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谷亮麗的街道上,大雪後的晴天讓一切景物都像被洗過似的熠熠生輝,“今天是我們團……是我們交流隊伍在日本的最後一天啦,祝大家玩得開心愉快!”
大巴行駛着,導遊在前排拿着麥克風,洋溢笑容地介紹風土人情,兩旁不斷掠過充滿潮流氣息的行人與建築,不時能看到數量不少的學生校服混跡其中。
馬上有女學生新奇地提問,澀谷的知名度很高,幾個老師同樣問着日本時尚和小道傳聞的消息,導遊到近前一一作答,歡聲笑語的車廂裡其樂融融。
“這位同學,你上次的事情沒問題了吧?”
導遊經過一個座位,想到什麼俯身問道。
發呆的禹小白沒怎麼準備,愣愣轉頭,“哦……什麼?”看着導遊友好的笑臉,他花了點時間想了想,明白指的“事情”是什麼,相比對方的關心,他顯得不那麼熱情地點頭道,“是那個,謝謝關心,沒問題了。”
“呵呵,那就好。”導遊維持尷尬而得體的微笑,默默離開。
禹小白感覺有視線在看他,前面順過去,不出所料是這幾天幫了不少忙的葉冰涵,學姐對上禹小白討好的笑容,一臉冷漠地轉開。
自從聖誕夜的天空樹回來後,葉冰涵差不多就一直是這種怨念不爽的態度,究其原因,則很簡單。
禹小白一來一回,帶了個女的回來。
“哎呀,時間這麼快就到最後一天了。”王浩學表情非常符合假期結束綜合徵,享受裡帶着糾結,“回去是不是馬上期末考,啊怎麼辦都沒複習。”
禹小白看了眼王胖子,雖然很奇怪憑什麼能說出複習兩個字,但很多人都從女歌手裡獲得了勇氣,遂沒理地看向窗外,停停轉轉的活力澀谷,他心思已跑到了別的地方。
“是啊都要考試了。”前座的陳文文偏過來頭,相處得越來越熟悉,她露出好學生應該少見的有氣無力,“根本不想考……不過玩了一週感覺也挺累的,想回家睡覺。”
長途的旅程到中後段總會帶來疲憊,陳文文冒出腦袋,悄悄往右邊移了移,禹小白這時候又在靜靜出神。
陳文文和王浩學已經能像好朋友一樣聊天,從考試的科目到最討厭的任課老師,曬到深色衣服上能浮起淡淡暖意的陽光從玻璃左邊變幻到右邊,他們昨天遊過新宿大道,今天會到訪年輕人標誌的原宿,再過少頃,二十八日上午他們就坐上回去的飛機。
結束之際,陳文文心情悶悶的,除了學業和旅途的自然煩惱,那些遇到過擅長處理的,也有不擅長,自己不是那麼明白的。一路陽光的目的地是原宿,她卻經常在想兩天前的白雪,銀座廣場上的美麗霓虹下,本來牽着的人怎麼就不見了呢,去哪裡了……她看了看還在傻子一樣不知道發什麼呆的禹小白,不忿回身坐下。
巴士慢吞吞挪動身子,擠過繁忙,導遊開始招呼大家下車。
“忠犬八公銅像呢,它來歷是這樣子的……”
鬆散走在路上,禹小白跟着王浩學穿過馬路,一面高樓的寬大屏幕上投放着廣告,然後是穿插新聞短訊。
“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時分,位於墨田區的東京晴空塔疑似發生了重大事故,本臺記者……”
禹小白頓了頓,瞥了眼便裝作沒興趣地不看了。
三十人的隊伍過着馬路,正經播報的日語沒什麼人聽得懂,不過畫面轉到吸引眼球的飛行器時,還是有人看過去,指指點點。
“受採訪的民衆稱親眼見到了印有警視廳標誌的直升機,以及拍到戰鬥機的手機畫面……這到底是空自的行動或是來自美軍我們還在進一步……”
禹小白還是很淡然的,不過他下意識往隊伍前面瞅了瞅,葉冰涵正從擡頭的動作變成平視,盯——往後望來,果然又是一次冷漠的視線,禹小白心虛地避開。
那天發生的事情對身處其中的每一方都很重大,禹小白成功登上晴空塔,將異想天開的計劃實施到了最後,但過程卻一點不平靜。後來禹小白從電視與網上的信息中大致明白,自己當初被注意到,極有可能是數位板的空間術式引發磁場變化,介於位置的高度,被政府部門監測到,而重要城市上空的異常……島國是非常敏感的,從而有了後來的麻煩。
大張旗鼓的行動產生的餘波並沒有在時間流逝中消去,反而在醞釀。民間和官方的反應禹小白並不是很在意,他運氣很好地沒有留下把柄,倒是那天一起跟來的葉學姐,禹小白交待起來很捉急。畢竟對於地面不知情但臨近的人們來說,體驗同樣太心驚了。葉學姐安寧地手握白杯悠閒淺酌的時候,幾聲讓圓木桌隱隱顫動的凌空爆響穿透過牆壁,轟鳴的雷聲讓咖啡蕩起漣漪,騷動惹來尖叫,然後以晴空塔爲輻射範圍的地區被突然戒嚴,一般人都會難以淡定。
當然還有一個重點,葉冰涵見到星野純夏時,臉上豐富的表情。
波折後筋疲力盡,禹小白思前想後,才做了這樣的決定,革命尚未成功,把人帶到陌生的世界來,一定要有個完善的處理。
異國的新聞只要不切身利益,對於一中的師生們來說都沒什麼實感,大家繼續瀏覽景觀,中午吃過飯後,禹小白見時間差不多了,謹小慎微地靠近葉冰涵。
“學姐,那啥……”
“我記着。”葉冰涵說。
“哈哈,是的嘛。”禹小白只能眼巴巴盯着有錢有背景,神通廣大的對方。
葉冰涵輕描淡寫地和導遊說了兩句,就往旅程計劃外的方向走去,禹小白見了,朝王浩學揮揮手,也趕緊跟上。
王浩學和陳文文走在一起,見到禹小白消失,他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道:“他們兩個怎麼又走了,都好幾回了。”
摸着下巴,王浩學不禁沉思,回想來時航班上的對話,一驚,“靠,不會真有姦情吧?”
陳文文眼裡閃動光芒,撅起嘴巴,“不會的。”
“我也覺得不會。”王浩學自顧分析,腦回路里和當時是一樣的,“我和小白條件基本相同,奇蹟發生,沒道理我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