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藤再見
接下來的初中生活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模樣,好學生的生活總是很單調,只有學習,和之前一樣,可是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突然抽調了些什麼東西。
轉眼到了中考志願填寫,心儀的就是居中的那個E中,學習氛圍很好,師資力量也很不錯,小舅是從那裡畢業的,一直是家裡的驕傲,所以爸爸媽媽都很贊同,雖然心儀,但是還是會有些顧慮,擔心沒有跟他一個學校,神思恍惚了好幾天,也沒有心思認真備考,思前想後覺得應該做點什麼,畢竟決定了以後的三年,甚至是更多年。
當天晚上回到家,就膽戰心驚的撥通了電話,這段非常時期電話總是比較多,大多都是好朋友商量報學校,不想分開,哥哥姐姐和長輩們打來關心志願,爸媽對電話也不那麼敏感了,抱着僥倖心理,希望躍家裡的情況和我家裡類似,慢吞吞的撥出電話,剛按完就急匆匆的掛掉了電話,還沒想好怎麼說,怎麼問的自然些,以什麼身份什麼理由,關心別人的志願,趕緊撈過作業本,又開始列好提綱,打好草稿,甚至這次還預備了應急方案,再次撥過去,忐忑地等着電話那頭的聲音,電話鈴聲一直在響,卻是一直沒有人接……就在我要放下話筒的時候,有人接了起來,是躍“喂”,聽到他的聲音,我竟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星?”,“嗯,是我,老林讓我統計一下大家的中考志願”臉刷地就紅了,這瞎話編的,又脫離提綱了,看着作業本,我把作業本反扣過來,“哦,我報T中”淡淡地一句,“好,我記下來了”強壓住心裡的激動,“你呢?”他接着問我,“還沒想好”我儘量平靜地回答,不摻一絲情感,我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志願,“你這個笨蛋確實要好好想想,那沒什麼事我先掛了,我媽一會回來了”依舊是很平靜的語氣,“好,拜拜”就這樣匆匆掛上電話,這就是許久以後我們通的第一通電話,不知道是因爲說了謊,還是因爲通了電話,還是因爲可以上同一所學校,臉紅的發燙,嘴角咧着怎麼也合不上,冷靜了許久,才平靜下來,明明已經分開,明明已經說好現在時機不對,明明已經很久沒有交談過,本以爲淡了的感情,好像並沒有想的那麼稀薄,那時候的我,只要和他有一丁點的重合就非常開心,可以好幾天笑得合不攏嘴,這次命運的重新抉擇會改變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會有越來越多未知的機會和挑戰,更宇和汐通了電話,她倆也是報二中,初一的時候我和陸的關係很好,當時還說以後要報一個高中一個大學,可是這次就要分開了,陸不想離家太遠,選了離家最近的S中,未來還很長,我們一定還會在一起的。
時間過得很快,我們畢業了,各個班,所有人,都在抓住初中的尾巴,留住現在的自己,現在的我們,可能這是最後一次在校園裡和有些人再見,或許這是有些人最後見面的機會,我們相約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在我們曾經一起奮鬥過,玩鬧過,揮霍過青春的班級相聚,這是我們第一次聚會,也是最全的一次,所有人,無一缺席,還有我們的幾個任課老師,我們班聚的時間是成績下來之後,班主任爲的是讓瞭解我們以後得去向,也讓同學們知道關注的人的去向,大部分都是如志願的那樣,考上了自己心儀的高中,聚會的氣氛就像元旦晚會那麼和諧歡樂,我們開開電腦放着歌,班主任買來了一箱蘋果一箱桃子,好多西瓜,好幾箱小布丁,很多好吃的,大家笑着玩着跑着鬧着,那是個流行同學錄的時候,女生們拿着同學錄,拿着精美有個性的一本本同學錄,讓同學們寫,寫下自己最想說的卻說不出口或者來不及說的話,寫下自己對別人未來的殷切祝福和牽掛,記得那天,我寫了很多的同學錄,而我沒有買同學錄寫,當時,我還並不那麼篤信離別,篤信成長 篤信命運,並不想留下紀念,理想地認爲我們永遠不會分開,不會斷了聯繫,卻真的是太天真。
這天,我從物理老師那裡拿來的一個數碼相機,立刻就成了班裡的寵兒,那時候大家並不多麼會擺姿勢,更不是人人愛自拍的時候,而我第一次用數碼相機,更是生疏的很,但這些照片連起來,是一副動態的畫,如此便一張都捨不得刪掉,有的模糊地看不清,更多的都是偷拍的側面,每次跟着這些照片,都會回到那一天,穿梭在人羣裡,這拍那拍的我,害羞地擋住鏡頭的同學,更是偷偷地拍了好多他的照片,短短的平頭,是當時男生們都會剪的頭髮,現在想來,那就是青春的模樣。
從班裡走出來我們在校園裡跑來跑去,感受夏日午後的陽光,我們一行人,走着逛着談論着當下最流行的話題——夢想。有的人以後想成爲律師,有的人以後想教書育人,有的想去銀行,有的想經商,我那時候沒有夢想,或者說小到不能說出口,和我愛的,愛我的人,安然快樂地平凡生活……我們一起躺在足球場上,頭頂的藍天像油畫般美好,真想鐘錶的指針停在現在,起身拍了合照,只有十個人的合照,因爲大家已經小團體自由分散活動,我走着走着去了籃球場,假山,食堂,小賣部……四處都能看見他的身影,活潑地跑來跑去,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地沒有一點瑕疵,隨後走到了我最喜歡的紫藤蘿連廊,不長的連廊很有韻味,閒來無事的時候我總喜歡捧一本書坐在這裡 ,讀讀文字,看看風景,這個季節的紫藤蘿早已經謝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它開,滿眼的神秘的紫色,自上而下,依依思戀,明年的這個時候,會不會也有一個小女孩會憶起這醉人的紫色,黯然神傷。
回到班裡,看到汐看着窗外,情緒有些許低落,不經意地好像正看着那連廊,我沒有走過去,現在再多的言語都驅散不去離別的陰霾,只希望穿過窗射來的溫暖的陽光能有些幫助,轉頭瞥見他正站在那,目光綿延到汐那裡,眼神柔和,拿起相機走過去想拍張合照,留下這時候的我和他,猶豫着往前了兩步最後還是退了回來。
最後,在這個紫藤蘿早已花謝的時節,我們什麼都沒有留下,又好像留下了很多很多依依不捨,說聲再見,不是爲了再也不見,而是讓再次相遇更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