翩若驚鴻,出不入兮往不返(六)
這幾日,太醫一直守在子衿殿,寸步不離,西慕靖的情況已然危急,大概就是這幾天了。安容更是日日以淚洗面,全然沒有一國之母,一朝皇后應有的模樣。
皇宮內人心惶惶,早沒了安穩的樣子。
前朝,後宮,沒有一處是能令人安心。
朝中重臣提議立刻喚回公子,把持大局,對抗南桀來侵。況且國之將亂,公子即便身處極地,也應當察覺的到。
爹爹更是戎裝以待,他是西景國的大將軍,舉國上下,除卻他,又有誰能夠領兵出戰。
如今這樣的時期,我又豈有安穩度日的道理。
我沒有在牀榻上養着,一心擔憂着,就連孩子也是暫且撇在一旁,只任由乳母照料。我身子也不大好,只叫奴才喚了步輦來,擡着我去子衿殿。
到時,安容恰好剛走,我親眼瞧着西琅胤攙着她離開的,也不在意,只踱步進了子衿殿。
此刻春意正濃,花草樹木,綠意新新。屋外樹下開了兩朵小花,甚是明媚,一派生機,但屋中,卻極爲沉重。
我輕手輕腳的走進屋中,奴才婢女們便屏退一旁,連同守在屋裡的太醫,我也叫他到屋外守着去。
西慕靖平躺在牀榻上,樣子十分安詳,卻也沒有半點生氣。一旁案上放了兩碗藥,藥味濃郁苦澀。
我撿了一張離得近的凳子坐下,輕聲喚他。
他眼皮一動,待好久才緩緩走睜開,微微撇過頭來瞧我。
“錦兒,你來了...”他微微咧嘴,似是在笑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微笑望着他。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仰頭望着上方,似開始懷念些什麼,目光遊離,嘴脣一張一合的,終於只輕輕嘆了一聲。
“錦兒,你可曾覺得,我有一刻是擔得起平安帝這三個字?”
“父皇是西景的平安帝,從來都擔得起。”我接口極快,都未來得及細細思忖他的話,只覺得此刻無論如何,順着他總好。
“平安帝...我這一生,並未給西景多少安穩日子,終了時竟又是這般...若無慕兒,哪有這十多年的太平盛世!”
他一口氣講完這些話,立刻重重的咳起來,止不住的,整個身子抖顫起來。我嚇了一跳,急忙在桌上尋茶壺茶盞,替他倒了一杯熱茶,連忙湊過去,爲他輕撫胸口,舒緩兩下,遞過茶盞。
他揮了揮手,撇開我段着茶盞的手,一邊還輕微的咳着。
“父皇,你需要好好休息,莫要激動。”
我蹙着眉,將茶盞放在一旁案上,隨即又坐在凳子上,擔憂的望着他。
他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輕輕瞥了我一眼,笑的無力:“不礙事...倒是你,臉色極不好...聽說,是個男孩兒?”
我點頭道:“是,男孩兒,字未眠,名字還未來得及取,本想等阿慕回來的。”
“哦...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