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12月26日的夜幕降臨之後,英德大戰的序幕正在徐徐拉開。
在英格蘭南部的一條鄉間小路上,一支百餘人的隊伍正默默的行進着,他們距離自己的目的地僅有兩個小時路程了,不過這並沒有讓士兵們感到輕鬆,因爲這一路上到處都是英軍哨卡和巡邏部隊。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們成功“搶劫”英國皇家11號金庫並慷慨散財造成的最直接後果。
走了隊伍最前面的依舊是有“演技派間諜”之稱的卡倫上尉,如果是在和平時期,這個傢伙完全可以做一個演技派的演員,或許還有機會競逐電影節的最高榮譽。就在出發之前,卡倫還不忘秀上一把。
一天之前,突擊隊臨時棲身的那個農莊。
“這裡已經留了足夠的食物,我們會將炸彈綁在地下室的門上,你們千萬不要打算從裡面打開門,否則這棟房子都會轟的一下飛上天的。另外,大聲喊叫也可能會驚動炸彈的特殊引信,所以我勸你們最好乖乖的等到我們回來!”卡倫說着顛了顛手中由十幾根雷管捆綁而成的炸彈,這個炸彈上面還有一個模樣奇怪的“引爆裝置”。看到農場主一家6口驚恐的眼神,他心滿意足的離開地下室並將門關上。
“夥計們,我們該走了!”卡倫在地下室的門把手與門鎖之間繫上一根很普通的細線,隨即吩咐突擊隊員們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早在聖誕節那天,謝頂上尉就按計劃前往秘密接頭地點並與上級取得了聯絡,上級除了將接應空降部隊的時間和地點交代給他之外,還讓他把一臺小型發報機帶回突擊隊。儘管是所謂的“小型發報機”,那體積還是比一個普通的揹包大上許多,謝頂上尉花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它帶回到突擊隊臨時駐紮的這個農莊裡。
“除了我們的新任務之外,我還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謝頂上尉說着小心翼翼的將那臺發報機放在桌子上,屋子裡的突擊隊員紛紛圍攏過來。
“先說壞消息吧!”看來海里姆少尉是一個喜歡將好事留在最後的人。
“托比亞斯少尉和另外一些突擊隊員被英國人抓住了,他們被定以間諜罪,明天上午將被執行槍決!”謝頂上尉語氣平靜的說道,作爲間諜的他不能擁有過多的私人感情。
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好幾個突擊隊員都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好消息,就是西格特少尉帶着另外一些阻擊部隊成功脫圍,由於傷員較多,他們目前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還有,第三支突擊隊正在前往接應地點,我們將在那裡與他們會合!”謝頂上尉和卡倫的第一第二突擊隊加起來原本有兩百多人,在經歷多次行動之後,現在這裡只有一百多一點人了,第三支突擊隊無疑將給他們帶來新鮮的血液。
“第三支突擊隊?怎麼我們沒有從英國人那裡聽到些什麼,如果他們在某個地方大搞破壞的話!”海里姆收起了臉上悲憤,犧牲是突擊隊員最正常的歸宿,他們這些活着的人大都是受到了上天特別的眷顧。
“那是因爲他們只要執行一個任務,也就是接應空降部隊!畢竟沒有人能夠確定我們能夠完成之前所有任務並活着前往接應地點!”
將發報機交給突擊隊裡的通訊兵負責之後,謝頂上尉叫上卡倫來到這棟房子二樓的一個房間裡,那裡被臨時佈置成了突擊隊的辦公室。讓那裡面的突擊隊員暫時離開之後,謝頂上尉從文件包裡掏出一張地圖。
“伍德鎮?距離這裡只有40多英里吧!看來我們真是選了一個好地方!”知道接應地點之後,海倫上尉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地方距離這裡很近,若是從這個地方前往多弗爾或者普利茅斯,那可是一段很長的路程。
儘管這個房間現在只有海倫和謝頂上尉兩人,謝頂上尉還是儘量壓低聲音,“是的,不過我們暫時還不能把這個地點告訴突擊隊員們,就連海里姆少尉也不行,因爲無論發生什麼狀況,我們都不能讓英國人提前知道這個空降地點!”
