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這麼多的大人,給予的地雷和手榴彈。瀟灑假期時沒時間,今天更多些。感謝大人們的厚愛。大家的回評,我也認真讀過,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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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秋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10-06 11: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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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

睡在偏殿的雲揚被內侍輕輕喚起。

宴散。

人們從延政殿上陸續下來。雲揚遠遠看見雲家人,剛要迎上去,幾個貴家子弟迎面走過來。

“雲兄,有禮。”領頭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白似玉,瘦高身形,抱拳時,修長柔軟的手指,彰顯他是純粹的文人。雲揚對齊的官員家眷一律不熟悉,自然不認得他。不過他何等聰明,掃了一眼,心裡明白了七八分。這幾個人,該是被選中了的侍君。

“雲小兄弟,咱們正想找你親近親近,沒成想在這兒碰見。”那人身旁的幾個人皆哈哈笑着上前見禮。

雲揚還禮。

“咱們明日約在清風閣小聚,雲小兄弟可賞光。”

雲揚未及做答,雲逸等人就走近了。

“雲大儒,雲帥……”衆人紛紛見禮。

“父親,兄長。”雲揚見了禮,上前扶住雲老爺子,送進馬車裡。

“撫寧伯近來身子可好。”雲逸問當先那年輕人。這人就是撫寧伯吳鎮寧的孫子吳濤。一直在國學司裡讀書,曾發誓不具功名不成家,因此二十一歲了,也未曾有謫妻。正好這次大選,年輕才俊,入了圍。

“雲帥掛念,祖父一向康健,只是今年一開春便咳起來。不得來宴上。”吳濤恭謹地答。

雲逸感嘆了下,“吳伯爺也是古稀之年,當好好保養。”

“是的,是的。”

雲逸是鎮關的將軍,齊國的兵馬大元帥,威儀不凡。衆位書生見了他,十分的拘謹,只唯唯見禮,不敢再多話。

“方纔聊什麼?”雲逸轉頭問雲揚。

“回兄長,幾位世子邀揚兒明日小聚。”在雲逸注視下,雲揚不敢瞞,一五一十。

雲逸挑了挑眉,回頭掃了一眼衆人,心裡頓時也明白了幾分。

“……如雲小兄弟明日無約,在下回去就下帖了?”吳濤趕緊道。

雲逸看了看雲揚。雲揚抿緊脣,垂下目光。他多瞭解雲揚,自然知道雲揚的心思,沉吟了下,“揚兒一直隨我在邊關,兩次回京,也是傷病纏身。竟未曾在京中交得朋友。明日便去吧。”

“如此甚好。”衆人趕緊應和。

見了禮,撤下去,大家才發現額上都見了汗。心道這雲帥真真的整肅,跟他講話,好有壓力。

雲揚牽了雲逸的馬繮,服侍他上了馬,又替雲逸把袍角抹平,自己纔跟着上了馬。

兩人押着馬車,出了宮門。

到了人少的街道上,雲逸回頭瞅了雲揚一眼。雲揚雖然低着頭,立刻有了感應,驅馬走到大哥身側。

“大哥?”

“日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雲逸擡臂在馬上攬了攬雲揚的肩,“在秦王這件事上,你處理得很好。大哥很欣慰。”

“嗯。”雲揚被雲逸一攬,心裡完全軟下來。眼睛一下子溼了。

生離死別,最是傷情。看着異常脆弱的弟弟,雲逸心也軟了。“你鎮日被拘在府裡,到京來,竟從未出府逛逛。是大哥拘你太緊。如今……”雲逸頓住,雲揚方纔在宴上的表現和皇上瞅他的眼神,滿朝大臣家眷俱是人精,誰能看不出來。他長嘆一聲,“該見的人和事,總得經歷。你明日去認識認識那些人,就算是……知已知彼吧。”

“……大哥……”

雲逸笑着拍拍他肩,“藏是藏不住了,我的小弟,也長大了……”如此光彩華溢,如珍珠深埋,一朝展露,又豈是一個藏字,能掩得住的。

雲揚咬脣。

兩人並轡走了一會兒,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分外清晰。

“何日下旨意?和其他的侍君們一起嗎?”雲逸隨口問。

“揚兒還想多在父親和大哥膝下盡孝,且不急。”雲揚搖頭。

“你不急?皇上那邊……”雲逸奇怪。

“說好了,她等我消息,所以旨意來時,並不會措手不及。”雲揚放鬆下來,一句話溜了出來。

“……”雲逸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雲揚的意思,立時瞪起眼睛,“胡鬧,皇上縱着,你就能沒了規矩?”

