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一更,瀟灑都覺得沒法跟大人們交待了。這一章雖然在很忙的工作之餘寫的,但也是字字句句斟酌再三的。感謝一直關注這文的大人們,也感謝一直關心瀟灑的朋友們。

京城。戶侯府。

佔地遼闊美輪美奐的侯府,是先皇在位時,御賜的。雖然戶海幾年回京述職一次,回來也就才住上幾天,但先皇囑咐內務府每年都會用私庫的錢維護它。皇上自己出銀子給大臣修園子,這在大齊,是獨一份。如今,侯爺一回府,府上就都佈置上了皇城鐵衛的人。亮金色的鎧甲,在各處閃現。百姓皆道戶家兩朝榮寵,聖眷不衰。

昏睡了兩天一夜的戶錦,於第三日午夜醒來,在牀榻上掙扎着張開重似千鈞的眼皮兒時,戶錦長長嘆出口氣。緩了一會兒,他試着動了動手指,又麻又酸,身上倒不那麼疼了,估計是用來麻翻他的藥勁還沒過。

父親居然讓戶忠給自己下這麼重的藥?戶錦牽牽嘴角,一個嘲諷的笑扯出一半,就忽地停下。藉着室內的光線,他瞥見有一個黑衣人立在角落裡。

那人一動不動地立在一片暗影裡,連呼吸聲都覺察不到,就那麼靜靜地不知盯戶錦了多久。

見戶錦醒了,那人眼裡閃出光來,嘴角極小幅度地牽了下,人皮面具下的笑意,到底還是沒掩住。

“多謝出手相助。”戶錦沒感驚異,衝那人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撐着牀緩緩地想坐起來,渾身軟綿綿的,他彎起脣角,歉意地笑了笑。

戶錦臉頰線條剛毅,忽而顯出微微笑意,整個面部輪廓立刻柔和下來,蒼白的面頰竟似開了一朵芙蓉般。

那人正走過來,突被這樣突然綻放的笑閃着了,感嘆道,“將軍……還是肖像母族多些。”

“聖上連家母都查?”戶錦倒是詫異了。

“嗯,小像都畫了不少了,每旬定時從南邊傳過來呢。”那人坐在他牀邊,看着他的眼睛,“你認識我是聖上身邊的人?我們熟嗎?”

“不熟吧。”戶錦盯着那人輕盈的身姿,目光一點點暖起來,“……性命之交,怎論親疏呢?”他一字一頓。

“到底認出來了。”那人笑。說完,擡手抹了抹臉,人皮面具倏地落下來,映入戶錦眼簾的臉上,有從額前貫穿鼻骨到下巴的大大傷疤。面容被這兩道交叉的刀傷,割成了四塊,但也掩不住原先的姣好。調皮的笑意在溢出淚花的眼裡欣喜地盪出來。

“你……他把你救活了?”戶錦地欣喜掙着挺起上身。

“是啊,我沒死。”當時自己被戶侯爺下了劇毒,扔到亂墳地,是慎言大人親自出手救了回來。大難不死吧。紅姑心中翻出慎言淡抿微翹脣角,微皺柔和眉峰的樣子,醒來時,慎言就是這樣坐在牀邊,疲憊又溫和地衝自己展顏笑道,“好丫頭,終於活過來了。”

“一別數日,將軍倒比當日還狼狽了。”紅姑看着明顯瘦了一圈的戶錦,“哎,送個糧而已……”

戶錦不以爲意地笑笑,緩緩再撐,終於坐起來,“這算不錯了。那時情形……就算是戰神,也不敢亂抖威風。”他舒出口氣,這些日子不是爬着就是側躺着,終於能坐起來了,尤其坐在紅姑身邊,他無端地身心放鬆。

紅姑被他逗地撲地笑出聲。兩人相對笑了一會,她放低聲音,含着鄭重,“將軍總有一天,會成爲大齊的戰神。”

