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潤且溫熱的觸感從胸前的衣襟傳至肌膚.炎洛嵐狠狠皺緊了眉頭.想把人推開.手臂剛擡起.卻在瞧見她瑟瑟發抖的身體時.竟落不下去了.
如果他晚到一步……
腦中一閃而過她被妖獸吞沒的畫面.緊接着一股凜冽殺意油然而生.
“有我在.誰也別想傷了你去.”維護的話未經思索.近乎本能地說出了口.
餘音初落.月淺曦驚喜地擡起了腦袋.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既是神殿選中之人.就當受神殿庇護.”炎洛嵐撇開臉生硬地解釋道.
但他彆扭的反映卻讓月淺曦心窩甚暖.她抹了把淚.臉上掛着洞悉一切的笑容.
炎洛嵐餘光一瞥.只覺礙眼極了.惱怒地冷哼道:“以你的本事竟敵不過區區一隻海獸.”
“我不是靈力耗盡了嗎.”月淺曦撅着嘴反駁.語調柔軟.就像是在同他撒嬌.
炎洛嵐立時出手輸送了一絲靈力探查她的內息.隨即.臉龐冷若冰霜.
“怎麼回事.”
爲何她會受這麼嚴重的內傷.是何人所爲.
冷冽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前方的汪洋大海.是海底那些不知死活的妖獸嗎.
“是神廟的人乾的.”月淺曦言簡意賅的把事說了一遍.只說他們接了傭兵所的任務.在森林中無辜遭到伏擊.卻是沒說皇甫諾言的身世.
不是她想要隱瞞什麼.而是洛嵐此時的身份.
他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縱然她知道.他不會傷她.更不會害她.但她拿不準.洛嵐會否爲了神殿對皇甫諾言出手.
如果他當真被神殿洗腦.且將神殿視若自己的所有物.如他的故土那般.那麼.在得知了皇甫諾言這個所謂的反叛者.異族者後.便會將他除去.
“神廟的使徒.”炎洛嵐眸色森冷.放出的精神力精準地捕捉到森林內的幾抹氣息.
“小麻雀.去.”
朱雀仰天鳴叫一聲.身若閃電.頃刻間就逼到了神廟衆人的眼前.翅膀一扇.一股狂風立即將幾人掀翻倒地.而後.將人叼在嘴裡.腦袋一甩扔到了背上折返回海岸.
以使徒爲首的衆人像沙包似的被無情砸在地上.疼得連連慘叫.滿地打滾.
月淺曦不屑地盯着他們.真該讓城裡的武者來瞧瞧他們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大人.”使徒打了個機靈.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躬身說.“小的早就聽說過大人的威名.今日有幸得見大人風姿.實乃幾輩子修的福氣.”
“是你聯合衆人出手傷人的.”炎洛嵐手臂一擡.巨大的吸力竟硬生生將幾步開外的使徒吸到眼前.五指牢牢握住他的脖頸.那雙眼冷如寒譚.只餘無盡殺機.
使徒痛苦地在空中掙扎:“不……不是……求大人聽……聽小的解釋……”
“說.”手指微微鬆了鬆.
“大人不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矇蔽了.小的之所以出手.是爲守護大帝榮光.”使徒怒視月淺曦.肯定是她方纔不知說了什麼.才糊弄住了大人.“這人是皇甫家的餘孽.當初就是他擾亂了天鏡之地的秩序.打擾了大帝清修.不知他用了什麼詭計.竟能逃出罪海.還聯合這些烏合之衆.隱瞞身份回到天鏡之地試圖向神殿報仇.請大人明鑑啊.”
皇甫家.
炎洛嵐隱隱覺得這家族頗有幾分耳熟.稍稍一想.便想起來了.
“皇甫諾言.”犀利的目光落在礁石旁氣若游絲的血人身上.
“沒錯.就是他.”使徒似是有了靠山般.極爲囂張地挺直了背脊.“大人若不信大可查探他的經脈.當初此人被以九十九根奪命釘封住脈絡.廢去丹田.奪命釘乃神殿獨有之物.他是近年來唯一一個受此刑罰之人.這是鐵證.”
“洛嵐.”月淺曦悄悄拽住了炎洛嵐的衣袖.眸中暗藏着幾分請求.她不想看到他對皇甫出手.“事實並不是他說的那樣.”
“你還想矇騙大人.”使徒眸光一閃.不想她繼續說下去.“我今日就代大人處決了你這滿嘴謊言的異族者.”
靈力在掌心凝聚出一枚圓形光球.眼看着就要朝月淺曦砸來.
“夠了.”炎洛嵐衣袖輕揮.輕而易舉便將光球拍散.
反彈而回的氣浪筆直砸中使徒的胸口.他踉蹌着後退了幾步.竟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事實如何.本尊自會分辨.”當着他的面想傷她.拿他當死人嗎.
薄怒染上眉梢.凌厲的氣勢讓使徒再不敢隨意答話.唯唯諾諾地捂着胸口退至旁側.低垂下眼瞼.斂去了眸中的慌亂與忐忑.
大人難不成當真信了這幫人.
如果真是那樣.他日會不會東窗事發.
一旦事蹟敗露.當初的真相曝光.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失去.
不行.他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使徒瞬間做出了決定.
“你繼續說.”炎洛嵐環胸看向月淺曦.示意她把知道的事一併說了.
他願意信她.
月淺曦心頭大喜.剛想說話.哪知經脈一陣抽痛.臉色不由白了些許.