雲揚意識到說溜了嘴,又悔又急,臉都嚇白了。

在大街上,雲逸不好發作。用手指點了點他額頭。

雲揚知道回去且得挨訓。更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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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

內室。

燭光通明。

戶錦僵着身子,陷在錦被裡。手指摳着被子,指節都發白了。

“疼?”劉詡停下動作。

戶錦全身都打着顫。

怕是疼得緊。不過人很硬氣,沒吭聲,也沒動。

不是身上疼,該是他惡夢般的記憶。

劉詡緩下來,輕輕動。一滴淚珠,從戶錦眼角滑落。

“睜開眼睛。”劉詡垂下頭,輕輕低語。

戶錦震了下,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一個清麗的女子,正疼惜地看着自己。

“嗯。”劉詡極有技巧地控制着力道,戶錦一個閃神,不防嗯出聲來。他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迷茫,不知所措起來。

“是我。”劉詡輕聲撫慰。

戶錦迷朦中,眼睛找準焦距。緩緩放鬆下來。輕輕喘息道,“知道是皇上呢。身子就是這個反應,但我心裡都明白的。”

劉詡未料戶錦迷糊起來是這般憨直可愛,笑起來。

戶錦被她感染,也彎起嘴角。他形容俊雅,笑起來,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哎,朕的錦卿呀。”劉詡疼惜又感嘆。

戶錦,果人如其名,錦繡人才,純淨如玉。得中宮如戶錦,她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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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縣。

晨光未現。城門便有一隊人風馳而來。

“何人。”城上守兵喝問。

“快開城門。”慎言親自上前,亮出個牌子。

竟是“如朕親臨。”

守兵嚇得魂不附體,也不及請示上級,直接把門洞開。還派人幫着引路。一隊人護着馬車,直接開到慕連承的醫館。

慕神醫是在路上就遇見了。簡單處理了一下,道是毒已經入體,十分兇險。

正當他和車伕四顧無援時,慎言趕了上來。親自護着馬車疾馳到沁縣。

便是一刻也不能耽誤。慎言指揮人開了醫館,又把楚淮墒擡了進去,後續,又源源不斷送進各種珍稀藥材。

慕連承不及道謝,趕緊施救。

“大人,這不妨事嗎?”手下人有些憂慮。

慎言帶人就守在醫館的院子裡。聞言,輕輕搖頭,“無礙。秦主必須得救下。否則失了何姓太監,又失了他……我怕陛下不好交待。”

“呃?”手下人不敢再問。何人這麼大名頭,要陛下交待。

慎言眉稍稍鎖緊,心裡也沒底。在院裡踱了幾圈,挑簾進去。

裡間。

慕連承正全力施救。銀針紮在秦淮墒大穴裡,正往外拔毒。

秦淮墒整條手臂都青了。

“怎樣?”

“哎,毒行過快,只怕下一刻便攻心了。”幕連承老淚縱橫。

“斷臂可行?”

