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183
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183
她有一搭沒一搭梳着青絲,藉此掩去方纔那一句話的尷尬。
一種宮人端着菜餚進殿,人影憧憧間,她瞧到,離秋的身後,儼然出現一道明黃的身影。
她的手滯了一滯,臉,咻的一下,覺到有些灼燙。
方纔她無意說的話,他聽到了麼?
從銅鏡的這端,她看到,軒轅聿揮手讓那些宮人出去。
偌大的內殿,隔着一攏着銀碳的盆,又只剩他和她。
按着現在的時候,他該起駕去鸞鳳宮。
可,他卻來了。
有些意外,心底更多湮出的滋味,卻不僅僅是意外所能囊括的。
“又在想什麼?”
“只想着,皇上,怎麼過來了。”
她隨口說出這句話,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龍*香近在咫尺。
而他深黝黑黑的眸子正凝向她。
眸底,有碎星閃閃,閃得,讓她偏過臉去,不再望他。
她怕,再望下去,會迷失在他的眸底,愈陷愈深。
他的手卻執過梳子,替她悉心梳着青絲三千,柔聲地道:
“朕想陪着你用膳,就過來了。”他說得倒是直接,“怎麼起身了?”
“一直躺着,有些暈,就起身了。”
如果只是頭暈,她怎會起身。
只是,心裡那一處的空落,以及淤堵,才讓她不願意再臥於牀榻。
他仿似透過銅鏡,從她平靜的臉上瞧出些什麼,道:
“待到除夕,朕免朝時,帶你去頤景行宮,那裡,最適合大冷的天去。”
“呃?”她發出這一個音節,心,卻不可遏制地滯跳了一拍。
“這一次,路途不會顛簸,朕保證。”
他放下手中的梳子,轉到她跟前,目光輕柔地凝向他。
“嗯。”又是一個單音字,下意識地,她把臉埋得更低。
彼時,他透過銅鏡瞧着她,不論怎樣,終是不會太真切。
然,現在,他就這樣望着她,以前,她不曾發覺,自己豐腴成這樣,但,現在,她終是知道了。
所以,今晚,他去鸞鳳宮之前,她不希望,他多瞧一眼她現在的樣子。
畢竟,皇后陳錦是纖瘦的。
而皇后陳錦,雖非直接殺害她母親的人,但,碧落的突然轉變,難道,真與陳錦無關麼?
她不能耗費心力去多想,可她並不能真的做到不進心。
思路未定,她突然覺得身子一個騰空,一驚間,恰是他打橫抱起了她。
“又重了不少。”
他看似淡淡地說出這句話,落盡她耳中,自身別樣的計較。
她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他的衣襟,籍此,讓看上去確實笨重的身子,稍稍地借點力,他覺察到她的小動作,沉聲:
“怎麼了?”
“唔,只是,有些不習慣”
她搪塞着,知道自己小動作又被他察覺,臉頰蘊升的紅暈卻將耳根子都一併地染紅了。
他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話語甫出,卻只讓她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是不習慣這樣被朕抱,還是不習慣,心裡突然計較起朕的喜好來呢?”
“臣妾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臉再紅,總不能沉默啊,若沉默,豈不代表她默認了呢?
他乾脆停下步子,不放她下去,卻也不再走一步。
她覺到他不動了,手稍稍地再勾緊了他頸部幾分:
“皇上,放臣妾下來,臣妾——身子太重了。”
他只愈緊地抱着她,睨着她此時嬌俏紅染的樣子,語音低徊間,帶了幾分暖味:
“朕不覺得重,朕喜歡你這豐腴的樣子。”
“呃——”她驚愕地擡起臉,恰對上他碎星閃閃的眸華,那裡,湮出一絲幽藍,一如,初見時那般。
只是,初見時,他哪裡有現在這樣溫柔呢?
“她們說的,你倒信,朕和你說過的,你何曾也信了,就好了。”
“誰說我不信你的話?”
她囁嚅着界面說出這句話,覺到失儀,再要收口,終是來不及。
“怎麼不成臣妾了?”
他語氣裡似乎帶着笑意,落入她耳中,卻聽成另外的意思。
“臣妾逾言,請皇上恕罪。”
他瞧她又小心謹慎起來,不再逗她,只把她輕輕放在榻上,修長的指尖塔起她的下頷:
“你呀,又開始漁了。”
“這本是宮規,臣妾自然該是去守的。”
她避開他的目光,好奇怪,每每這樣,她的心,越來越跳的疾速。
“以後在朕跟前,不必再自稱臣妾。”
他鬆開她的下顎,看似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
“也別去聽她們口中所謂的朕的喜好,朕喜歡的,就是那個叫納蘭夕顏的迂腐女子(。全/本/小/說/吧 第一時間更新)。”
“喜歡?”她復吟了這兩字。
只是喜歡麼?
他反身,在榻旁的几案前坐下:
“今晚這些菜色倒是清淡。平日裡,你陪着朕,用的膳食到顯得膩味多了。可見,朕若不來這,你少了些許的拘束。”
“皇上喜歡清淡的菜餚麼?”她低低問出一句話。
“朕的喜好,常是身不由己的,但,朕在你這,卻是隨着心的。”
這句話裡德意味,她聽得明白,只是,這層明白,卻是讓她更爲的惶然。
她兀自低着臉,皓腕輕舒,替他盛起一碗蟲草靈芝頓鴨湯。
他看着她將這碗湯小心翼翼地盛了,端至他跟前:
“天冷,先喝點湯暖下身,再用膳罷。”
他就着她的手接過,卻見她並不用,遂淡淡一笑,舀了一勺湯,至她脣邊。
她的臉不知是被燭火映着,還是又生起些許的紅意,低了頭,語音漸輕:
“皇上先用。”
她心裡自然有着她的計較,這湯看起來,雖是清淡,但終究相對案上其它的菜式來說,是膩的,她彷彿能看到,映在湯勺裡,她原本尖尖的下頷,很快不止圓潤,甚至會出現迭影。
心下起了計較,她只執筷著用些清爽的菜式。
他收了手,只慢慢品着這碗湯,亦不去勉強她。
這一膳,他和她用的很慢,似乎心照不宣地想延長這一膳的時間。
然,縱再慢,終到了用完的時候。
李公公在外殿,躬身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