“我明白!這麼說來,第8集團軍的登陸地點,就在這片海灘咯!”海倫指着那片叫做博內茅斯的海灘說道,這片海灘東面數十英里處就是南安普頓,再往東一些就是英國最爲繁華的港灣之一——普斯茅斯港。只要佔領了南安普頓和普斯茅斯,德軍的後續部隊和裝備物資就能源源不斷運上英國本土了。
“我想應該就是那裡吧!到了明天,全世界都會知道這個海灘的大名,只不過現在這還是一個絕對的機密!好了,我們天黑之後就出發吧!讓突擊隊員們跟着我們走就好了,任何人都不要問我們要到哪裡去!”謝頂上尉說着便收起那張只有疊痕的地圖,不在地圖上留下任何標記是他們間諜的習慣。
卡倫之前的預感是正確的,25日夜裡,突擊隊整夜都在趕路。通過那臺“小巧可愛”的發報機,突擊隊也得以知道英軍當天的口令,並得以成功混過衆多英軍哨卡,在夜裡通訊兵背上的那個“方盒子”也沒有引起英國人的注意。到了26日白天,突擊隊就找了一個安全的樹林休整。當天黑之後,這支負責爲空降部隊探明地面情況並指引方向的德國突擊隊便再度出發了。
德國突擊隊員距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而英國特別艦隊指揮官、前英國海軍大臣丘吉爾和他所乘坐的“海刺”號潛艇卻失去了自己的目標。
纔在潛艇狹小的空間內悶了半個小時,丘吉爾就覺得頭暈目眩了,他很勉強的將肥嘟嘟的身體擠出潛艇通道,對他來說潛艇外面寒冷的海風在這個時候是如此的清新。
在“海刺”號的指揮塔上,艇長羅爾中尉正用望遠鏡搜索着海面,但是璀璨星空下的海面上除了那三艘還在垂死掙扎的英國戰列艦之外,並沒有其他艦隻的影子。隆隆的炮聲早已停止,現在人們耳邊除了風和浪濤的聲音之外,就只有那些英國救生船的船槳划動水面的聲音了。
“這……這怎麼可能!”不久之前還酬躇滿志要擊沉一兩艘德國戰列艦的丘吉爾感到難以理解,希配爾艦隊居然拋開這幾艘如案板上的豬一般沒有抵抗能力的英國戰列艦而脫離戰場了。
當潛艇前方出現幾個黑影的時候,羅爾中尉心裡還激動了一下,不過他的心情很快又低落下來,“前方有幾艘小船,看來是我們的救生艇!”
“那應該是我們巡洋艦戰隊上的水兵,4艘巡洋艦的代價居然沒有擊沉哪怕一艘德國巡洋艦!”丘吉爾鬱悶的拉長着臉。
“德國人真的就這樣溜走了嗎?”羅爾心中很是失落,他原本還以爲自己將一戰成名,可惜現在連球門在哪裡都看不見了。
“等等,我記得我們有一艘巡洋艦在受傷之後向德國人投降了,好像就是那艘該死的‘騎士’號,一羣加拿大人操控的軍艦!”丘吉爾盡力讓自己亂糟糟的大腦平靜下來,挫折、失敗、希望和失落讓他差點失去自己一貫的冷靜,“德國人不可能這麼快就將它開走吧!快靠上去詢問一下那幾艘救生艇上的水兵!”
“是!”重新找到一點頭緒,羅爾自然很積極,爲了在丘吉爾面前表現出自己辦事周全,他還讓艇員們取出步槍到甲板上警戒,潛艇前甲板上那門速射炮也將炮口對準那幾艘救生艇。
這可嚇壞了救生艇上的人,在看清楚潛艇上面的旗幟之前,他們很自然的以爲那是一艘德國潛艇。
“見鬼!剛剛被一羣無禮的德國水兵羞辱,又碰到德國潛艇!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救生艇上爲首的傢伙憤憤的罵道。
“我們是大英帝國海軍特別艦隊的潛艇部隊,你們是英國人還是德國人?”隨同問話一道從潛艇上傳來的還有拉動槍栓的聲音。
“媽的,原來是英國佬!我們怎麼可能是德國人,今天德國人連一艘小船都沒有損失,怎麼會像我們一樣在海上漂泊!”聽到潛艇上的喊話,救生艇上剛纔那個非常不滿的傢伙嘟囔了好一會兒,他才朝潛艇喊道:
“我們是‘騎士’號巡洋艦上的艦員,我是艦長裡瑟中校!”