“啊?”慕連承手都抖起來。親手截斷國君的手臂,他一生都未敢這麼想過。

“我來吧。”慎言抽腰上佩劍。

“……”慕連承老淚糊了一臉,撲通跪下,“國君,老朽無能,要您受苦了。”又轉向慎言,“勞大人相助,老朽謝大人深恩了。”

慎言受不得老人家的禮,側身避過,扶他起來。轉身,對着秦主的傷臂,手起劍落。

兩人同時撲過去,給流血如注的斷面止血。

斷了臂,毒也兇險。忙活了一上午,過午了,人才將將醒過來。

楚淮墒睜開眼睛,卻不見光明。毒素侵入腦中,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視物。

“主上,您莫慌。老朽是慕連承。”

楚淮墒迷茫了一陣,點點頭,想起來了。

“要想能恢復元氣,且得養上一年半載。興許,眼睛能看見點亮,口舌麻痹的症狀也會減輕些。您的右臂保不住了,幸好人還在……這是沁縣,少主人安排您在這裡將息,您且放寬心吧。”

楚淮墒怔忡片刻,苦澀閉目,不一會兒,又昏昏睡去。

“老神醫,您這醫館怕是要關一陣了。”慎言站在一邊,靜靜開口。

慕連承點頭。

“我得留人在這,不過都會供您差遣。秦王的名號自此便沒了,送進沁縣的,只是何姓。您,可明白了?”

慕連承連連點頭。

慎言負後站在院子裡,看夕陽落山。

“給陛下傳訊吧。想是那邊也急得很。”他親自寫了幾行字在薄絹上,捲成卷,塞在鴿子的腿套裡。

“大人,那咱們……”

“留在這裡待幾天吧。”慎言甚地疲憊地撫了撫額。

劉詡早幾日便下令要他回京。但慎言更明白,此刻,他絕不宜回去。陛下大婚,樑相病重,這些都是左右朝局的大事。自己得等塵埃落定後,纔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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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縣距京城不遠,早上,劉詡便看到了信。

她沉吟了一下,把絹條直接遞給了連升,“給揚兒送過去吧。”

連升忙領命。親自跑腿去了。

雲宅。

雲老爺子昨夜領宴,甚是疲憊。一早,雲逸和雲揚去請安,見老爺子委頓在牀上,起不得身。忙留在上房侍疾。

老爺子喝了幾口參茶,精神好了些。擡手叫雲揚。

雲揚忙過去,跪在牀邊,“父親。”

雲老爺子握着三子的手,眼裡都溼了。他人雖老,但腦子清明。昨日宴上那情形,誰能看不分明?

“揚兒的事,可還有迴旋餘地?”老人握着三子的手,問雲逸。

雲逸垂頭。

看着爲自己愁得病重的父親,雲揚無地自容。

老人一生忠君守禮,逾禮的話,他說不出來,只顫着花白鬍須,老淚縱橫。自己如珠如寶的三子,要給人家當侍君,縱使是皇上,也是委屈。他一肚子的話,卻不得說,憋悶得咳了起來。

雲揚忙替他捶背抹胸,“父親,您莫急。兒子早已經……”

“揚兒……”雲逸在一邊輕喝。

雲揚不想再瞞父親,又不敢把私自訂了情的事說給他聽。只怕父親更加傷心。一時兩頭爲難,只得深深叩頭,“父親珍重,兒子並不委屈。”

老人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心裡卻明白了幾分。估計人早已經是被聖上看中了,爲人臣子又焉能抗拒?他心裡又疼得緊,索性摟着雲揚,縱聲哭起來。

雲逸雲揚嚇得不輕,趕緊寬慰。直到玉環帶兒子過來救場,老人這纔好了些。無奈人老體弱,這病勢又是加重了。

鬧騰了一早上,終於喝了點粥睡下。

雲揚腫着眼睛守在牀邊,不肯離去。

直到過午,人還跪在牀前。

雲逸親自過來,把人帶了出來。

“大哥。”雲揚聲音裡帶着哭腔。

雲逸嘆氣,拍拍他肩,“父親只是心疼你。你好好的,他的病就好了。”說着遞給他一條薄絹,“上午陛下宮人送來的。”

雲揚接過來掃了幾眼,默不作聲。

“這邊事畢,你可以去沁縣看看。”

“不,我與他,此生再不相見。”雲揚垂着眼睛。

雲逸緊鎖着眉。想起雲揚小時候得的那次教訓,誰料,如今,他真正成了無父無君的人。所幸,還有云家,還有皇上,不然揚兒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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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午,雲揚被趕着出了家門。

