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寧王府中,看似一切風平浪靜,卻是一點兒風吹草動都傳得飛快。
還沒等秦卿和綠萼收拾完,楚子仁便聞訊匆匆趕了過來。
秦卿已不記得究竟有多久沒看到過楚子仁,乍一見他出現,竟愣住了。
綠萼見狀,感覺終於有人能阻止秦卿了,不待兩人發話便悄悄退了下去,並將房門掩好。
楚子仁的臉色還是那麼的蒼白,甚至比之前更加憔悴。再看着向她走來的,虛弱得有些打顫的雙.腿,秦卿確認了葉頤萱所說的受傷的事。
“阿卿這是要作何?”楚子仁艱難地開口,哽咽的聲調中滿是苦澀。
“如你所見,搬走,然後給王爺騰位置。”秦卿一攤手,輕鬆地說,“反正王爺的目的已達到,就連病也治好了,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我又還有什麼留下來的必要呢?”
話音落,楚子仁便不自覺變了臉色,震驚,不解,難過,無數種神情從眼角閃過,內心更是五味雜陳。
他不過是還沒想到該如何面對她,還不確定她的想法,所以不想讓她難過,所以纔沒敢來打擾她。
他這般小心翼翼,怎麼就變成嫌棄她了呢?
還有,她說他的病好了?此話又是從何而起?
“你,知道了?”楚子仁不確定地試探。
秦卿瞧了一眼神情複雜的楚子仁,瞬間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既如此,便更沒有什麼好奢望的了,淡淡地解釋:“正如王爺所想,我知道了,關於王爺裝病的事。心機深沉如王爺,是不是已經開始謀劃怎麼殺我滅口了?”
而楚子仁卻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似的,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空洞的雙眸中更是察覺不到哪怕一丁點兒的殺氣。
楚子仁恰好站在向陽處,初春明媚的陽光穿過他灑在地上,單單隻有他一人停留在陰影裡,好不落寞。
“什麼時候?”良久之後,楚子仁才艱難地開口詢問。
楚子仁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失敗,自詡聰穎做着這許多的計謀,卻不知人家早已看得分明。
再回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楚子仁只覺得自己就是傻子。秦卿曾給了他那麼多機會,而他卻自作聰明一次次錯過。
楚子仁深深知道,當秦卿開口的這一瞬間,他已沒有了任何機會。
“沒有你想的那麼恐怖,我也不過是剛剛纔確認而已。”
秦卿冷笑了一聲,聽在楚子仁耳中尤爲可笑。
“養傷的這段期間,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爲什麼我會一步步落到這般地步?爲什麼你們一個個,明明知道皇后要對我下手,卻還袖手旁觀?沒有感情嗎?我想還是有的,只不過每個人都爲了自己的野心說着萬不得已。你是這樣,楚子謙是這樣,就連瑞貴妃也是如此。”秦卿接着解釋。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爲你治病,可是我翻遍了醫書,也找不到任何治療的辦法。不管是多麼奇怪的病症,即便沒辦法治癒,也總能大概找到病因。然而,王爺的病情卻是一直沒找到根本的原因。有時候,明明只差那麼一點兒就找到了,卻又跳出一個截然相反的症狀,推翻之前所有的猜測。一次又一次,就不得不引起懷疑。”
“直到那個向來隱忍的寧王,終於開始了他的報仇之後,這所有的疑問,便在瞬間迎刃而解。”
楚子仁聽完秦卿的解釋,依舊用沉默來回應。
向來聰穎的楚子仁,終於在遇到比他更聰明的秦卿的時候,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的可笑。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此時此刻,楚子仁就應該如秦卿所說的那樣,悄無聲息將秦卿除掉。這樣,他還是那個最聰明的人,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但秦卿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
秦卿之所以敢向楚子仁挑明,不過是因爲她更知道,楚子仁現在不會對她怎麼樣。
不論是出於他對她的感情,還是出於她身上的價值。
“那麼,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楚子仁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與其悔恨過往,不如想想未來該如何應對。
身負重傷的楚子仁着
實有些撐不下去了,索性癱坐在雕花木椅上,安靜地與秦卿商討。
“那些人把我傷成這樣,還連累得王爺也差點兒丟掉了性命,自然是要他們血債血償的,對吧,王爺?”一抹巧笑無聲從嘴角滑過,撩撥着心絃,讓楚子仁完全沒辦法開口拒絕。
“那是自然。”楚子仁溫聲答道。
楚子仁知道,秦卿是在說他還沒有對皇后下手報仇。如果他再不動手,秦卿自然是要自己動手的。那時,楚子仁會是個什麼結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王爺早有此打算,那我便等着王爺的好消息了。”
說完,秦卿便毫不猶豫向門外走去,“我記得剛進寧王府的時候,我的住所是在霽月軒,如今寒冬已過,暖春來臨,我也是時候搬回去了,王爺且安心在睿寧齋養傷,不然惹得病情復發便不太好了。”
秦卿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楚子仁自知強留不住,便只得任由她去了。
至少,她現在還住在寧王府上,還是他的寧王妃,不是嗎?
“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去找幾個下人,幫我們把東西搬到霽月軒去。”
“還是要過去嗎?”
綠萼有些不敢相信,竟然連寧王也沒能阻止秦卿,他是怎麼就這麼放手了呢?
“不然呢?若是你想留在睿寧齋伺候寧王,那便留下唄。”
“不,奴婢只想留在王妃身邊。”綠萼當即連連否認,默默去找人搬行李了。
秦卿搬回霽月軒後不久,楚子仁重病痊癒的消息便在王府內不脛而走,頓時整個寧王府每個人都如春風拂面,煞是高興。
而關於秦卿突然搬回霽月軒的原因,也有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其中最令人信服的,便是秦卿失.寵.了。
霽月軒那種偏遠淒涼的地方,無疑便是寧王府的冷宮呀!
再加上如今秦卿容貌盡毀,身中劇毒,又治好了寧王多年的惡疾,連最後一點兒價值都沒有了,王爺不拋棄她纔怪!
秦卿這處境,是誰聽了都只道可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