戶錦一愣,笑意有些僵。他斂了眼中光華,淡然道,“嗯,承姑娘吉言,戶錦當奮勇爭先。”

紅姑盯着他線條優雅的側臉,緩緩伸手,按在他肩上,字斟句酌道,“將軍不可這樣消沉。……你從行宮來,當知陛下心意。”

“陛下?”那抹纖巧又堅定的身影在戶錦心中猛地放大清晰,他擡起頭,看着紅姑。

“從陛下登基,就沒斷了往侯爺和將軍身邊插人……”紅姑試探地看戶錦的反應。

“我……知道。”戶錦點頭,盤旋在腦子裡的念頭也不想再壓下去,“這回曲柔紅能擺脫父親的看管來找我,也是你們放出來的吧。”

“嗯,脫困時戶侯的人跟得緊,咱們南邊的兄弟還幫她不少忙呢。”見戶錦面色如常,紅姑放心坦承。

“哎……”戶錦苦笑嘆氣。

“這回戶侯趁你有傷,中途在船上劫人,陛下也是全程派人跟下來的……”她晃了晃手上針包。

“嗯。”戶錦笑笑。對自己家房樑上一直有人蹲着的事,說不上反感不反感。

紅姑安撫地拍拍他肩,“你……心中若不舒坦,也看在陛下如此對你、對樑相,這樣煞費苦心的份上……”

戶錦垂下眼簾。

紅姑心中嘆氣,“你從行宮來,這些日子,當知陛下行事爲人。樑相在陛下登基這事上,是有從龍之功的。雖然專橫了些,總以爲陛下是女子,就想一切包辦,但畢竟是舔犢情深……陛下待他如師如父,斷不能讓老相爺太不安,更不能寒了一衆老功臣的心。”紅姑說了一半,心中想到慎言,既是老牌功臣,又是新貴的存在,不禁擔憂地皺了皺眉,嘆了會兒氣,她斂了神情,繼續道,“所以……陛下對將軍是志在必得的。”

這話,一字字敲在心中,想到與劉詡僅有的那次會唔,戶錦這會兒有說不出的感覺。

良久,他自嘲笑笑,“原來竟是志在必得呀……虧我爲得一次面聖,急得什麼似的……”要不是怕連累父親,他都想直接從行宮裡那個一直關着自已的小院牆裡翻出去,直接闖到御前了。若非聖上心機太深,那就只能證明人家心中權衡的更多還是朝堂利弊,還礙着自己這個南軍長勝將軍的名聲吧。

這是在馴服嗎?戶錦擡手按了按胸口,一顆心跳得很急。不管自己怎樣掩飾,壓抑那份初燃的情愫,都不能否認,那唯一一次的面聖,人家就不聲不響又強勢地佔住了自己的心。可直到此刻,他才覺出,這些日子以來的懵懂甜蜜,竟來得這麼酸澀,這麼疼。

曲柔紅把戶錦的神情細細看進眼底。冰雪玲瓏心的女子,心中輕輕嘆氣。不把曲柔紅放回戶錦身邊,這事永遠得不到解決,聖上不會放任這事辦成這樣,就像是不讓戶侯把人劫回京,怎知戶錦真正心意。雖然事情該這樣謀劃的,但從心底裡,她替戶錦心疼。

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本想像從前那樣,摟住他,用自己的溫存暖一暖身前的人,卻想到了這人此刻、將來和永遠的身份。紅姑眼晴徹底溼了。