“該死!又是這個傢伙!”丘吉爾越來越覺得這個加拿大人是自己命中的剋星了。
“長官……”羅爾中尉用徵詢的目光看着丘吉爾,這裡畢竟是丘老大說了算。
“讓他們靠過來,我確定那個傢伙就是裡瑟中校,那種愚蠢的腔調我是不會弄錯的!”丘老大的口氣聽起來情緒低沉。
花了好幾分鐘時間之後,加拿大人才屁顛屁顛的爬上“海刺”號。
“長官,原來是您!看到您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裡瑟老遠就看到丘吉爾那標誌性的體型,他的不滿也一下子拋到腦後去了,畢竟在加入英國特別艦隊之後,他和他的水兵就歸這位前英國海軍大臣管了。
“嗯,真是感謝您的關心!”丘吉爾很冷淡的應了一句,裡瑟那種口氣彷彿爲保護自己付出了許多似的,可是戰鬥中這些加拿大人炮術最爛,僅有的一次全艦投降也是發生在他們操控的船上,丘吉爾相信自己派到“騎士”號上去的軍官團是不會輕易選擇投降的。
“中校,你的船呢?”
“該死的德國人登艦之後便打開了我們艦上的海底閥門,不到5分鐘我的船就沉入大海了!”裡瑟一臉委屈的回答道。
“德國人打開海底閥門的時候你和你的水兵在幹什麼?你們不會阻止他們嗎?”丘吉爾幾乎無語了,可裡瑟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德國人讓我和我的水兵全部乘坐救生艇離艦,他們有槍,所以我和我的人全都照做了!”
“上帝,與你們加拿大人並肩作戰真是大英帝國海軍的‘榮幸’!”丘吉爾氣呼呼的在面積狹小的潛艇甲板上來回走動着,“之後那些德國戰艦往哪裡去了?裡面有沒有受傷的戰艦?”
裡瑟仔細的思索了一會兒,才指着東北方的海面說道,“他們往那邊去了!離開的時候5艘德國戰艦,包括兩艘大的戰列艦和三艘小的巡洋艦,都沒有着火或冒煙,不過前來俘獲我們的那艘看起來曾經受了點輕傷!”
“俘獲?中校,我似乎看到你的桅杆上升起了白旗吧!臨陣投降,你好好想想怎麼向軍事法庭解釋吧!”
加拿大人還想解釋什麼,丘吉爾不耐煩的揮揮手讓艇員們將他送回到救生艇上,在丘大人看來,這種人就應該在海面上多飄幾天。
“長官……”羅爾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眉頭緊鎖的丘吉爾,他似乎又重新看到擊沉德國戰艦、一夜成爲英國英雄的希望。
“東北方……糟了!”丘吉爾猛然擡起頭看着羅爾中尉,“德國人是直奔我們的運輸船隊去了!”
那兩艘跟發現英國特別艦隊的德國潛艇,U-053和U-062號,此時就在英國運輸船隊後方不到5海里的海面上。它們水上15節的航速足以跟上正在以10節航速緩慢前進的英國船隊,這支英國船隊的方位也源源不斷的從它們那裡發回到希配爾艦隊。在這場被史學家們稱爲“赫布里底海戰”的戰役中,這兩艘德國潛艇算是德國海軍勝利的最大功臣。
正是U-053和U-062號的及時報告,使得希配爾作出暫時拋下幾乎失去航行能力但尚存部分戰鬥力的英國戰列艦全速追擊英國運輸船隊的決定。雖然德國突襲艦隊此時對這次阻擊行動的目的也有點本末倒置,但他們成功的避開了丘吉爾和英國潛艇的陰謀。儘管在提爾皮茲的主導下,德國軍艦以追求艦艇在戰鬥中的浮航生存性能爲設計目標,並採取了增厚防護裝甲、採用小隔艙、重重設置水密門、燃料艙設在兩舷以提供一定的防護作用、炮塔內彈藥分置以防中彈後引起連鎖爆炸等措施,但若是被一兩枚魚雷命中,希配爾的戰列艦也免不了灌一肚子水回到軍港大修,若中彈的是偵察巡洋艦,那就免不了進行又一場煙花表演了。
“明天就是預定登陸日期了,希望我們今天的戰鬥能夠讓英國人將注意力轉移到這裡!”
