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把目光一轉,低聲喝道:“馬元,你立刻帶所有將士出城迎敵,對面這四人都被困在陣中,各自爲戰,互相不能救援,你集中兵力逐個擊破,能斬殺最好,不能斬殺也要重傷幾人。”
馬元聽後,臉色一肅,拱手道:“將軍放心,馬元必斬敵將首級,獻於將軍!”
正要轉身離去時,魏正又拉住他,叮囑道:“馬元,不要意氣用事。記住,只可在‘五火七禽陣’內爭鬥,倘若大陣告破,你即刻引軍回關內,不得戀戰!”
馬元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道:“將軍放心,馬某心中有數。”
說完,不再耽擱,下了城牆。
片刻後城門大開,一支大軍銀衣銀甲,足足八萬多人,在馬元的率領下衝殺出來。
“南玄狗賊,吾乃北冥大將馬元,豈敢在我軍陣前叫囂?今日叫伱死無葬身之地!”
這馬元手持方天畫戟,座下北雲蛟,氣勢洶洶,轉眼就進了陣中,奔着西面的傅開山殺去。
卻說傅開山來到西面陣眼,見兩道火光騰空,卻是七禽中的青鸞與大鵬,被陣法的火靈之力加持,威力十分可怖。
在四位破陣者中,他的實力中規中矩,比伏虎尊者差了不少,因此直到伏虎尊者破了南方陣眼,他這裡都還沒有建功。
正打得難解難分之際,不料踏雲關城門大開,馬元引兵殺出。
北冥修士不受陣法影響,因此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西方陣眼所在的位置,反觀伏虎尊者和飛龍神將,雖然已經破解了各自的陣眼,但依舊被陣法之力限制,無法在第一時間趕來支援。
“無名下將,受死!”
馬元大笑一聲,他有精兵八萬,排成陣型,殺氣沖天,很快就將傅開山圍了起來。
各種法術神通、神兵法寶,幾乎同時打向了傅開山,其中還有兩名化劫境的高手,當真聲威浩蕩,勢不可擋!
傅開山大驚,急忙舍了青鸞和大鵬,運起《五嶽鎮魔功》,身後浮現出雲龍、金光、虯首、浮雲、滄浪這五座仙山虛影,后土之力奔涌而出,猶如一個巨大的盾牌,將傅開山死死護住。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傅開山被八萬精兵的全力一擊打得倒飛了出去。
他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好不容易用靈力鎮壓住體內的傷勢,身後又有一道長虹貫來,卻是馬元的方天畫戟,猶如蛟龍般咆哮!
“無恥狗賊,吃你爺爺一斧!”
傅開山大吼一聲,雙斧掄圓,血脈中的五座仙山同時發力,將源源不斷的后土之力灌注到兵刃之中。
撕拉!
一對黑斧,劃破虛空,周圍空間都被撕裂!
馬元神識一恍,彷彿看見一條連綿無盡的地龍在自己面前奔騰咆哮,龍爪探來,卻是五座仙山的虛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心念電轉之間,馬元掐了個指訣,身形化爲虛影,只留下一道青煙。
傅開山的雙斧砍中了青煙,半點也不着力。
“逃哪去了?”
他雙眼微眯,神識探出,想要尋找對方的蹤跡。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八萬精兵組成的陣法再次發力,各種神通法術如雨點般打來,傅開山不得已,只能催動“五嶽真形”進行抵擋。
可還不等他穩住陣腳,頭頂的青鸞、大鵬也飛來,五火七禽陣到底沒有完全告破,火焰之力洶涌澎湃,將傅開山燒得連連後退。
正是手忙腳亂之時,身後霞光一閃,卻是那馬元再次出現。
此人的眼中露出了陰狠之色,找到對方破綻,手中方天畫戟猛刺,這一下便要將傅開山重創!
就在這危急之時,傅開山的頭頂上空忽然刷出一道霞光,飄飄然如水墨一般揮灑,兜住了他的身體,轉眼便消失無蹤。
馬元一擊落空,心中驚疑不定,瞪大了眼睛,卻聽遠處傳來一聲大笑:
“果不其然,北冥多鼠輩,不敢正面對敵,卻想趁我方大將破陣之時偷襲,然後逐個擊破?豈不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可笑,可笑!”
