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161
結局卷夔龍鎖綺鳳醉臥君懷笑161
陳錦跪在殿內,這一跪,是彼時向軒轅聿下的跪,而他,似乎已忘記赦她起身,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她跪在這堅硬的金磚地上,膝蓋有多疼痛。
是的,很疼。
可,再疼,她都仍是要跪下去。
畢竟,今晚這場戲,還沒有結束。
即便他方纔咄咄地將荷包內的天門子說成是她的居心叵測,又如何呢?
今晚之後,她仍是這大巽朝的皇后。
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說明,荷包內的天門子與她有關。
哪怕有,都是她的精心部署。
事實上,這,亦不是她做的,她所做的,不過是成功地引着那人去代她做了這件事。
步步攻心,她做得很好。
自小,父親教她的,就是謀心,每一次謀心,別人想到的,想不到的,都不可以忽略。
只有這徉,才能立於不敗的位置,因爲,沒有人,能抓住你的茬子。
譬如,碧落,就是今晚這步謀心中一道必不可缺,卻又容易被人忽略的部署。
碧落指證是她換了那荷包,藉此對醉妃下毒手。可,這證詞背後的破綻,無疑會在太后察覺時,反而撇清她的關係,將陳媛置於不覆的地步。
太后,很聰明,也很自負。她利用的,亦無非是太后這點罷了。
對於一個公然洞悉這所謂的“殺母立子”規矩的王妃,甚至爲了保護愛女不惜墮去皇嗣的王妃。
死,是唯一的結局。
是太后,會選擇的唯一結局。
當然,這個死法,未必會以誅殺皇嗣的名義,畢競,一個母親去殺女兒腹中的子嗣,是極其匪夷所思的事,無疑,只會間接的披露出這條如果真存在的“殺母立子”的規矩。
這個規矩真實與否,雖也是她所質疑的。
但,陳媛信,就足夠了。
因爲陳媛的深信,留着她,對太后,不啻是最大的威脅。
太后要的,就是這道規矩,不爲更多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擾。
畢竟,這宮裡,仍有六名后妃懷上了皇嗣,不是嗎?
沒有什麼,比一個死人更能讓人放心了。
因爲,一旦這件事,被醉妃察覺,醉妃的選擇或許也會和陳媛一樣。
殺母立子,殺子保母,這兩點,本就是相通的。
唯一可惜的,只是,她先前將絲線浸了麝水,陳媛竟沒有全辦到太后的念頭,否則的話,今晚這場戲該更精彩。
然,也正因爲當日絲線的香味,讓她注意到碧落這個小丫頭。
一個有慾望,有所求的人,又讓主子有芥蒂的丫頭往往是最好利用的。
也成爲,她謀心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浮過時,她的脣邊,勾起很淺的一道弧,這道弧,只勾起了一分,驀地,她覺到一股龍涎香逼近她的鼻端,這才起的一分弧度都迅速地斂去。
斂去間,她看到,軒轅聿稍俯下了身,墨黑的瞳眸正凝定她,瞳眸內,滿是讓她對視時有一陣目眩的碎星閃閃。
“皇后,在笑什麼呢,呃?”
“皇上——”她恢復怯怯的樣子,眼底,含着楚楚可憐的神情,“臣妾沒有笑,只是,跪得腿麻了,是以——”
“哦,腿麻?看來,皇后是跪太久了。”軒轅聿的脣邊嚼出一抹光華動人的笑容,“既如此,皇后先起來罷。”
陳錦凝着這動人的笑容,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對她笑吧。
只這一笑,讓她的目光再是離不開他的臉,如果,這笑,以後永遠能一直爲她所綻,那該多好呢?
“殿內,太熱,皇后既然腿麻,想是被這銀碳薰出來,也未可知。”軒轅聿喚道,旋即語峰一轉,道,“皇后且去殿外跪着罷,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起來。”
當無情的話語,用一種很溫柔的聲音說出來時,陳錦方知道,什麼叫做殘酷。
此時,這份殘酷,正是他所賜給她的。
但,陳錦仍無法將這句話,和猶掛在他臉上那抹動人的笑意聯繫起來:
“皇上——”
軒轅聿笑得愈是動人,只這笑,落進陳錦眼中,卻帶了不一樣的意味:
“皇后,你,確實需要清醒一下。在朕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去殿外跪着,否則,或許,下一刻,朕讓皇后跪的地方,可就不是殿外這麼筒單了。”
說罷,軒轅聿咻得回身負手,不再看她。
陳錦的脣嚅動間,也再說不出一句話。
是的,現在的情形下,分明她說什麼都是無用了。
謀心之計,她已做到愚傻之態,他卻仍不容她,或許,這一次的謀心,她錯算了一步。
就是,醉妃在他心中的份量。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