希配爾對他的將領說這句話的時候,以“大選帝侯”號爲旗艦的德國大西洋突襲艦隊距離英國外赫布里底羣島只有不到30海里了,根據U-053和U-062號的報告,英國運輸船隊正在往那個羣島的劉易斯島方向航行。
“將軍,如果我們繼續追擊下去的話,我覺得英國船隊很有可能被迫躲進羅德爾港!那是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港口,也是蘇格蘭東北部警戒巡邏艦隊的母港,雖然沒有大型戰艦,但雷擊艦、巡邏艇應該還是不少的,港口的海軍要塞規模一般,開戰後英國人似乎還沒來得及對那裡進行徹底的改造,估計火力很平常!”
對英國船隊動向作出推測分析的,是希配爾突襲艦隊的巡洋艦分隊指揮官埃裡希.雷德爾中校,他此時還只是德國海軍中一個非常普通的中級軍官,在這個世界比他自己還清楚他的潛力的人,恐怕就只有辰天一個人了。
在另一個世界的第三帝國,納粹德國的海軍相對於陸軍和空軍而言力量較弱,由於出海口狹窄和凡爾賽條約的限制,納粹德國海軍與英國海軍的實力相去甚遠,他們並不像威廉二世時代的德國海軍那樣擁有與英國海軍正面抗衡的能力,不過二戰中德國海軍的表現卻令人難忘,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它的兩位組織者,卡爾.鄧尼茨和埃裡希.雷德爾。
和鄧尼茨一樣,雷德爾也是一位支持無限制潛艇戰和水面破襲戰的德國海軍將領,不過相比鄧尼茨對納粹的狂熱來說,雷德爾更像是一位傳統的德國海軍將領,忠於自己的國家和軍人的榮譽,支持希特勒建立一個強大的德國但不喜歡納粹黨的政策。澤克特建立的“無暇“的“十萬陸軍”成爲二戰德國陸軍的基石,而雷德爾則從1935年開始一手建造和領導了一個全新的德國海軍。
多少是由於鄧尼茨的卓越表現,希配爾對這位受到辰天特別提點的中校顯得相當重視,而雷德爾的學識、風度和氣質也漸漸得到衆人的認可。
“如果那支船隊不進入雷德爾港,我們將在海面上將它們一一擊沉;如果他們進入雷德爾港,我們則將它們擊沉在港內!不過在這黑夜裡,我們要小心提防那些英國小型艦艇,它們的魚雷是很危險的!通知第一、二、三潛艇編隊,讓它們儘快趕來與我們會合,共同圍殲那支英國船隊!”希配爾緊緊盯着航海圖上那座距離蘇格蘭還有幾十海里的劉易斯島,他決心不讓英國人運會來的軍火用在對抗德國登陸部隊的戰鬥中。
“將軍,根據我們的情報,英國特別艦隊裡面還有一小支潛艇部隊,不管它們是否已經在英國人手裡形成戰鬥力,我們還是小心爲好!畢竟我們這裡沒有專門對付潛艇的驅逐艦!”雷德爾的提醒不算特別及時,不過幸好希配爾對此也警覺起來,在遭遇丘吉爾艦隊之後,那些英國潛艇一直沒有出現,如果它們被英國船隊用來斷後,對於突襲艦隊的威脅是巨大的。
“嗯,再次發信號叮囑各艦嚴格實行燈火管制!在這黑夜裡我們看不到魚雷航跡,也不能讓英國人準確的判斷我們的位置!”
希配爾艦隊小心謹慎的追擊着英國運輸船隊,而在法國北部沿海各處,準備第二天登陸的部隊和裝備基本上已經登船完畢。停泊在海港內的輪船上在輕輕的海浪中微微輕伏着,裡面的德軍士兵們已經開始休息。在瑟堡等地的機場上,地勤人員還在爲一架架德國飛機做着最後的檢查和準備,空降部隊的士兵已經在機場集結完畢,他們將在那些臨時帳篷裡面等待登機的命令。
對德軍將領和士兵們來說,最爲漫長的一天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