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君若煙還是食言了，她電話通知左嘯塵來接左樂樂和白流蘇，她決定送這個小女孩回家，去看看女孩的母親。
“媽咪，媽咪，人家也要去嘛。人家好喜歡小妹妹的。”左樂樂不依地搖晃着君若煙的胳膊，君若煙這次很堅定地把孩子交給了白流蘇。如果，女孩的媽媽真的是藍若然，兩人見面的場景一定不是溫馨歡樂的，她不想女兒看到。
君若煙也沒有和白流蘇提起小女孩的事情，她怕自己猜測有誤，只是讓白流蘇空歡喜一場，那白流蘇反而會更痛苦。
君若煙帶小女孩到血液病專家門診室。坐在沙發上，君若煙非常耐心地哄着仍然小聲抽泣的小女孩。
“乖，不哭了。”抽過一旁的面紙，君若煙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噙笑望着她肖似藍若然的臉龐，“不哭，才漂亮，你媽咪也纔會開心，知不知道？”
“嗯。”含着淚水，小女孩點着頭。
“小朋友，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君若煙帶親切地問。
“安安。”她抽泣一聲，“因爲媽咪希望我可以平平安安地長大。”
君若煙聽了越發心酸：“安安，你家在哪裡？爲什麼阿姨看不到你的家人？”
“我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今天是我求馬伯伯帶我來的，因爲春姨姨說這裡有很多、很多的大醫院，可以買到給媽媽治病的藥。”
“馬爸爸？那他人在哪裡？”君若煙不高興地問，這人怎麼這樣，把這麼小的孩子丟在醫院就不管了，也不怕遇到壞人或者危險嗎？
“馬爸爸要送菜去給廚房阿姨，所以他要我在剛剛那裡等他。”
讓一個小孩子獨自在醫院大廳等他？君若煙知道那個人就在醫院裡，還是有些不高興……
“啊，糟了，馬爸爸如果看不到我在那裡等他，他會着急的！”安安忽然想起來了，急着出去找人。
“別急，我請一個叔叔去找他，告訴他你在哪裡，我們在這兒給媽媽買藥好了。”君若煙緊抱回她，不讓她離開。
君若煙打電話請醫院的一個朋友去通知對方，免得對方以爲安安走失了。
“那媽咪呢？媽咪怎麼沒跟你來呢？”
“媽，媽咪她——”說到媽咪，她眼眶又紅了，“媽咪她生病了，她常常發燒，還常常暈倒，只能在家裡休息，不能隨便亂跑。”她哽聲抽泣。
“乖，不哭、不哭。”君若煙忙着爲她拭淚。
“阿，阿姨，你幫幫我，好不好？你叫他們賣藥給我。嗚——”安安又哭着哀求。
君若煙忙不迭地答應：“好，好，好，阿姨就是要醫生伯伯給你媽媽開藥的。”
“下一位。”剛好醫生叫到她們。君若煙問醫生：“請問血友病有什麼特效藥可以吃嗎？”
“抱歉，現階段還沒有什麼有效的藥，如果發病可以到醫院來就診治療。”老大夫溫和地說。
君若煙默然，也是，這麼多年都沒有聽說藍若然吃什麼藥。
“醫師伯伯，我媽咪得的是很重的病，是不是？”安安噙淚望着老大夫。
“這——”老大夫不知該如何對一個小孩，講述這種病的嚴重性。
看到幾個大人面有難色，安安難過的又哭了起來。
“醫師伯伯，給我媽咪藥好嗎？拜託你給我藥，拜託、拜託，安安給你跪下，安安給你磕頭，拜託你給安安藥，讓安安回去救媽咪。嗚——”
滑下君若煙的腿，小女孩雙膝跪下，對着老大夫拼命磕頭。叩叩叩……
“給安安藥，拜託、拜託！”小
女孩一邊哭，一邊胡亂抹着又哭溼的臉頰。
“安安，快起來。”見她小小年紀，爲了救媽咪一命，而一再對着陌生人磕頭哀求，君若煙看得心口好悶，也好痛。
拿不到藥，安安推開他的手，哭鬧着。
“不要！你不幫我，我就不要起來，給我藥，拜託、拜託！我要媽咪，我要媽咪，我不要媽咪死掉。嗚——給我藥嘛，你們給我藥嘛！嗚——安安好不容易纔找到媽咪，安安不要媽咪再離開安安。”安安一邊哭着一邊哀求，看得旁邊的病人和家屬都忍不住跟着一起心酸。
“安安，聽話，起來。”抓不住一直磕頭的小小身子，君若煙眼眶紅了。
“小朋友，你還是請你媽咪到醫院一趟。”老大夫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孩子。雖然生離死別見得多了，但這麼小一個小孩子，只是看着就心裡好難過。
“就跟你說我媽咪病了，她不能亂跑了嘛，爲什麼你還一直要她來?!”
