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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微露。
雲府。
寧靜的府門外拐角處,早停了一輛青呢馬車。車上紗簾低垂。
在府內辭別了父親的雲揚,跳上馬車時,眼睛還是溼的。
等在車內的劉詡,正低頭看新傳上來的公文。
劉詡擲下手中的字紙,忙招呼雲揚坐過來。看見雲揚紅紅的眼睛,嘆氣,“怎麼回回都像是拐了你去。”
雲揚被她逗笑,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眼睛。劉詡把他手拍落,遞給他布巾,“我的雲大人,好歹講究些吧。”
雲揚隨手接過來抹了抹臉。
劉詡也拿這個皮實的小子沒辦法,吩咐外面,“走吧。”
車一動。周邊隨行的暗衛也如影隨形。加上雲揚的十八名暗衛,一行低調又浩浩蕩蕩。
雲揚陪她一起分揀文書。過了會兒,掀簾向外看。
“去哪兒?”
“祉縣。”
祉縣距京城不遠,但也要兩天一夜路程。已經出了京,屬於祈州地界。
“尚老俠正往祈州集結人。君山派在祈州有幾家武館。你此去,化名飛白。落籍祈縣。便由那裡報名入館。他安頓一下,至多三天,便會攜一部分弟子入京,你就混在其中吧。”
“……”。
沒聽雲揚應聲,劉詡擡目看他,“怎麼?”
“呃?”雲揚搖頭,“無事。”
劉詡盯着他看了會兒,又低頭看書。
停了一會,雲揚湊近道,“陛下,此次,臣想以文士身份入西北郡。”人湊得挺近,幾乎貼着膝坐在對面。但語氣卻很正式。
“哦?”劉詡擡目正視他。
雲揚舔了舔脣,努力爭取道,“崑山派在大齊的武館有多處分號,所收外家弟子無數。很多人爲強身健體,也願意投到館下。但平日行事,並不只會以崑山弟子自居的。所以,我其實也不必以這個真份打掩護。”
“你到底怎麼想?”劉詡問他。
雲揚道,“臣會在祈縣報名,入館,做崑山的外家弟子。這些,整個西北之行,尚老俠都可以督管臣的行止,不致讓臣行差走錯。不過,在政事上,臣打算直接投書到郡守府,爭取做上府中幕僚。只要這一步成功了,以後參知政事,輔助興學,會更便利。”
劉詡失笑,“你倒直接。”又細想了想,崑山派是百年大派,根基深厚。雲揚下意識裡,對這樣一支力量確實有所防備。不過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行事處處受崑山壓制。他很聰明,知道如果他試圖完全脫離尚老俠的督管,自己定不會放心讓他獨去西北。於是,他力求在最大範圍內,爭取一個更超然的身份。
“也好,郡守府幕僚衆多,參知政事倒是份內的職責。你混在裡面,倒也不會讓人奇怪。”劉詡終於點頭。
雲揚舒了口氣。
劉詡停了會,想到了什麼,細問道,“怎麼你是去‘爭取’做幕僚?還得‘成功’?”
雲揚笑笑,“自然不能借陛下之力的。”
“哦?”
“嗯。郡守府幕僚也不是白做的。”雲揚豎起手指,給她數着,“要進郡守府的人,都要有定期的考覈,這謂之能者居之。考覈的內容不只是錦繡文章,還有時政方略,有時還會針對專門的技能進行的專門考試,總之,什麼都有,不拘一格選人才。”
“其時,文章都錄在紙上,張於府中賢士榜中。公之於衆。這樣纔有利於各位賢士們彼此間切磋,也更知道自己更在哪方面有所長,主君也能更好地擇專能所用了。”
“你怎麼知道郡守府的規矩?”劉詡驚訝問了句。見雲揚笑着垂頭,立刻明白了。這分明就是這小子給宛平出的主意呀。西北郡的辦法挺務實。她也正準備冷眼觀察幾年,看看效果,好在各州府衙推行呢。
“你倒是會網羅人才,爲賢所用啊。”劉詡真心感嘆了句。也得虧郡主對他言聽計從。雖是智計,但這樣的依賴與依從,也得她劉詡有很大度的胸懷,纔不至於——瞪眼吃飛醋呀。
雲揚倒沒她想的這麼多,見陛下不再問什麼了,就很正式地謝了恩。這事算是敲定了。他放鬆地坐回去,閉目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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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到京郊。雲揚睜開眼睛,“陛下,您該回了。”
劉詡眼睛只在書上,沒動。
“再送,天黑前就進不了京城了。”雲揚坐起來。
劉詡擡目瞟了他一眼,接着看書,“咱們一同去祈縣。”
“啊?”雲揚徹底詫異。
劉詡指了指車廂後。雲揚探頭看,是兩個人的簡單行裝。
“陛下也要去祈縣?”雲揚這才明白過來,皺眉道,“可是朝中的事……”話說一半就被劉詡止住。
故意挑眉哼道,“怎麼?這幾日朕的休沐,出來小小的逛一逛,還用跟誰交待?”