吳濤派來的人已經候在府門外。辦事的見到雲揚,都是眼睛一亮。心道自己半輩子在京城,什麼富貴子弟,名門淑女他不知道。偏偏走了眼,雲家三公子這樣的人才,倒是讓雲家藏得密密實實的。

這人上上下下飛快地打量了一下雲揚,心中有了計議,這樣的人才,怪不得幾個候選的侍君都對他上了心。這人若進了宮,怕是連中宮皇后,貴侍尚大人,都不敢輕視的。

“小的吳喜兒,伺候雲三爺。”

雲揚瞅了他一眼,明顯是個內侍。伯爺家再尊貴也不是王爺,何來內侍差遣?

“小的是從宮裡派出來的。”吳喜兒很是機靈。

雲揚點頭,明白了。入選的侍君,身邊已經有內侍和教引宮人隨侍了。

到了地方,倒也清雅。湖面上並不冷,遊舫已經準備好。吳濤幾人已經在岸邊等了。

幾人見了禮,上得遊舫。裡面俱是清雅歌妓藝人,不少內侍都候在那裡。雲揚更加明白幾人身份。

那幾人一一引見了,俱是名門子弟。吳濤是伯爵家的孫子。何遠交是遠州寧遠侯的次子。王潛和王崢是雙生子,皆是渤洲豫王劉向的外孫。

還有幾個京城勳貴家的兒子,年紀都在二十多歲。

幾人落座,遣走下人,開始喝酒聽曲。

中間大多是文人,喝酒也很斯文。酒量也淺,幾杯下去,吳濤開始說話大聲。

“哎,如今內侍們拘得緊,便是玩,也清淡。”

雲揚瞅了他一眼。酒色上臉,有些浮了。

幾個人也不避忌,開始吐苦水。一個侍郎的公子斜靠着抱枕,一邊扯腰帶,一邊大着舌頭,“派給我的那幾個教引宮人,恁地油鹽不進。天天給小爺上的頗緊。一個月到了,也不鬆一天。憋得我要爆了。”

幾個人都哈哈大笑。入選當天,個個都被上了鎖陽,配八個宮人天天督促,教習規矩。都是貴家子弟,便是還沒嫡妻,誰房裡還能沒幾個寵妾美婢,也有喜歡男風的,都是早經了人事的。如今名份既定,便第一時間遣散了房中人,兼得上了鎖陽,別說在外面尋歡,便是自己紓解,也是不可能的。個個素得苦不堪言。

“本聽老人兒說,可以使錢收買,誰知咱們皇上御下極嚴,竟無一個宮人敢徇私的。”吳濤到底是伯爵府出來的,說話也深沉些。他一邊說,一邊瞅雲揚。

雲揚低頭喝茶,並不答言。

“這話,咱們在外人面前,自不敢提的。”吳濤笑道。畢竟皇傢俬秘,百年不出一個女帝,這些規矩,他們也是被選了侍君才知道的。便是家人,也只知派來教引宮人,詳細的,也不得而知的。他們本身是承受一方,被鎖了陽的事,也不是啥值得炫耀的,誰也沒敢在外人露。

那侍郎的公子也看着雲揚,“雲兄弟是馬上將,這下面鎖着,馳馬時不難受?”

這話問得挺直接了。

雲揚擡目,眼光清澈,“我沒戴。也不知是什麼感受,既然不舒服,兄長們便換個話題吧。興許不提了,就忘了呢。”

吳濤訝然。這才真信了。雲揚來時,身邊並無宮人跟隨,看來,並未入選侍君。不過,也有可能是早內定了,皇上特准他妄行?那可就聖恩太大嘍。

衆人私下互換眼神。席上一陣目光飛來飛去。

何遠交臉色陰晴不定,雙生子露出莫測笑意。

雲揚不去看衆人神色。坐了一會兒,起身道,“家父正病着,爲人子,當牀前侍疾。雲揚就此別過,諸位兄長盡興。”

衆人見他擡出孝道來,都不好相留,吳濤親自挽着雲揚,送上岸去。

回到舫上,衆人又是一陣猜疑。只是彼此就不一心,此刻更是各懷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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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揚策馬直接回了府。

先去見父親。人還睡着。守了一會兒,又去給雲逸請安。

雲逸正在書房處理軍務。

幾個副將從裡面出來,同雲揚打招呼。

待人走淨,雲揚進去。

“這麼快回來了?”