馬元聽後,立刻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儒袍男子站在陣外,笑容和煦,儒雅風流。
他手中拿了一支毛筆,在半空中寫寫畫畫,不多時,五火七禽陣內同樣出現了相同的字跡。這些水墨字漂浮在半空,隨風盪漾,忽的霞光一轉,竟然走出一個人來。
正是剛纔消失不見的傅開山。
“多謝謙之相助!”傅開山大聲叫道。
“不必言謝。”唐謙之微微一笑,道:“北冥鼠輩,不守規矩,大帥有令,命我引兵入陣,擒殺敵將!”
說完,大袖一揮,三萬精兵都隨他入陣,奔着馬元所率領的大軍衝殺而去。
兩軍交手,雖是三萬對八萬,但竹軍的高階修士數量遠遠超過對面,配合也更默契,只一個照面就殺得馬元大敗虧輸,數千人被斬於陣前。
就這還是在五火七禽陣的干擾之下,否則北冥的損失將會更加慘重。
馬元心中大驚,到現在他終於清醒,眼前這支竹軍並非什麼雜牌軍,而是精銳中的精銳!
“撤,快撤!”
此時的馬元只想保命,哪裡還有之前的傲氣?把令旗一揮,想要引兵返回關內。
“想走?晚了!”
唐謙之冷笑一聲,把手中毛筆隔空一點,水墨在數十里之外出現,形成一座巨大的牢籠,朝着馬元兜頭罩來。
馬元料定不能抵擋,急忙把身一轉,換了個方向,卻是朝青鸞、大鵬所在的位置飛去。
這兩隻神鳥都是陣靈衍生而出,威力極大,此時長鳴一聲,同時噴出火焰,只見熊熊火海鋪天蓋地,將唐謙之的水墨牢籠燒成了飛灰。
得了這片刻的喘息之機,馬元再不遲疑,率領剩下的殘兵敗將,急急忙忙往踏雲關的城門逃去。
“傅兄,你留下來破陣,我去追擊此人!”
唐謙之低喝一聲,也不管傅開山,獨自領了三萬精兵,在後面窮追猛打,顯然是不想放走馬元。 踏雲關上,魏正、苦竹、薛舉三人並排而立,心中都是又驚又怒。
“我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這支竹軍的實力如此強悍,那儒生又是何許人也?看神通實力只怕不弱於伏虎尊者!”魏正驚駭道。
“不知。”
苦竹搖了搖頭,臉色凝重道:“不過可以肯定,以此人的身手絕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只是我等駐守紫霞嶺已久,沒有參與渾天嶺之戰,因而不識此人。”
魏正眉頭緊鎖,臉色越發愁苦,嘆道:“這才交手片刻,他們已經派出了兩位渡八難的高手,我看竹軍主力按兵不動,不知還有多少高手隱於軍中,這一仗凶多吉少,恐怕踏雲關不保啊!”
“魏將軍何必長他人志氣?”
之前一直沉默不語的薛舉,此時忽然開口。
另外兩人都把目光看了過來,只見這位妖族男子淡淡道:“別忘了,我有萬妖幡在手,任他千軍萬馬,也攻不進踏雲關來。”
“萬妖幡!”
魏正眼神一亮,忙不迭地點頭道:“是了,差點忘了還有這件逆天的法寶,請道友祭‘萬妖幡’,只要守住踏雲關,功勞一併歸於道友。”
薛舉聽了哈哈一笑:
“功勞不功勞的另說,我只是看不慣他們的囂張氣焰。再說了,你我同爲北冥修士,奉命鎮守黑山域,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南玄兵臨城下,薛某怎能坐視不管?”
說完,大袖一揮,從袖口飛出一面金燦燦的幡旗。
這幡旗的背面繪有一隻巨大的利爪,爪下有無數大妖臣服在地,正面則是玄妙莫測的符文,中間隱隱透出四個大字,正是“萬妖敕令”!
“萬妖幡!”
魏正臉色大喜,忍不住叫出了聲來,而苦竹卻是眼神閃動,眼眸深處藏有一絲貪婪之色。
“哼,爾等衆人聽着!有我薛舉在此,你們南玄就算千軍萬馬,也休想攻下踏雲關!”
薛舉傲立城頭,意氣風發。
他把手一指,將那萬妖幡定在高空,同時又默唸了一段法訣,將自身妖力注入其中。
刷!