小女孩哇的一聲，坐在地上，痛哭控訴大人的無情。
“
你們好壞！好壞！都不給我藥救我媽咪，你們是壞人、壞人！”
“小朋友，你聽我說，只有你媽媽到醫院來了，我們檢查後才能知道該怎麼治療。”老大夫耐心地勸解着。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只要你們給我藥就好！我有錢、我真的有錢，你們給我藥嘛！”抓出口袋裡的幾塊零錢，安安對着衆人嚎啕大哭。
“我要藥，我要可以救我媽咪的藥，你們給我啦！”
“乖，別哭，安安你別哭哪。”嚥下喉頭的硬塊，君若煙哽着聲安撫她，“你別擔心，阿姨一定會請人救你媽咪的，乖，聽話。”
攬回她，君若煙雙手無法控制的顫抖着。
“你知道嗎？阿姨有個親妹妹，也和你媽咪一樣，得了很嚴重的病，而且我們找不到她，我們非常擔心她。”
“真的嗎？”安安淚眼望他，“那她們會不會都不要我們？”
“不會、不會，我們可以找醫生救你媽咪，把你媽咪留下陪你。”
“阿姨要幫安安找醫生救媽咪？那阿姨的妹妹呢？她會不會死？會不會不要阿姨了？”
死?!君若煙全身一震，她的確曾經恨過，也怨過那個從來就不親的妹妹，但她真的從來沒有詛咒她死去。現在看到白流蘇的悽楚，她也慢慢原諒藍若然曾經的傷害。畢竟人都要往前看。
“不會的，阿姨會盡快找到她，阿姨一定會找到她。”如果找到她就和她和解吧，用一個姐姐的真誠去愛她。這麼多年，雖然藍若然不像個妹妹，但她不是也沒有打心底接受這個妹妹嗎？無法承受多年來藏於心中的痛，君若煙緊擁着懷裡的小女孩，悲痛的不能自己。
“藍若然，你到底在哪裡?讓我們都重新再來過吧。”君若煙在心底吶喊。
“若然，若然，安安回來了。”春姐喚醒昏昏欲睡的藍若然。藍若然迷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春姐興奮得像個小姑娘，“安安坐着好豪華的大轎車回來了。”
藍若然的心“砰”地猛跳了兩下，她用着最快的速度來到通往外界的山路。
藍若然設想了很多可能，但這些可能裡都不包含君若煙的出現。當她看到抱着安安的那個美麗淡雅的女子的時候，理不清心裡是恨，是怨，還是愧疚多一些。也許這些滋味都有吧。
君若煙也看到藍若然了，她震驚地站住，無法做出任何動作。她強烈的預感到這個小女孩和藍若然一定會有聯繫，但親眼看到還是很震撼的。而且，眼前的藍若然和以前的藍若然太不相同
了。對她不太熟悉的人說不定看到都無法肯定是不是她。
藍若然的樣子變了好多，不只是瘦了白了，就連穿衣風格都變了。以前的藍若然喜歡精緻華麗的名牌。現在的藍若然穿着休閒寬鬆的大路貨。她的神情也變得好安詳，少了戾氣和咄咄逼人。
這真的是藍若然嗎？是不是隻是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人？君若煙越看得仔細越不敢確認了。
“你要一直站着嗎？”藍若然開口了，聲音有些虛軟無力，“不過，你站得住，我可是陪不住。我得找個地方坐下了。”
藍若然說完轉身往回走。君若煙趕緊追上去。
“你怎麼會有孩子？是收養的嗎？”君若煙滿肚子的好奇，但最最好奇的就是這件事情了。儘管她明白以她和藍若然的關係是不適合問這樣隱私的事情的。君若煙以爲藍若然不會回答，但她淡淡地嘲諷着說了：“我親生的，你不會瞎到看不出她長得像我嗎？不過，她的眼睛和皮膚像喬治。”
君若煙還是無法相信：“可是，可是，你爸媽一直都跟在你身邊，你不可能有機會懷孕生孩子的。如果有他們也一定會知道。”
“他們——知道嗎？”君若煙試探地問，心想藍若然應該沒有什麼事情是瞞着父母的吧，就是要瞞也瞞不住吧。但再反過來想，如果她爸媽知道一定會把安安帶在身邊吧。哎呀，這個事情好亂，好奇怪。怎麼想都是不通的。
“我爸媽不知道，喬治也不知道。那一年，喬治帶着我出國玩，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但是——”藍若然朝專注地看着她的安安笑着說，“安安，媽咪要和阿姨談一些事情，你先出去玩好嗎？”
看出安安不捨得離開媽媽，君若煙打包票說：“阿姨有好多朋友，也有好多錢。阿姨還帶你和媽媽到大房子裡住，請最好的醫生，媽媽的病一定會好的，你開心地找小夥伴兒去玩吧。阿姨還要帶你和我家那個小姐姐玩呢。就是在醫院裡你看到的那個漂亮小姐姐，你喜歡嗎？”君若煙明白藍若然一定有很多不想女兒聽到的話要說。
安安用力地點頭表示喜歡。藍若然爲了加強她的信心也跟着保證：“阿姨沒有撒謊，他們家的錢我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不光可以給媽媽治病，還可以給安安買許多布娃娃和公主裙。”
安安得到媽媽的保證，快樂地跑出去找小朋友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君若煙看着藍若然。藍若然有些忸怩地說：“你一定會鄙視我，我當時不想要這個孩子，就撒謊回家陪爸媽。其實，我沒有回家躲在這個小山村裡把孩子生下來，送給了春姐。如果當時我能墮胎，這個小孩就沒有長大的機會了。如果不是喬治不理我了，我可能也想爸媽當年遺棄你一樣，把安安扔在這個小山村就不管了。”
“可是，你愛安安。”君若煙平靜地指出事實，藍若然一聽眼淚嘩啦啦啦地決堤而出：“你不恨我嗎？”
“曾經恨過。”君若煙依然很平靜，她發現自己能找到當姐姐的感覺了，“現在我釋然了。”
“不過，我不介意你用下半輩子來補償我。”看到藍若然哭得一發不可收，君若煙故意煞有其事地要求。
藍若然果然噗嗤笑出了聲，她張開手臂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Wωω⊙тt kan⊙℃o
君若煙點點頭，藍若然抱住君若煙趴在她的肩頭問：“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君若煙故作不悅地說：“藍若然，你太得寸進尺了。”
藍若然嬌嗔地捶了君若煙後背一下。君若煙不疼不癢地說：“不過沒關係，你可以多給我講一下你的故事，譬如你的腿怎麼好的。你怎麼和安安相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