“是。”

“沒出去逛逛?”

“沒。”

“不痛快?”

“沒有。”

雲逸起身站到雲揚身前。

雲揚垂目。

“揚兒,看着大哥。”

雲揚擡頭。雲逸眸色很深,盯着雲揚的眼睛。

“大哥知道你不喜歡與他們交往。可知我昨天爲什麼替你應了今日之請?”

雲揚點頭。

盯了一會,雲逸沉聲,“既然知道大哥的意思。那你就得明白,以後,每天都要與這類人周旋,步步提防,時時算計。君恩雖重,但也要恩澤均沾,纔是君王制衡之道,當今聖上深諳此理。所以,你,每天更多的,是看着宮牆裡的四角天……都想好了?”

雲揚抿脣。半晌無聲。

“揚兒?”雲逸探看他神情,“你若此刻反悔,大哥仍有法子周旋。”

雲揚眼睫顫了顫,心中感念雲逸情義。

“大哥,揚兒自小生在秦宮。便是看着那四角天,便是與各種心懷叵測的人周旋。即使親如父皇,也不能完全託付,這便是揚兒的命。如今,揚兒何幸,有父親,有大哥,有家人,便是仍回到這樣的日子,也心有所依……無怨。”

“揚兒身份尷尬,蒙聖上不疑不棄。”他堅定地挑起脣角,“所以揚兒一開始便明白,若得這份聖心,便要先給予十分的真心,不能存有半分猶疑。我與聖上緣起兩情相悅。大哥說得對。要守住這份情,須得用心經營。揚兒自問所做所爲,也有大膽出格的。但我皆坦蕩不懼。而聖上的所做所爲,我也不會心生怨懟。便是不想彼此心存猶疑。我明白,聖上不是一個人的。所以,早就向她反覆表明,兩情相悅,不在於朝夕相對,便是遠隔萬里,也一樣安心。她明白了,纔可避免猜疑。”

雲逸頭一回,聽雲揚這樣直接地談起他與劉詡的情誼,說得明白,卻讓他聽得傷感。明明是個孩子,卻沒有一絲情竇初開的樣子。一切都看得那麼通透。若說皇家的孩子都是這麼長起來的。揚兒一出生,便被下了這樣的詛咒。就像他所說的,這就是他的命。

他拍了拍雲揚的肩,傷感笑笑,“你把得穩,大哥便信你。”

話說開了,兄弟倆有莫名地輕鬆了幾分。

雲揚若有所思了一會,“大哥,秦地徵民近十萬,這事,我想親臨秦地去處理,才放心。”

雲逸想了下,“以什麼身份?”

雲揚看了看他,“本想以秦世子身份,到了秦地,阻力會小些。不過,看父親這狀況,我不想他再傷心。就以欽使身份去吧。”

雲逸凝眉,知道他是從此不想再提秦世子的身份了。

“皇上同意?”

“過幾天,她應該會來。”雲揚臉紅了下,“到時,我再上稟。”

雲逸算了算,過幾天,是雲揚的二十歲生辰,陛下定會親至。

“揚兒會讓她悄悄地來,不會驚動父親。省得他老人家再折騰。”雲揚認真地補充。

雲逸怔了下,立起眼睛瞪他。

雲揚馬上意識到自己又說溜了嘴,忙閉緊嘴巴,雙手一起搖,示意自己再不這麼講話了。

雲逸徹底拿他沒辦法,點他額頭,“那是皇上,你能不能守點規矩?”

雲揚使勁點頭。他真的不想再去抄家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