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羅最近經常做夢,夢裡那人是曾經的過往,那是屬於西門吹雪的記憶,而非是李蘇羅。
西門吹雪住的地方只有鮮花,名爲萬梅山莊,實際上一株梅花也沒有。
有的時候更多的人將萬梅山莊理解成完美。
西門吹雪所在的年代,是一個白衣勝雪的年代;
在那個年代,西門吹雪似乎已成爲一種象徵,顯得高不可及;
西門吹雪的神韻,不在於他閃電般的拔劍,出劍,而在於收回長劍時,劍鋒上滑落的那一串血花;
——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那些總想追上他的人永遠也達不到他的境界;
因爲當他們吹落劍上的血花時,只感到了勝利的喜悅與興奮,但西門吹雪,他眼中閃過的卻是難以名狀的無奈與哀傷,他早已經隱於這個俗世,他本就不是一個輕視生命的人,況且天下真正值得他爲之拔劍的人實在太少了。
但是終究那是屬於西門吹雪的過去,不屬於李蘇羅。
李蘇羅是劍神李清和的兒子,可以驕縱,可以肆意,可以不分是非對錯,甚至可以墮落,唯獨不能孤寂,不能哀傷,甚至也不能無奈。
爲何?
很簡單,因爲他有了牽掛,這個牽掛勝過他的生命,讓他不得不緊張,不得不抓緊。
棄了劍、封了刀、收起了面無表情的冷酷,他變了很多,多到連他自己都不確定,這是否是註定。
註定有所繫,有所關注。
當年西門吹雪穿越之前會有何種未來他不關注,是否會遇到一樣相系的人,他也不在乎。
如今的李蘇羅現在的鐘離溯,放下了這些所謂的執念,只是專注在一個人身上,那就是李煙羅。
從未有人如此貼近自己,更未有人這樣的對待自己。
一同成長,一樣的生活,一個眼神便能明瞭對方的心思,這種默契更是讓他割捨不下,爲何?這就是血脈相連的兄弟麼?
李蘇羅恍惚。
昨夜,李寂然通過琳琅閣與羅浮居的聯繫與他‘見面’了。
李寂然告訴他,不斬斷過去他永遠無法新生,不放下過去他永遠都不會是李蘇羅,關於名字的意義他終於得知。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李寂然得知了他的過去,但是李寂然終究是沒直說。
李寂然只是直白的說道:汝若不做出選擇,只會失去更多,機會從來留給有心人,而不會給見縫插針的人留下太多。
緣分一如指間沙,需要小心緊握,太緊之後,只會失去的更快,過於鬆弛也會失去更多。
現在的他是鍾離溯而非李蘇羅,一如鍾離衍是鍾離溯的孿生弟弟一般,李煙羅也已經被封存,過於優柔寡斷不適合他。
羅浮居的主人若是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又該如何進行交易?
說來說去就是要誠於自己,誠於心。
李蘇羅恍然,而後李寂然送上的‘兵甲武經’和‘極心禪劍’都是極好的功法,李寂然說:兵甲武經本無要求用何種兵器,兵甲武經出自道德經: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
以廢爲始,則廢天地、滅生靈、神裂、寧清歇。天地俱廢,生靈盡滅,神思催裂,寧清歇止,此是萬物傾毀,大凶之境。
然而以生爲起,生天地,清神靈,廢裂滅,寧歇。天地得生,神靈空明,廢裂已滅,寧止歇息,便是安詳世界。
十一本武經,從何起,從何止,變化萬千,只在一念。得之是天下太平,或者兵戈征伐,一任在心。這就是兵甲武經的招意。
亦是心之意。
而極心禪劍則是主修劍氣與劍意的功法,對於棄劍封刀的李蘇羅來說是最好不過的功法。
李寂然告訴李蘇羅,兵甲武經所學者,一是李悠然,二是李依然,第三便是他,沒有第四人,他若是想教給李煙羅也無不可,只是不能傳授廢之卷和生之卷。
這一夜,他夢到了從前,夢到自己並未重生成李蘇羅,而是繼續幫陸小鳳處理一些雜事,並且娶了一個叫做孫秀清的女子,還與劍仙葉孤城決鬥過。
或許這纔是他的人生,原本該走完的人生,但是仙子啊的他屬於李煙羅,屬於鍾離衍,過去的一切就過去吧,他已經不想在糾纏,終究是選擇了放下。
這一夜,是對前生的告別,也是他新生的起點,今夜過後他是李清和的第四子李蘇羅,也是羅浮居老闆鍾離溯。
夢醒,睜眼,懷裡是李煙羅的睡顏。
低笑,看着對方朦朧着睜眼,他印上一吻,溫柔的說道:“早安,阿衍。”
……
用過早飯,李蘇羅看着送回來的報告微笑不語。
李煙羅雖然好奇,不過他更關注眼下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孔蘇要結婚了……
這個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李煙羅差點沒被點心給噎死,尼瑪,孔蘇可是花侍,雖然看着跟正常人沒兩樣,但是孔蘇可是沒有那個能力的……
李煙羅不由得汗顏,最重要的是,提親的居然是白停雲,而孔蘇屬於被逼婚的那一個。
原本想着孔蘇不出門這事拖着也就算了,可是尼瑪,人家都送了庚貼過來,現在的李煙羅就看着那個庚貼無比蛋疼,這也太扯了。
而李蘇羅則把手裡的報告扔到一邊,看着孔蘇,又看了看紗褆,最後李蘇羅點頭道:“人家新娘子都上門了,孔蘇,還不去迎接?”