原來是偷着跑出來的!雲揚腦子裡翻出這樣的認知,驚得張圓了眼睛。
劉詡從前是多見雲揚在雲逸面前低眉順眼的樣子,倒很少看見他把一雙漂亮的眼睛瞪這麼圓的。眼見着清澈得如兩泓清泉的眼睛,水靈靈地瞪得這麼驚詫,倒是更有意趣。劉詡瞧得煞有興味。忍不住就伸手捏住他下巴,探身吻他長睫。
雲揚沒準備,下意識往後縮。
劉詡停在半途中,皺眉,“此去西北公幹,與京城遠隔何止千里,估計過年也回不來。你……就不想我?”
“啊?”還沒分開呢。雲揚張了張脣,不如如何接話。
瞧瞧,人還沒走,一顆心倒被西北填滿了。劉詡氣往下涌,索性自己起身,坐到雲揚身前,俯身親了下去。
猝不及防,熟悉的氣息就籠了下來。雲揚也只堅持了一瞬,便潰不成軍。
“哎,”被按在墊子裡,壓在脣上的吻,頃刻奪走了雲揚的呼吸。好一會兒,終於被放開喘口氣。雲揚胸口劇烈起伏着,喘息,“這……還得談正事呢……”
“西北多大一個攤子,正事說一車也說不完,咱們這兩天可以慢慢商定……”劉詡低頭吻他輕輕顫的長睫毛和透紅的耳垂兒。
雲揚只覺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了上來。頭暈目眩,喘息難定。他守着一線清明,強自堅持,“師父說……要靜心守氣,方有大成……我,我剛摸着點門道,你……別來破壞。”
劉詡在他耳邊輕笑,“崑山心法,講究童子功呢。你已經不是處子,哪來的大成?”
“這什麼話呀!”雲揚被她露骨的話激得輕顫。
“實話。”劉詡俯下身,用脣再次堵住他的呼吸。兩隻手靈巧地探進雲揚前襟裡,左右一分,往下一拉。雲揚上身就全袒出來。
雲揚輕呼被堵回脣裡。又覺下身一涼。緊接着,最敏感的部分被一隻素手扼緊,極有技巧地上下律動……
雲揚心內哀嘆。不眠不休,練了好幾晚的內功,瞬間,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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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中午,車駕行到一個小鎮。雖小,卻有一條繁華街市。
打尖。
劉詡從車上下來,身後跟着一臉紅暈的雲揚。
道邊一家很大的茶樓,門口一個扎圍裙的大嫂,很爽朗地站在門口招呼,“小夫婦來裡坐坐。”
劉詡不讓人跟着,自己拉着雲揚進去。
正是中午,喝茶吃茶果的人不少。雲揚見沒人跟上來,就跟得劉詡更緊了些。小心提防着周遭,又一邊替她拉開椅子,安置她坐好。接過大嫂遞過來的杯盞,替她擺上。
劉詡很喜歡看雲揚替自己忙活時,專注又認真的樣子。笑着看他忙完了,指旁邊的座,“歇歇吧。”
“是。”雲揚這才坐下。
大嫂眼尖,早瞧出端倪,拎茶壺過來,一邊倒茶,一邊笑道,“剛纔失禮了。原來是娘子帶小侍君出行哪。”
劉詡笑答,“是啊。”
“小侍君生得好齊整。”大嫂上下打量雲揚,撫手笑道,“娘子好福氣。定是在外面訂下了,要帶回家去?”
“啊?對啊。”劉詡笑應,轉目看雲揚。
雲揚一直紅到耳垂。
“哎,生得這樣好,家裡的夫侍定會吃味的。”
“噢?他不是這樣的人。”劉詡搖頭。
“哎,一時大度,不保證天長日久不走心啊。小侍君這樣乖巧齊整的孩子,娘子家的夫侍是會在你照顧不到時,要搓磨他的。”她可惜地搖頭。
“哦?那便如何是好?”劉詡轉頭又看雲揚。
雲揚咬着脣,頭都要埋進茶杯裡。
“娘子可有子嗣了?”
