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219
結局卷夔龍鎖綺鳳醉臥君懷笑219
慕湮後退的步子,措不及防已踩到地上碎去的瓷片,瓷片刺入腳跟,很疼。
然,這份疼,抵不過,心底,驟然剮過的疼痛。
“唉,國主對娘娘真夠絕情的。”
彼時,梨雪的那句話,再再的映入她的腦海中。
梨雪口中的絕情是什麼意思?
這個從小伺候她至今的丫鬟究竟揹着她又知道些什麼?
是那碗湯藥吧。
那碗湯藥絕對不會是一碗讓她懷不上子嗣的湯藥。因爲,那樣的話,稱不上真夠絕情這四個字。
那日小產後,她已拒了百里南,以後或許都不會待寢。
再者,他若不下旨迎她返回,上元節過後,她都未必能回夜國。
所以,絕情的體現,不會在這上。
百里南精通醫術,若她猜得沒錯,那只是一碗讓她慢慢中毒、待到某個特定的時間,突然毒發身亡的湯藥吧。
做爲夜國的鳳夫人的身份,死在巽國,對於百里南來說,一來,可以徹底撇去她這個累贅。二來,巽國對此事,定是要予夜國一個交代。
而,這個交代,或許,亦會成爲某種導火索。
這,都是帝王間的謀算。
只是,她從一開始,就成爲謀算中的一步棋。
她,下意識地,在屋內的人出來之前,迅速奔道一側的角落裡,角落中堆着一些稻稈,她身形瘦小,很輕易就從稻杆中鑽了出去,可,她聽得到,身後,傳來梨雪的驚呼聲:“娘娘!”
接着,似是急促的腳步聲,隨着她奔來。
她縱藉着夜色逃離,但,在漆黑一片中,她素白的孝衣是分外引人注目的。
那步子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她踉蹌地奔出稻杆堆,以爲,那急促的步聲定會追上她時,陡然,身前本黑沉一片的地上,儼然出現肆虐的光影。
稍回身,旦看到,那片黑色的院落,火,從那堆放的稻杆處蔓延開去,裡面,依稀有人影憧憧,只是,瞧不得真切。
燃着稻杆的火勢越來越大,火光照得半天天際都紅透了去,那步聲,卻再是聽不到了。
有庵裡的姑子急敲鐘救火的聲音,也有紛沓的步子往那邊奔去。畢竟,那處院落,相隔不遠的地方就是藏經閣。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萬一把那些經書悉數付之一焚,就是無法挽回的損失了。
至於她,留在那,亦於事無補。
她只往前奔着,逃離方纔的一切。
或許,逃離的,並不是那碗帶毒的湯藥。因爲,被那麼洶涌的火勢阻着,蔡太醫和梨雪顯見並不會再追來。
所以,逃離的,僅是她,不願意去直面這份殘忍。
奪去她的孩子,連她的命,都不放過。
百里南,三年的溫柔,不過是鏡中花水中影,皆爲虛幻。
奔得久了,漸漸迷失了方向。
她奔進了一片深暗的松柏林,她雖到慕方庵有好幾日,可,只在靈堂聽着法事超度,對於周遭的一切,無疑是陌生的。
她的步子,在林外,漸漸停下來。
今晚是除夕,對她來說,莫過是另一種悲涼的味道。
這種味道那麼濃,僅將她三年的那些過往,都一併地添上別樣的味道。
他於她的看似恩寵、體貼,到頭,不過是爲了成全他謀算的籌劃,鋪墊。
爲什麼,她明明已經放手了,只是想平靜地過完這輩子,他都不肯饒了她?
她的孩子,她的母親,都悉數地離她而去,他卻還是不肯放過她!
發懵的頭腦,被晚風吹得,並沒有清明幾許,反添了幾分愈烈的抽痛,手撫住額際,方纔奔得太急,她的頭風病又開始發作了。
很疼很疼。
不能再這麼奔下去了。
現在,是該回去麼?
回去,又怎樣呢?
那碗湯藥她能拒絕嗎?
這件事,她可以告訴父親,讓父親再憂心嗎?
父親,對她是好的,但,這份好,卻明顯是會放在家族榮光之後。
她,首先是夜國的鳳夫人,其次,纔是父親的女兒。
不知是頭越來越疼的緣故,抑或,是其他什麼。
她看到,眼前,又出現,方纔引着她去往後院的白色身影。
真是母親麼?
她向那道白色身影走去,是母親吧。
所以纔會在剛剛,引着她去目睹這些藏在暗處的事。
“娘。”她低低喚出這一字,卻發現,聲音是哽在喉口的,除了嘴脣翕張,那一字,乾啞生澀。
而,白影,又消失不見了。
松柏林深處,只有一處通體瑩白的屋子,佇立在那,猶是醒目。
那白影是去了那處屋子中麼?
她的足尖踩於鋪積於地的樹葉上,發出細碎的咯吱聲,近了,近了!
那,不是什麼屋子,分明,是一座祭拜用的塔房。
也是,巽朝皇室設在暮方庵中得享香火,法事的道場。
她看到,塔房前,豎着的高聳牌位上,就着不甚清明的月光,顯出幾個大字:孝仁德順傾華皇后之位。
這,不是先皇后西藺媺的牌位麼?
後面那白色的塔房,該是安置西藺媺衣冠的塔房,以及供每年固定日子,行法事時的道場。
平日裡,這處地方,該有姑子守着,今日,前面那場火,看來,是把這處的姑子也一併引去救火,是以,這裡,空無一人。
不,有人!
她聽到,塔房內傳來低低的喘促聲,這種喘促聲於她,是陌生的。
她慢慢走過去,裡面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落進她的耳中,卻是分明的。
“舒服麼,比你那皇帝夫君強多了吧?”率先響起的,是一男子略帶猥褻的聲音。
“啊——”接着,是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承受不住的吃痛聲,只是這份吃痛聲的後面,偏又曳出別樣的低吟來。
“想不到,你的身段不比你妹妹差,真是滑若凝脂,不過,在牀上的功夫,卻是強過她不少。”隨着清脆的聲音吃起,像是有什麼拍打在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肌膚上。
“住口!”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嬌斥了一聲,帶着明顯的不悅。
“該住口的是你,這本來就是你欠我的!我現在賜給你未來的太子,你竟還叫我住口?這麼多日,連母豬都該懷上了,幸好太后放你出宮,否則,我看你根本別指望能懷上巽朝的太子。”
“呸,怎不說是你的問題?若我在宮內,你不也會藉着你那個懷了皇子的妹妹進宮來麼?”
“好,我今晚再給你三次,你若還是得不了,就別指望其他了。”
“啊——”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吃疼得緊。
這些聲音悉數落於塔房外慕湮的耳中。
除去那對話聲,其餘的喘促聲該是來自男女燕好時特有的聲音。
只是,彼時,在夜國屈指可數的侍寢中,她從來都不會發出一點的聲音,哪怕,旋龍谷的那次,她都是沉默。
所以,塔房內的喘促聲,於她,是陌生。
但,這塔內對話的人音,她是辨得出來些許來的。
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的聲音,似曾相識,可,男子的聲音進入慕湮的耳中,卻並不陌生。
這男聲,是納蘭祿的。
昔日,她曾伴夕顏於王府時,不止一次見過她的二哥納蘭祿。
這納蘭祿素來自負甚高,完全不同於他大哥納蘭文。
可,她沒有想到,眼下,他竟會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
從他們的字裡行間,難道,他們要偷樑換柱,混淆皇室的血統?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