孔蘇囧了,我的爺,您真的是不知道咱的難處麼?
不過李蘇羅並沒有收回的意思,於是孔蘇就只能下聘了,在鯉州百姓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李蘇羅親自去給白停雲贖了身,給了改了戶籍,以後就是良民了,並且親自下了聘禮,一共三十二擡,實實在在的東西,看的人眼暈。
而白停雲也在半個月後被孔蘇給娶回了羅浮居,李蘇羅甚至專門撥了個院子給他們小兩口居住,院名就叫做芳桃院。
白停雲出嫁時的隊伍也很好看,畢竟人家也是紅牌,那三十二擡聘禮留給妓院老鴇十二擡,剩下二十擡,加上白停雲這些年攢的體己加起來正好也有二十擡,於是白停雲送嫁的隊伍也很是豪華。
白停雲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居然也有嫁人的一天,而且還是正房嫡妻,而不是給人做妾,在歡場上聽多了薄情郎的言語,卻不想孔蘇居然還真就答應了,她原本也只是賭一賭,幸好,賭對了。
而新婚夜,經過六銖衣改造之後的孔蘇也能行房了,只是他不具有讓人懷孕的能力,所以這一夜也是非常之和諧。
李煙羅尚且在震撼之中,好幾天才醒過神來,總是暈乎乎的。
“蘇蘇,吾是在做夢嗎?吾夢到孔蘇結婚娶妻了……”李煙羅夢囈般的扯着李蘇羅問道。
李蘇羅嗯了一聲,琢磨着什麼時候等白停雲的身體修養好了,在找機會給她一顆育子丹,這樣白停雲有了身孕,哪怕日後知道了孔蘇的身份,也有個依靠。
第二日敬茶,孔蘇沒父母,於是敬茶的對象成了李蘇羅。
折騰了一夜,孔蘇又不是人類,完全不擔心會沒有體力什麼的,加上他又是沒經驗的,弄得白停雲渾身上下又酸又疼又甜蜜,知道白停雲受不住昏死過去,孔蘇這才停下來,並且按照習慣給白停雲清洗了一遍之後這才睡去。
第二日敬茶的時候,白停雲毫不意外的起晚了。
而孔蘇則完全沒想去提醒,原因很簡單,他根本不知道這事,還是白停雲身邊的宋奶奶說起這事時,白停雲才知道。
李蘇羅面無表情的接受了白停雲的茶,而李煙羅再一次風中凌亂了。
而經過孔蘇這事之後,幾乎李蘇羅和李煙羅身邊的花侍和草侍都被送去六銖衣哪裡改造了,改造之後更像個活物了,不在死氣沉沉。
也因爲這個,李蘇羅不得不開始給自己的花侍和草侍們劃定月例,好再之前李煙羅就做過這事,倒也不難,一一照價辦理就是了,加上這些年,這些草侍花侍都是得過不少賞賜的,比如李蘇羅用過一次就扔的匕首,隨手就給了阿蒙,比如李蘇羅不喜歡的茶盞,順口就賞了塞特……比如此類的,李蘇羅和李煙羅細細一算,還真是賞了不少東西。
那些花侍則得了更多,什麼布料珠寶,李蘇羅和李煙羅巴不得全塞出去,於是便宜了這些。
嗯,現在劃分之後,女官和執事月例十兩,女侍和侍衛月例七兩,女婢和隨侍月例四兩,吃喝消費不算在內,賞賜也不算在內。
孔蘇是隨侍,所以月例是四兩,因爲新婚,於是李蘇羅和李煙羅各自封了個一百兩的紅白,於是這貨拿了三十五年的月例一千六百八十兩,和兩百兩賞錢,將之送回芳桃院交給白停雲管理了,身爲隨侍他用過錢麼?好吧三十五年下來他還真沒有花出去一個銅板,所以說嫁人什麼的,看準了嫁給他們這些人就一準沒錯了……【是不是又有神馬亂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