兩人默然坐了一會兒。她斂了衣襬,輕輕站起來,退到牀邊。

戶錦回過神,詫異地看着她,又若有所感地將目光又轉到方纔她站的那片暗影。果然,下一瞬,一個氣態不凡的老人出現在那裡。

“老爺子,您來了。”紅姑衝那老人施了一禮。

戶錦心中微凜,他甚至都沒看清人是怎進來的。看着那老人穩步走過來,他幾乎可以斷定,當日紅姑色|誘他時,房頂上潛着的那個高手,就是面前這位老人。

派這樣一個宗師級別的高手蹲在自己寢房的房樑上,聖上於自己倒真是……志在必得呀。

“怎的這麼快醒了?”那老人瞅了瞅戶錦,有些奇怪地問。

戶錦很快地擡頭看了眼紅姑,心道原來這姑娘是擅自施針,還真是敢想敢做。

“底子好?”那老人沒管戶錦反應,自言自語地,就伸過手來。

一隻蒼勁的筋脈分明的大手,象蒲扇一樣,遮了過來。看似緩緩,竟似帶着勁風般。戶錦抿脣,看着手逼近眼前,他倏地掀被、翻身,擡臂……

在紅姑吃驚地掩脣低呼間,兩人已經在她眼前拆了幾招。電光火石,兩人過了幾招,又迅即分開,只留內力激盪,在空氣裡翻着餘息。紅姑衣襬隨着翻飛起來,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

兩人皆驚訝地看着戶錦。戶錦意態沉靜地立在牀前,收納的內力,將袍袖無風鼓起。蒼白的臉頰一派沉肅,深深的目光裡,斂着開盍自如的傲氣。

原來南軍戰神的氣場,是這樣的!

老俠略退了半步,重新審視着眼前的年輕人,點頭笑道,“嗬,不錯不錯。”

“前輩謬讚了。”戶錦抱拳施禮,“看路數,老英雄該是南派,您莫非是……”

“喲,馬上的將軍,還懂江湖?”尚昆更覺意外,捋捋長鬚,笑道,“老夫姓尚……”

戶錦震住,一個如雷貫耳的門派跳進腦海裡。他上下打量尚昆,心中更加肯定這人就是掌門級人物了。可見新皇並不真如表面所見的那般沒根基。父親竟連這些情報都沒摸清,就妄想起來,還不沒動手就一敗塗地?何況……戶錦咬脣澀澀,亂臣豈是那麼好當的?又想到還留在南地的母親,那位大齊的金枝玉葉。若真反了大齊,估計母親那一關,自己和父親就誰也過不去。再說,新皇自繼位,未失德行,大齊百業也正蒸蒸日上,拿什麼說辭去寫檄文都成問題……想到劉詡,戶錦心頭本就紛亂的想法徹底亂得不行。

紅姑在一旁道,“尚老俠,戶將軍是心向朝廷的,方纔醒來,還急着要面聖陳情呢。”

“嗯。”尚老俠似對紅姑特別信任,聽罷點頭,“好好好,是個明白孩子。”

紅姑看了眼有些失神的戶錦。

戶錦斂了心神,上前一步道,“是的,尚前輩。我當日曾道,陛下給予一分信任,錦便要還以十分忠誠,這句話,永遠不變。”

“咦?”尚老俠眉頭一挑,這小子此刻說話還能這麼硬氣?

戶錦又上前一步,身後的傷,開始一齊叫囂着疼起來。他卻渾若未覺。激盪的氣血,讓他手指微微發顫。

紅姑站在身側,一直看着戶錦。戶錦激盪的氣息,衝得很厲害,她感到有些心顫。從來少年老成的人,忽而如此激動,讓她非常不安。紅姑咬住脣,拉住他手臂,“將軍。”

戶錦轉過頭,沉沉的目光在看向她時,透出一絲暖意,“你放心,我知道該怎樣做。其實……這情形,也由不得我。”

“這情形……”紅姑想到方纔戶錦的那句玩笑,再忍不住,紅了眼圈。

戶錦安撫地把她輕輕推到身後,轉頭面對尚昆,沉肅,“戶家一門,守邊數年,雖手握重兵,從不曾有非份之想。南軍皆是大齊之兵,心中只有朝廷,只有皇上。除親衛,我父子二人沒有一兵一卒的私兵。這……雲帥去秦地徵糧時,估計已經查得明白了。”

