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再一次聽到維娜的消息竟然又是在布里斯班,告訴他消息的還是那個叫顧芒的傢伙。
“維娜……維娜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我希望你儘快到這裡,她……想見你!”電話另一邊顧芒的聲音猶豫但十分有力,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頭。
他握着電話的手青筋突起,血管膨脹,他感覺到血液在自己的身體中翻涌着,“你……你……你說什麼?”
“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如果打擾到你了,對不起!”顧芒說完這句話後掛了電話。
“愛德華立刻給我訂一張去布里斯班的機票!立刻!馬上!”他衝着電話咆哮。
顧芒回到病房中,維娜虛弱的躺在牀上,她的血管裡的血液正在每分每秒的減少,直到她身上的最後一滴血液消失不見的時候她的心臟就是停止跳動,她的生命也會停止前進……
她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遠遠看就像一具從墳墓中爬出來的乾屍。這個可憐的姑娘,每日每夜經受着病痛的折磨。可是,醫生也無法解釋折磨着她的病魔究竟是何物,現在他看着她看着死神一點一點的帶來離去,卻束手無策……想到這裡,這個七尺男兒也忍不住落淚了。
她緩緩睜開雙眼,只有那雙烏黑的大眼睛依舊明亮,“顧芒,扶我起來。我想坐一會兒。”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也很虛弱。
他輕輕扶起她遭受病痛無情摧殘後的單薄脆弱的身體,靠在牀上。
她看着窗外燦爛的陽光,輕聲說:“外面的陽光真好!中國現在是冬天了吧?”
“嗯,中國現在是冬天了。”
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風景,“顧芒,我死後你一定要把我帶回去,將我的骨灰撒到天山上。”
“維娜,你在胡說什麼?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芒,你不用安慰我,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體。欠別人的遲早要還的。”她說着伸手拿過放在桌子上的日記本,用力的握着筆,低頭開始的書寫。這是她長久以來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每天她總是要寫一些東西,她寫得很認真,也對,她在用生命用力的書寫。她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些什麼,至少證明她曾經來過。
每當她寫東西的時候他總會安靜的坐在她的身邊,注視着她。
“維娜,我一直很想問你……”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她打斷了,“這些都是我寫給路易斯的,我不在了,麻煩你把這個本子交給他。這輩子,我不僅欠着父母,我還欠了他。他對我那麼好……”
“維娜,你既然愛他爲什麼不和他在一起呢?”
她嘆息着,“顧芒,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相遇就是爲了相望。我和路易斯無論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講都是不可能的,我們有不同的信仰,不一樣的成長環境,還有不一樣的生存環境。你覺得如果兩個人若
是真正相愛這一切都不是問題,恰恰相反,正是因爲真正相愛這些不是問題的問題真的成了問題橫在我與他之間。我們在一起未必真的會幸福,愛情是會消失的。但是日子是長久的,我不習慣他生活的環境,我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只屬於兩個人的生活,但是你也看到了和他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實現。”
“維娜,這些都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這些話你有跟路易斯講過嗎?你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嗎?”這些事他是明白的,從某意義上講男人和女人沒有什麼不同,男人總是費盡心思的想女人在想什麼而女人也在費盡心思的想男人想什麼。
“這些話我何必和他講!除了徒增他的煩惱還有什麼用。”
“你不能這麼認爲,有些事情不是隻有絕對更多的時候在經過兩個人的溝通後總是可以找到折中的最好的辦法!”
“晚了,一切都晚了!”她說着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緩緩滾落。
他握着她纖細的手,用力握着,彷彿握着她漸漸消失的生命。可是,他覺得自己的力量實在微薄,仍無法握住她的生命。眼睜睜看着一個生命消失真是一種折磨,你甚至能想到當你生命處於最後一刻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模樣,,但是在你渾濁的思維中一切又是模糊不明。
維娜望着窗外發呆,在大多數時間她都是靜靜的看着窗外冥想。不用太久,她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就回來到。
“維娜,是不是很想念路易斯?”