萬妖幡震動起來,刷出一百多道黃霞,每一道都蘊含無窮妖力,彷彿是無數妖兵妖將從天而降,殺向陣法中的南玄修士。
唐謙之此時正追在馬元的身後。
經過短短數十招的鬥法,他已經穩穩壓制對方,眼看就要將這員大將斬於陣前,忽見一道黃霞打來,妖氣澎湃,攝人心魄。
唐謙之猝不及防,被這道黃霞打中,立刻從百丈高空落了下來。
渾厚的妖氣侵入體內,即便以他渡八難的修爲也難抵擋,不得已只能放棄追擊馬元,手中掐了個法訣,運轉起玄功,準備抵擋這些詭異的黃霞。
然而,那黃霞不只一道,足足一百零二道,在半空中亂舞,變化無方,玄奇詭異,打得唐謙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被迫交手了數十招,唐謙之一下疏忽,再次被黃霞掃中,新傷添舊傷,氣息頓時不穩。
“不妙!”
唐謙之露出了驚駭之色,再不敢追擊,邊打邊撤,準備求援。
其實不用他開口,伏虎尊者和趙翼已經趕了過來。
三人同時對抗半空中的“萬妖幡”,天龍聖氣、儒門靈力以及佛門佛光,三種不同的神通同時出現,卻依舊擋不住漫天妖光,被打得節節敗退!
到底是聖人曾經使用過的法寶,威力何等的驚人?這也就是薛舉修爲不夠,只能催動出百來道妖光,若是妖聖本人親至,萬道妖光齊放,只怕南玄衆人早成了飛灰
唐謙之三人邊打邊撤,雖然不敵,卻也不敢走得太急,因爲“萬妖幡”氣勢已成,如果此時分散開來,只怕瞬間就會被逐個擊破。
眼看形勢陷入危急,半空中忽聽一聲劍鳴。
只見一灰衣男子從虛空中飛出,單手掐了個劍訣,紫、黑兩色劍光同時從腰間刷出,猶如驚鴻過隙,瞬間就到了唐謙之三人的面前。
刷!
雷霆咆哮,黑光瀰漫。
兩道蘊含不同法則之力的劍光,把這迎面而來的十餘道黃霞一卷,只見劍氣和妖氣互相糾纏,扶搖直上,直直上了九層雲外,又在高空炸開了一個百畝方圓的漩渦。
那漩渦之中有強橫的力量瀰漫出來,形成一層層波紋,不止把天斧山蕩破,就連踏雲關的城頭都被削掉了一半!
要知道,踏雲關的城牆可不是用的一般材料,上面佈滿了各種防禦禁制,即便是化劫境渡二災以上的修士出手,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打破城牆,必須要花數個時辰慢慢消磨才行。
可現在,僅僅只是鬥法餘波,就把城頭削掉了一半!由此可見出手之人的實力已經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他!”
魏正、苦竹等人瞧得分明,從虛空中飛出的人影,正是敵軍主帥,那個渡五難的灰衣男子!
也是在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爲何像伏虎尊者、唐謙之這樣的高手,會甘願聽命於此人,原來這位敵軍主帥纔是他們最強的戰力!
薛舉也被這一幕震驚到了。
萬妖幡有多大威力,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亞聖之下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
當年妖聖看中他的資質,對其喜愛有加,爲了防止他中途夭折,纔將這件隨身的法寶賜下。而薛舉得到之後,但凡祭出必定虐殺對手,從未失敗過,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能夠抗衡!
眼看對方用劍氣刺破了自己的十餘道黃霞,薛舉臉色一狠,擡手打出數道法訣,又割破了自己的無名指,將幾滴精血灑在萬妖幡上。
萬妖幡得到他的妖族精血,光芒更加璀璨,在半空中猛地一震,又刷出百來道黃霞。
連同之前的那些,一共兩百餘道黃霞,裹挾着澎湃的妖力,浩浩蕩蕩,向那灰衣男子席捲而去。
“大帥小心!”
眼看圍攻自己的黃霞都騰空而起,轉而去攻擊樑言,唐謙之、趙翼等人臉色大變,幾乎同時掉轉遁光,準備去支援樑言。
然而樑言卻是臉色淡定,左手一翻,瞬間多出一支毛筆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