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該去煎藥了。”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紫煙便來叫秦卿起牀。
秦卿正式開始了對楚子仁的治療,更是事事親力親爲,從不讓外人插手。
每日一早,秦卿便和紫煙去藥房。打着煎藥的名義,在藥房識藥,紫煙在一旁爲她耐心講解各味草藥的藥理功效。
待到秦卿將煎好的藥端進房間的時候,楚子仁剛剛洗漱完畢。安靜地站在窗邊,眺望着遠方。
“王爺,在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
秦卿端着藥走過去,順着楚子仁的目光望過去,正好是她居住的房間。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楚子仁沒有答話,坐到椅上,被秦卿喂着,一勺一勺將滿滿一碗的藥喝完。她的心意,他一滴也不願浪費。
“阿卿,辛苦你了。”楚子仁禮貌地向她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王爺不必如此客氣。”
每每聽到楚子仁的謝意,秦卿都覺得滿心的愧疚。
楚子仁已經時日不多,她想要在他死後還能坐享寧王府的榮華富貴,只能指望他在臨終前爲她安排好一切。
她現在對他所有的好,都帶着目的。而他卻是渾然不知,對她感激涕零。
殊不知,他的每一句感謝,都在加重她的罪孽!
楚子仁自動忽略秦卿言語間的疏遠與客氣,看着她因爲忙碌而泛紅的臉頰,暖流從心頭滑過。
“王爺今日是想出去走走,還是留在房內休息?”
一同用完早膳,秦卿詢問楚子仁的意見。
秦卿伺候楚子仁十分用心且小心,每一件事都會先過問楚子仁的意向,讓他心滿意足。
這般模樣,絕對配得上賢惠二字。
“昨日還有些公文未看完,得去處理。”
“那我送王爺去書房,然後我去瞿太醫那裡找些醫書。”
兩人間的相處很是和睦,可謂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王府中人看了都好生羨慕。
然而,其間的尷尬和生分卻是隻有兩人心裡清楚。
秦卿最害怕的,就是和楚子仁單獨相處,去哪兒都要將紫煙帶着。同樣是爲了緩和氣氛,楚子仁每次也都叫上折弦。
“折弦,有事去瞿太醫那裡找我。”
秦卿交待一聲,便帶着紫煙離開了睿寧齋。
“王妃,你今日爲王爺
號脈時,覺得王爺的情況是否有所好轉?”走在小道的時候,紫煙問道。
秦卿爲難地蹙起眉頭,這讓她怎麼回答。她雖然每天都假模假樣給楚子仁診脈,但卻診不出個所以然來,更別提病情好轉這種現象了。
“我只覺得王爺的脈象還是很弱,指尖要深按才能感受到。”秦卿勉強說出一點收穫。
“這是自然的,要想王爺的脈象恢復正常可不是一兩天就能辦到的。”紫煙淡淡評論,“不過,我今日看王爺的氣色,好轉了一些,看來這幾日的用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真的嗎?”秦卿一聽,非常開心,雙眼不覺放出亮光。
“紫煙,你這幾日也研究了很多醫書,你覺得有沒有辦法將王爺治癒?”
秦卿滿懷期待望着紫煙,她真的希望能有辦法治好楚子仁。這樣,她便不用每日愧疚自責,更不用爲日後的生存發愁。
“這個,我恐怕無能爲力。畢竟,瞿太醫研究了這麼多年也毫無進展,”紫煙垂下眼眸,臉色黯然。
對於行醫者而言,眼睜睜看着患者受苦,而自己卻束手無策,是一件相當殘忍的事情。
話到此處,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即便眼前是迎春園鮮花怒放的景象,也沒辦法吸引她們。
“楚子謙?你怎麼在這裡?”
石橋上走過來一個人,徑自朝她們走來。秦卿定睛看去,確實是楚子謙無疑。
楚子謙今日着了一襲寶藍色的錦袍,款款走來意氣風華。臉上容光煥發,劍眉斜飛,微眯的眼眸中還殘留着桃花的氣息。
迎春園中,依稀可見穿梭流連的倩影。
這迎春園裡,除了端月盈,還有誰敢這般招搖地走進去?
“風光甚好,賞花不行嗎?”楚子謙走到秦卿身前停下,眉眼輕笑道。
本就是秦卿問得無理,楚子謙輕淺的一句話便將秦卿堵了回去。
“究竟是賞花還是賞人,就不得而知了。”
秦卿不服輸地回了這麼一句,卻不知說出來全是酸溜溜的醋味兒。
“人比花嬌,你覺得呢,皇嫂?”楚子謙調笑道,惹得秦卿臉頰瞬間染上紅暈。
“你!”
明明就只是很正常的一句反問,可不知爲何,秦卿總有種被羞辱的錯覺。本能地張口就要開罵,但意識到還有外人在,強行忍住了。
“看來上
次的懲罰皇嫂還是記得的嘛,效果不錯。”楚子謙湊過來,沾沾自喜道。
楚子謙整個人湊得很近,溼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耳後敏感的肌膚上,好不尷尬。而他所處的這側,剛好是上次被楚子謙咬的那隻耳朵。
怎麼就想到哪裡去了呢?
秦卿一驚,連忙向後退去。
“再往後退,可就要掉到湖裡去了。”楚子謙伸手拉住秦卿,提醒。
手掌傳來溫暖的觸感,秦卿又是一驚,連忙掙開。
這大庭廣衆的,讓人看見了,多不好呀!
秦卿連忙去看四周,迎春園中無人走出來,應該沒有人留意這邊。
而紫煙,不知何時竟退到了兩人三米開外,正打量着周圍爲他們望風。
當真是楚子謙忠心的奴婢呀!
“你去見端月盈了?”爲了解心中疑惑,秦卿再次更加直白地詢問。
“順路而已,皇嫂多慮了。”楚子謙挑眉解釋。
“順路?”秦卿一雙狐疑的眸子,直盯着他。
路都沒有,順個毛線呀!
“假山深處有溫泉,泡一泡,那感覺,甚是舒爽。若非這裡是寧王府,擾我清淨,本王早將她們趕出府了!”
說到後面的時候,楚子謙言語間的享受漸漸轉化成讓人寒顫的戾氣。
“大清早跑到別人府裡泡溫泉,殿下真是好興致!”
秦卿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從上而下,再從下而上,將楚子謙打量了兩遍,沒發現一點兒水跡。
“貼身的裡衣可還是溼透的,皇嫂要不要摸摸?”
秦卿狠狠白了不正經的楚子謙一眼,雙拳緊攥強忍着,纔沒大罵出口。
“王妃爲皇兄的病情,殫精竭慮,這一大早就出來勞碌,當真是辛苦了。皇弟在這裡代皇兄,謝過王妃。”
突然,楚子謙一本正經躬身向秦卿行禮道謝,着實讓她嚇得不輕。
你有病吧?
秦卿疑惑的話語還沒說出口,便察覺石橋那端走來一箇中年婦女。四五十歲上下的模樣,妝容講究,身上衣裳也都是上等錦緞。
秦卿瞧了她好幾眼,這陌生的臉孔,她確實沒在王府見過。
“王妃,我家主子見您在此,想邀您同去賞花,不知王妃可有時間?”
那婦人走到秦卿身前,恭敬地向兩人行禮,然後對秦卿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