“嗯。”尚昆點頭。聖上正是細細地,反覆地查了戶海,才轉而對戶錦下了這麼大心思。戶海的公心,也是樑相之福,大齊之幸。

戶錦擰緊眉峰,桌上放着一把他的隨身短刀,戶錦拿在手中,“南秦已滅,父親又年邁,懇請陛下恩准父親卸甲,回京熙養,從錦這一代開始,戶家人再不貫甲,永不帶兵。若陛下不嫌棄,錦願替父盡忠,侍奉陛下。謹以立誓,以身侍君,此生必不敢半步踏出宮門。”

紅姑的淚早模糊了雙眼。戶錦挺直的背,堅定又蕭索,像勁鬆,易折又堅韌。他說得對,這情形,由不得戶錦選擇。可她就是覺得心疼。

戶錦緩緩抽出刀來,沁血的刀鋒,閃着寒寒的涼意。這是真正在疆場上飲飽人血的將軍寶刀,刀一出鞘,就連尚昆也肅然。戶錦星目微溼,他細細打量着跟隨自己多年的防身短刃,猛地一震手腕,刀齊根折斷。

他俯身撿起斷刀,同刀柄一同,捧在掌心,擎過頭頂,並膝鄭重跪下,“臣,永不違誓。”他俯下身,緩緩又堅定,“臣十幾歲便過着刀頭飲血的日子,戰場上殺人無數,染回一身煞氣,實不敢這樣就進宮侍奉御前……願被廢去一身武功……”他擡目看着尚昆,“若尚前輩不肯成全,戶錦斷不敢這樣進宮,可若自毀筋脈,只恐怕不知輕重,得一生纏綿病榻了,所以,還是前輩動手,戶錦也少遭點罪……”

室內肅靜。

尚昆一生見過大風大浪無數,此刻,也覺心內激盪。好一個南軍戶錦。

他擡目看見紅姑一臉求懇神色,良久嘆氣,大手將戶錦扶起。

“戶將軍是要入主中宮的人,老頭子可當不得您這一跪。便是要起誓,還是要做什麼處置,也請在聖駕面前吧。”

……戶錦閉了閉眼睛,蒼白着面色,連脣都失了血色。

“我知道了。現在就走嗎?”

“請。”尚昆破天荒對個小輩說出個請字。

“請託尚前輩一事。”戶錦用目光制止了紅姑的勸諫,轉頭看着尚昆,“曲柔紅,是個苦孩子,……請暫留她一命,我即刻起程,回行宮向陛下陳情。”

尚昆挑眉。

“不會讓大家爲難,以兩天爲限,後天午夜若我還趕不回來,便按聖上吩咐辦吧,戶錦絕不怨懟。”

“讓我的親隨小鑼陪着她吧,她從前受過驚,得了失語症,小鑼跟她最親……”戶錦轉身自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常服,緩緩罩在中衣外面,自己扣上腰封,長身玉立的少年將軍,肅然轉頭,“他們是雙生子,最親,有小鑼在,你們便是把曲柔紅送到天邊,我也放心了。”

“慢着。”尚昆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門口時,出聲。

“陛下此刻正趕往豫南大營,行宮裡見不到了。有口諭……”

戶錦停下,轉身,看見紅姑一臉歉意地衝自己抱拳。他狠狠咬脣,無聲看着尚昆。

尚昆老臉微紅,抓抓鬍子,“呃,聖上口諭……”

真是,人在矮檐下……戶錦壓了壓性子,只得委屈地走回去,撩衣跪下,“臣戶錦,接旨。”

“南侯之子,戶錦,德行穩重,品質高潔……”說了兩句,尚昆也覺得繞,清了清嗓子,“戶錦,即日進宮,授侍君備選,春播節,行大婚禮,望卿深居後宮清心居,靜心學禮,素齋養性……”

挺費勁地宣完旨,尚昆再次伸手把人拉起來,“嘿嘿,對不住,方纔……”

戶錦擺擺手,覺得手指也有千斤重般,吃力,“哪裡。”