“咳咳咳.”她難受地重咳幾聲.靈力耗盡的滋味當真是難受啊.
她自嘲地想着.似乎打從來到這片大陸.她的運氣一直不好.不是受傷便是受到敵人的攻擊.
“拿去.”耳邊傳來一道喑啞的聲線.
月淺曦奇怪地眨了眨眼.一隻掌紋分明的大手.已伸到了她的眼前.
“這是.”她拾起掌心的藥瓶.擰開瓶蓋嗅了嗅.
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仿若春風.吸入體內後.那些痛感竟奇異地淡了幾分.
這絕對是罕見的上品靈丹.
月淺曦眼眸刷地大亮.灼灼如日.炎洛嵐再度撇開眼去.不知怎的.居然有些不敢同她對視.
在她那雙明亮、璀璨的眼睛裡.他的心總會不復平靜.
月淺曦沒有說謝謝.更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而是仰頭將藥粒吞入了腹中.用行動來表示對他的信任.
藥入體即化.似溫暖的氣流滋潤過乾澀的奇經八脈.匯入丹田裡.
空無一物的丹田漸漸凝聚了些許靈力.雖連她的一成都比不上.但比起剛纔來卻是好了很多.
使徒羨慕得雙眼充血.這可是神殿不外賜的凝靈丹啊.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賞給了一個女人.
“這件事說來也簡單.”月淺曦恢復力氣後.便把皇甫諾言曾經的遭遇和盤托出.再無半點隱瞞.
浪花肆意拍打着岸邊的礁石.海風呼嘯.炎洛嵐久久不言.神色冷漠.叫人摸不透他的真實情緒.
“大人.她分明是含血噴人.小的從沒做過這檔子事.”使徒據理力爭.
“先且回城.”炎洛嵐漠然吩咐道.這事事關神殿.又與她的安全扯上了關係.必須得要查個清楚.
他招了招手.天空上盤旋的朱雀乖巧地落了下來.
“把他們送回城中.召集城內所有信徒.一個時辰後於中央廣場公開審訊.若真有冤屈.本尊當還他一個清白.”他不認爲這女人會說謊.既是她說的.十有**理應是真.
就連炎洛嵐自個兒也說不清.這份信任究竟從何而來.只是出於本能地對她深信不疑.
月淺曦咧嘴笑道:“好.”
她忙活着把重傷的三人搬到朱雀身上.
炎洛嵐面色一暗.他的契約獸這些凡夫俗子配坐嗎.
剛欲阻止.卻又在見到她的動作後歇了這念頭.
屈指一彈.一股彪悍的靈力如雲朵般.將南訣和皇甫諾言雙雙馱起.送至了朱雀背上.避免了她親手觸碰到二人的事發生.
“大人……”神殿一行人神色不明地喚道.大人真的要在城中公然審案嗎.
“怎麼.你們怕了.”炎洛嵐側身望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透着股無形的壓迫感.
守護者慌忙垂頭連稱沒有.只心裡一個勁打着鼓.
“不怕的話.還不跟上.”炎洛嵐冷笑一聲.手臂一揚.竟拽着月淺曦飛走.
朱雀高傲地昂着頭.連一個正眼都沒投向地上的幾人.
想誣陷那位.他們的腦子確定沒被門夾過嗎.
別說這事有待商榷.就算真是皇甫諾言乾的.只要他還頂着那位同伴之名.主人就絕不會對他狠下毒手.
寒風瑟瑟.卻吹不冷月淺曦此時如火般熾熱的心.
她輕靠在炎洛嵐結識的懷抱裡.腦袋來回蹭動着.貪婪吮吸他身上的體香.
溫香暖玉在懷.炎洛嵐身軀一僵.只覺一股燥熱從小腹升起.
漆黑的眸中有邪火在跳動.他咬牙瞪着懷中極不安分的女子:“不要逼本尊扔你下去.”
該死.
他引以爲傲的自制力跑哪兒去了.
不是沒有女子對他主動投懷送抱.卻獨獨沒有一個.能像她這樣.輕易就撩撥起他的**.攪亂他的心潮.
月淺曦縮了縮腦袋.雙手立馬摟住了他的脖子.這樣就算他當真鬆手.她也不怕.
“你.”炎洛嵐又氣又怒.她是吃定了他不會拿她怎樣嗎.
“洛嵐.你是信我的對不對.”月淺曦按捺住內心的羞澀.口風一轉.將話題轉到別處.
莫要看她行事這般大膽.實則心頭確藏着幾分嬌怯.
“信你.”炎洛嵐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哪隻耳朵聽到本尊有說過這種話.”
“可你沒有像城中的武者一樣.只聽信神廟衆人的一面之詞.就定了皇甫的罪.”他願意公開審案.從某方面來講.何嘗不是對她信任的表示.
若是沒有一分相信.他何需多此一舉.
“可笑.本尊是爲了神殿的名譽.縱然要論罪.也得讓爾等心服口服.”炎洛嵐強硬地說道.對她的話予以否認.
“那你想到怎麼審案了嗎.”月淺曦倒也沒揭穿他的口是心非.這傢伙失憶後彆扭的性子.她又不是第一回領教.
“本尊有本尊的辦法.何需告訴你.”炎洛嵐不露一絲口風.且態度十分冷硬.就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月淺曦沒所謂地聳了聳肩.她可不會被這點冷言冷語打擊到.
就算他嘴上說得再兇狠.但他抱着自己的手卻是一點沒鬆啊.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甜蜜的事兒.眉宇間泛起了幾分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