“未曾。”
“哦,這麼大年紀了,還沒生。定是家裡夫侍不爭氣。”那大嫂倒很聰明,撫手笑道,“這下便好了。先問他個無子無出的罪過,把他拿住了,再接小侍君入門。到時您再懷上個寶寶來,他倒沒話說了。”
“我家夫侍就可憐了。”劉詡擔憂地說,“他本也是個乖順能幹的人。”
“喔?娘子好福氣。那可把孩子過到他名下,他有了謫親的孩子,心中定會感念娘子待他情意。”那大嫂轉目看着雲揚,“小侍君的孩子也成了謫出,心裡只會感激。到時,家裡和氣一團嘍。”
“大嫂怎麼如此篤定?”劉詡問。
那大嫂爽朗笑道,“這家茶樓便是我家開的。我夫侍人老實能幹,就是不能留子。後來,我納了一個小侍,才十九。誰知年紀小,卻頂用,轉年,便得了個寶寶。我便對他倆言明,這孩子便做謫出,以後家產都是他的。兩人感激得無以復加,咱們三人齊心辦好酒樓,才得今天的規模呀。”
“大嫂真是明白人啊。”劉詡感嘆。
二樓有人叫店家。大嫂笑着打了招呼,奔上去了。
劉詡喝了口茶。雲揚起身,給她擺茶果,揀看着入得眼的,擺在她眼前。
劉詡握住他手,示意他坐下。
柔聲道,“揚兒,你心裡是明白的,你過去西北,事情若是安定了,我便會揀秋獲節前後,試着懷妊的。”
雲揚點頭,“揚兒明白。”
“錦卿……之後,……暫時還不行。”
雲揚點頭,“是。揚兒明白。”
“你……想要嗎?”劉詡探身看他眼睛。
這還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如此直接而正式地談孩子的問題,雲揚垂下長睫,半晌,微微動了動。
劉詡的心也跟着牽了牽。
“……想。”
劉詡怔了下,未料雲揚這樣直接表明。
雲揚擡目看她,“揚兒想要自己的孩子。不過,得等中宮大人有了才行。”
“喔。”劉詡握住他手。
“那時,便不用……把他寄在中宮名下了吧。能讓揚兒有自己的孩子嗎?”雲揚擡目看着她。
劉詡只覺心裡一疼,“喜歡自己的孩子。”
雲揚輕輕點頭,柔和笑道,“嗯。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從小就好好疼他,教他識字習武,帶他遊山玩水,帶他在身邊,看他一天天長大。還要問他喜歡做什麼,隨他心意,哪怕是個閒雲野鶴,也會愛惜他如珠如寶……”
“揚兒……”劉詡一下子明白了雲揚心中的執念。
“揚兒會是個好父親。”她鼓勵地拍拍他手背。
“謝主上。”雲揚眼睫上已經掛上晶瑩碎鑽。能如此一生,他已經感激上蒼,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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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默默喝茶,吃了些東西。
出茶樓時,雲揚扶她上車。
劉詡上了車,轉身,看見雲揚站在車下擡頭看着她。
“上來呀。”
“是。”雲揚長腿一邁,就上了車。
進了車內,兩人相對而坐。
雲揚垂頭滯了一會兒,在搖晃的車廂裡,撩衣跪下。
“怎麼?”劉詡伸手拉他。
“主上。方纔揚兒說得有些急。”雲揚咬脣。
“孩子的事?”劉詡敏銳地感知到雲揚的情緒,安撫笑道,“說得急,也不能來得急,且得等幾年呢,你這會跪什麼。”
雲揚搖頭,沒讓她給岔過去,正色道,“揚兒想做個好父親。”
“知道了,帶他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嘛。到時,我也跟着。”劉詡笑道。
雲揚眼睛有些溼。劉詡這意思,便是相伴隨一生的承諾了。
他勉強笑笑,卻抑不住語氣中的輕顫,“臣若有幸得子……長大後,子若肖父,便永留京城,若是像您,便遠遠封到邊疆去吧。臣不求他成才成棟樑,請您也別對他寄太大厚望,讓他平安一生吧。”
“好,我答應。”劉詡起身,蹲在他身前,攬住他縮緊的肩,鄭重道,“我許他,將來無論男女,皆取名自在。一生自由自在,平安逍遙。”
“嗯。”雲揚伏身,“臣代自在,先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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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日頭還正當空。
車廂裡,很靜。
雲揚靠在軟墊上,懷裡攬着劉詡。兩人都睡熟了。
不知夢到了什麼,兩人臉上一齊綻開微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