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玉翎又一次被她的話氣得怒不可遏，心頭的火“蹭蹭蹭”地直往上竄，燒得男人喉間灼痛，雙眸似是要噴了火。
“白芷落……”
低沉的聲音從公孫玉翎的口中緩緩吐出，艱難而又悲苦，男人已然不知要如何來發泄內心的傷痛，只覺得自己的心揹負了千萬斤的重量，一墜到底。
“本王……真的不想和你吵了。”
白芷落察覺出公孫玉翎的不對勁，略微有些愣怔，卻想不得太多，一句話脫口而出。
“不想吵就滾出去！別讓我看到你！”
公孫玉翎緩緩低下了頭，竟俯身蹲了下來，將額頭抵在白芷落的雙膝上，一雙大手輕輕摩挲着女子白皙的腳腕，觸碰到那冰冷的鐵鏈，倐地一抖，愣在原地。
“白芷落……本王究竟做錯了什麼？你直接告訴本王可好？別再讓我滾開了，好嗎？”
白芷落被男人的反應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擡起的手舉在半空中，不知要放在哪裡纔好。
“公孫玉翎……錯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時機，是命。”
“可本王不信命！不信命！”男人大吼道，渾身微微發着抖，“本王不想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折騰自己！你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不要逃，能不能不要再隨隨便便就說出那些傷人的話？！白芷落，本王真的累了……”
“公孫玉翎，說出傷人的話的人，不是我，不是我白芷落！”女子仰面哭泣，舌尖都泛起了苦澀，“是你公孫玉翎……是你對我狠心在先的，是你逼我在先的，爲什麼要將這罪過怪在我的頭上？爲什麼？！”
“因爲本王愛你！！”
驀地，室內忽然間便安靜了下來，靜得能夠聽到兩人急促的心跳聲，還有那微微顫抖的喘息。
白芷落的一顆心好似卡在嗓子眼，堵得生疼。
女子的手微微發抖，緩緩地撫上男人的頭髮，一下一下，溫柔得令人沉醉。
誰也不願先開口，這寧靜的氛圍在二人之間，實在太過罕見，卻令兩人如癡如醉地陷了進去。
公孫玉翎的胸腔一跳一跳地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彷彿是一個世紀般漫長，久得讓男人迷失掉
自我，久得，仿若兩人在這一瞬間就能夠定格，相伴萬年。
“公孫玉翎……”
白芷落溫聲細語地開口喚他一聲。
“本王在。一直都在。”
男人的聲音聽去，疲倦不已，悲哀而又深沉。
“我會記住你的這句話。”
公孫玉翎倐地擡頭，對上白芷落的眼睛，女子第一次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光彩，就像是在一片永久的黑暗中，忽而亮起了一盞微弱的燈，將他的世界一瞬間點燃。
“本王……也會記得，你記住了那句話。”
白芷落深吸一口氣，將心口的沉重感全都吐了出來，滿心的灼燒漸漸平復，目光也隨之變得溫柔起來。
“公孫玉翎，謝謝你。謝謝你沒有再與我吵下去，你可知，我多期望有片刻這種安寧的時光嗎？”
“是本王的錯，對不起……”男人伸手攥緊了女子的衣角，不知所措。
“王爺，芷落不怪你，那句話我會永遠記在心裡。”
“你這是……什麼意思？”公孫玉翎蹙緊了眉頭，心中有些不安之感。
“我明白王爺的心意，會將它好好放在心中，守護着它的。”
“所以，你只是在可憐本王嗎？”男人語氣低沉。
“我沒有，芷落只是覺得這心意難能可貴，想珍惜它而已。”
“白芷落，你所謂的珍惜，就是放在心裡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待它一輩子落滿塵埃嗎？！”公孫玉翎呼吸急促道。
白芷落皺了眉頭，心中的那種煩悶感又涌了上來。
“公孫玉翎，你究竟還要我怎樣？”
“本王要你也用同樣的心意對我！我付出了多少，你也要付出同樣多的心血對我，我爲你哭過的淚，你統統都要還回來！本王要一份平等的愛，而不是本王一個人演獨角戲，但你卻只是一個看官！本王不需要你的可憐！”
“公孫玉翎，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可笑至極！”
公孫玉翎倐地一把握緊女子的胳膊，目光犀利地與她對視着。
“你覺得本王可笑？你覺得本王的愛是無理取鬧？白芷落，你摸着自己的良
心，說說本王到底哪裡做得有愧於你？若不是你三番五次違背於我，我怎麼會對你做到這般地步？！”
“公孫玉翎！”白芷落“啪”地一聲打掉了男人的手，“我爲什麼要三番五次違揹你？若不是你逼我，你我根本連朋友都不是，又何談違背一說？”
“本王做不到！”公孫玉翎又一把攥緊了女子的手腕，指骨捏地咯咯作響，“既然已經說了愛你，那本王就不用再藏着掖着，從今天開始，本王對你所有的付出，你都要統統不落地還給我！”
“你的愛，真叫人看不懂。”
白芷落喃喃自語，神色黯淡，一雙本來清明的秀目，也沒了神采。
“看不懂就給本王學着看，直到看懂了爲止！”
公孫玉翎看到她這副模樣，更是怒從中來，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地涌上大腦，不受控制。
“你可不可以不要愛我？公孫玉翎，不要愛我好嗎？”白芷落目光悽清，一張小臉愈發地蒼白，單薄的身形微微發抖，“不要愛我……我承受不起這樣的愛。”
“可是本王已經愛了！已經愛地不可自拔，失去自我了！你告訴我，告訴本王，究竟要怎麼做才能不再愛你？說啊，你說啊！”公孫玉翎擡手握緊女子的肩頭，一下一下地搖晃着她的身軀，滿心的無力之感。
“放我走……”白芷落閉着雙眼，兩行清淚倐地淌下，“眼睛看不見，心裡就不會那麼想念了。公孫玉翎，你放我走吧，只要我走得遠遠的，走到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就不會再愛我了，好嗎？”
公孫玉翎聞言，一雙黑瞳倐地泛起猩紅，眼眶瞬間變得溼潤，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心痛得無法直起身子。
“白芷落……你再說一個走字，本王絕不輕饒你！絕不！”男人一把攬過女子的腰，將她狠狠地揉進胸膛，雙臂緊緊扣住白芷落的後背，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那你要我怎麼辦……那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啊……”白芷落放聲大哭，聲音悶在男人的胸膛前，嗡嗡作響，洶涌而出的淚水溼透了公孫玉翎的衣衫，直流進男人的心尖。
“留下來，陪着我。”
公孫玉翎說得清淡，卻痛得徹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