“不知道爲什麼,現在想到的很多事情都是有關他的。”
“那你想見他嗎?”
“怎麼可能?現在我只能呆在這裡,而他,或許還以爲我安安穩穩的待在家裡吧。”
“我說如果,如果他來見你,你會不會開心?”
維娜注視他許久,“顧芒,不會。我不想她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不要見到他!”她彷彿有某種預感一般,很堅定的對他說。
他輕撫着她的頭髮,“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你怎麼可能會見到他呢?”他頓時有些厭惡自己,覺得自己真是殘忍,爲什麼要給她這樣的希望。但是,他能猜到路易斯一定會來布里斯班,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路易斯焦躁不安的坐在飛機上,心急如焚,他只想儘快見到維娜。他攥緊的拳頭狠狠砸了一拳座位,只是幾天不見,怎麼會變成這樣?
吃過藥的維娜靜靜地躺在病牀上,這些日子她深切感受到自己的虛弱無力,她知道無論從任何方面而言,她都在日漸衰弱。她甚至感覺的自己的生命從牀腳每分每秒在溜走。她明白自己的身體,也明白自己得了什麼病。
曾經陪伊顏他們去西夏古墓,不小心中了古墓中的屍毒,她知道自己遲早會有這樣一天。現在,她的預感只是實現了而已。可是,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她越發覺得活着真好。
飛機終於平穩的降
落在異國的機場,他飛速的走出機場,坐上一輛巴士,急忙往醫院趕。
在醫院的小花園他看到了一個人坐在樹蔭下的顧芒,顧芒也看到了他。他大步流星,氣勢洶洶的朝他撲去。他也清楚地看到兩團燃燒在他眼睛裡的火焰。路易斯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維娜究竟怎麼了?”
“你能不能先鬆開我。”他不耐煩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領,他理解他此時的心情但是不喜歡他粗魯的方式。
他們坐在醫院小花園的街椅上,他輕輕嘆息着,“路易斯先生,我很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可是我不建議你現在就去見維娜,不瞞你說,她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而且她不是很想見到你。”
路易斯深深地皺緊了眉頭,“什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她爲什麼不想見到我?爲什麼?爲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告訴我!”他的神情有些抓狂。
“路易斯先生!”顧芒打斷了他,“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連醫生都不清楚維娜小姐得了什麼病。一切就是你現在瞭解的狀況,維娜小姐每天都在衰弱,她不想見你是因爲她不想讓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你明白了嗎?你對她一直有誤會,我和維娜小姐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她心中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顧芒的話讓他陷入凝重的沉思中,許久,他擡起頭望着面前一臉嚴肅的男人,“你說什麼?你說了些什麼?”他哀求的難以置信的質問着,他滿懷希望卻又失望着,“顧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您的這些話更堅定了我必須見到她的決心。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無論她如何抗拒我的出現,我都要堅定地守在她的身邊!”
“聽到您這樣說,我很高興。她需要你,而且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顧芒說着拿起手邊的筆記本,交給一臉茫然的路易斯,並作了解釋:“這是維娜寫的日記,說得更準確一些這裡都是他寫給你的日記。”
他驚訝的從顧芒手中接過筆記本,眼淚忍不住滑落,他緊緊握着筆記本的手劇烈顫抖着,胸口好像被一塊東西堵着很不舒服,他坐在椅子上,深埋着頭哽咽不止。
顧芒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離開。
“顧芒,是你叫他來的吧?”他走進病房的時候,維娜睜大雙眼躺在病牀上,烏黑色的眼眸依舊望向窗外。
他心中一怔,看來她已經知道了,他也沒有打算隱瞞,輕聲答應道:“嗯。”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做?你若是嫌我麻煩,大可以不管我。可是爲什麼你要讓他來!?”她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咆哮而是平靜的低聲的卻滿含怨懟。
“維娜,我不是嫌你麻煩。維娜,爲什麼讓你面對自己這麼困難?”
維娜聽着他的話,沉默不語,側着臉默默流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