他心裡明鏡似的。這一回,自己又似在懸在半空中的鋼絲上走了一遭,行差半分,別說口諭,估計尚老俠早動手了吧。這真是步步爲營,煞費苦心,若說志在必得,戶錦自問即使在戰場上,也比不得劉詡耐得住性子,狠得下手段,布得如此環環相扣的局面。

戶錦泄了氣力,渾身的劇痛又一下子佔了上風。他虛弱地單手撐在桌上,“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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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居在宮裡哪?”紅姑和尚昆站在夜風裡,看着戶錦乘的那架大轎消失在夜色裡。

“你是宮裡出來的,也不知道?”尚昆驚詫。

“聖上可真是……”紅姑感嘆,聖上定是將自己小時候讀書的清靜殿改建了吧。那處宮室又偏又靜,倒是修心養性的好去處。想到戶錦帶着一身的傷進了宮,她又不忍地嘆氣。

“倒是不用老夫出手了。”尚昆搖頭。

“怎麼?”紅姑琢磨着明後天找機會進宮,探一探,聽言驚了下。

“戶海倒真下得去手,給他親兒子下了散功藥。”

“啊?”紅姑驚起。

“方纔過招時,就覺得他內力太過激盪,怕是散功的際象。可惜一身好功夫。”尚昆頗爲可惜。

“永久的?”紅姑仔細回憶了下,也覺出方纔戶錦的內力似是無法控制。

“是親爹,還能害兒子?估計有解藥。可能是當老子的氣兒子不就範,想懲戒一下吧。”尚昆仍搖頭,“哎,戶海身邊是有能人的,那個戶忠,當前在江湖上,是頂尖的毒聖呀。”

“喔。”紅姑定了定神,開始琢磨從戶忠那把解藥給戶錦拿回來的法子。

“丫頭,”尚昆轉過頭,看着紅姑臉上打了個叉的大疤痕,“等這事過去,老頭子就把那個戶忠抓來,讓他配點去疤的聖藥。把這兩道子,去了吧。看得老頭子愧得慌。”

“您說的,人家是毒聖,又不是大夫,讓他配毒還靠點譜。”紅姑挽住尚昆,安撫。

“他師承一派,藥毒不分家。”尚昆一擺手,“這事這麼定了。”

“行行行。”紅姑嘆氣,“不過一副皮囊,我都不在意,您老就別總掛在心上……”

“哎,當時若不是我一意逼着隱堂派人去戶海那打埋伏……。隱堂也是陰損,派個小丫頭去色|誘戶海,男人們不出面,派個小丫頭去……這慎言手下的人,也不怎麼樣……”

紅姑開始還勸說自己不在意,自己不去總得有人去,不是沒死嗎?容貌算什麼,幾年就雞皮鶴髮了,誰會在意。後來又聽他開始編排慎言大人,就氣得甩開手,“大人手下無弱兵,就算是女子,也不怯死的。”

“行行行。”尚昆這些日子在京城隱堂,倚重紅姑慣了,真心喜歡這個伶俐幹練的小丫頭,又心中懷着愧,忙改口,“你們慎言大人最會調|教人,手下無弱兵。”

紅姑見他終於不再叨叨愧疚的事了,偷笑了下,“老爺子,明天尚待君那裡,您還得囑咐下。他是戶家的人,怕太后遷怒找茬。這又傷又毒的,若是有個什麼,還得尚侍君周全。”

“喔?小丫頭到底心細,你不說,我都沒留意。不過就那愣小子,磨磨他也好。太后……倒不至於想置死皇上的未來中宮吧。”

“老爺子,就當還我個人情,往後您找來的療疤聖藥,我保證乖乖用,行不?”紅姑心裡發急,面上卻帶出嬌憨笑意,厚着臉求懇又撒嬌。

“行行行,就當還你個人情吧。這事一定辦到。”尚昆拍拍她的頭,呵呵笑道。

一老一小,信步走過戶侯府外,全不似剛偷運了人家兒子出府的人一般,有說有笑地,初露的晨光披了他倆一肩,又灑了身後的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