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牙關一緊.她不能死.諾言還等着她回去.
強行提氣.拼着最後的力量一掌推開近在咫尺的瓔雪.
“你這是什麼招式.”瓔雪傾身朝後飛開.不屑地說.“全無力量.以爲這樣就能打傷我.”
“哇”.瓔珞心口大痛.脣中噴出一口鮮血.雙腿無力地跪在地上.眼前的視野一片朦朧、恍惚.
顫抖的指尖嘗試着想探入納戒.
瓔雪譏笑一聲.袖下手指微微動了動.屈指一彈.瓔珞只覺手指一疼.身體搖晃着匍匐在了地上.只能靠雙臂撐地支撐身體不倒.
“爲什麼……”
她不甘心地問道.雙目幾近充血.
“爲什麼.”瓔雪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目光越過她.看向遠處正與南家人纏鬥在一起.一時半會兒難抽開身的父母.“哼.你已經不是瓔家的人.憑什麼爹孃還要護着你.從小到大.我有哪一點不如你.論努力.我付出的比你多.結果呢.爹孃誇的永遠是你.世人追捧的天才.還是你.”
怨毒的低吼裡蘊藏的是瓔雪多年來的嫉妒.俏麗的容顏猙獰如魔.
她深吸口氣.平息心中動盪的情緒.如勝利者般笑道：“不過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會有翻身的一天了.”
說着.她邁開步伐.一步一步向瓔珞逼近.
“你放心的去死吧.爹孃有我照顧.瓔家有我來繼承.”
腳步止在瓔珞身前.泛着鋒利冷芒的匕首刃上.倒影着瓔雪扭曲、猖狂的笑臉.左臂高舉.匕首由上至下迎頭劈落.
“雪狼.”
一聲高喝從後方傳來.緊接着瓔雪頭頂上忽地投落下一塊暗色的陰影.
她慌忙擡起頭.竟看見一隻體形龐大的白狼躍過她的頭頂.
“哼.區區一隻中階魔獸而已.”就這種東西也敢召出來獻醜.
手臂一收.匕首不再刺向瓔珞.而是脫手而出.破空襲向雪狼背部.
然而.就在瓔雪分散注意力的瞬間.南楓從旁側衝出來.撈起氣若游絲的瓔珞飛出數丈遠.
雪狼猛一扭頭.森冷的利齒咬住匕首.狼頭一甩.順勢朝瓔雪擊去.
“你沒事吧.我馬上給你療傷.”南楓單膝跪地.慌慌張張地取出納戒中的丹藥.塞進瓔珞的口中.再輸送靈力.護住她的心脈.
被貫穿的心口上.匕首沒有拔除.好在血沒在往外涌.
瓔珞略微調整過內息.臉色恢復一絲紅潤.但氣息仍舊虛弱.
“拔刀.”她略帶氣喘地說.
這刀不拔.她的傷口無法癒合.
南楓抿了抿脣.神色凝重地點頭.
“雪狼.那傢伙交給你了.”他在精神海里吩咐道.
一米開外.渾身戒備地雪狼仰頭大叫聲.示意他放心.
一雙猩紅的血眸警惕地盯着前方的瓔雪和白衣聖師.魔獸的本能不停發出警報.讓它快逃.逃得越遠越好.可雪狼卻固執地站在原地.與二人對持.
它身後有主人和主人的同伴.絕不能退.更不能逃.
“畜生.”白衣聖師幽幽擡眸.毫無溫度的眼神帶着無盡勢壓.鋪天蓋地的將雪狼籠罩住.
而她腳下的龍龜不屑地搖搖腦袋.神獸威壓傾巢而出.兩股力量詭異地合二爲一.含着泰山壓頂之勢.把雪狼生生壓倒在地上.
四隻爪子咚地折彎.僵直的背脊隱帶顫抖.雪狼憤怒地想要站起來.但它僅是中階魔獸.在神獸面前全無還手之力.
瓔雪眸光微亮.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度施展隱身術藏到了空氣裡.
南楓正握着匕首的刀柄.全神貫注地試圖拔刀.全然沒有發現身旁無聲無息靠近的敵人.
瓔雪詭異地從他身後的空氣中走出.手中匕首乾淨利落地擊出.
距離太近.饒是南楓在她出手的瞬間感應到了殺意.可他不能退.一旦退了.瓔珞極有可能受到傷害.
“走.”瓔珞瞳孔一縮.掙扎着想要起身.將他推開.
南楓立即張開保護屏障.想擋下這一擊.
刀刃與屏障只隔一寸不到的距離之時.萬里無雲的長空突然凝聚着一朵朵烏雲.冬日被雲層遮掩.整個世界在瞬間陷入了灰濛濛的暗色之中.同時.一聲聲隆隆巨響自雲層內飄出.混亂的靈力氣浪似龍捲風一般.席捲下方大地.
瓔雪生生被勁風掀翻.滑出數十米遠.
南楓抱住瓔珞.用後背抵擋颶風.
炎洛嵐雙足蹬地.飛躍上郎空.古井無波的冷漠雙眸深深凝視着那片烏雲.
薄脣微揚.一抹猶若曇花一現的驚豔淺笑在脣邊綻放.
她果然沒死.
即使上方盤踞了無數靈力.可他仍能輕而易舉地分辨出屬於她的氣息.
蠢蠢欲動的殺念迴歸平靜.或許連他自個兒都沒發現.他昂首仰視的雙眸裡.凝聚着萬般柔情.
“不可能的.”輕水如蒙雷擊.嘴裡喃喃自語道.
雷陣是她用了八成力量佈下.威力非同小可.那賤人只有聖嬰八重的修爲.怎麼可能活下來.她不是該被紫雷粉碎神形.消失在這世上嗎.
濃黑的雲層深處.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猛然刺出.那是一道劍氣.將整個雲層一分爲二.劈出了一條通道.
下方倖存的衆人紛紛撇開頭.不敢直視這股太過刺眼的光亮.
一道嬌小的身影緩緩從雲層中行出.衣訣搖曳.墨發翻飛.猶若神祗蒞臨.
“哼.聽我的沒錯吧.要不是我提醒你躲在雲層裡.取外衫穿戴.這會兒你衣衫不整的樣子就要被他們看到了.”心魔得意洋洋地哼唧道.
月淺曦微微一笑.隨即.深邃的雙眸隔空看向輕水.殺意頓起.
“咻”
身體俯衝直下.速度快得仿若一道殘影.
在見到月淺曦出現時.銀奧日強撐的力氣徹底一空.跌坐在了笑忘白身畔.欣慰地笑了：“我就知道她的命大得很.沒那麼容易死.”
笑忘白點頭道：“她可是我們等待了數百年才盼來的希望.怎會輕易隕落.”
她沒讓他們失望.不是嗎.
“鐺”
幻出的劍氣狠狠擊中輕水張開的保護屏障.屏障面上光芒明滅.隱隱有破裂之態.
輕水面紗後的美麗臉龐冷如冰川.心頭一片駭然.
神體一重……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這麼就接連晉升.
這人.是怪物嗎.
晃神不過剎那.上方攻擊再度落下.金劍劈打的聲音宛如雨滴敲打玻璃.
‘咔嚓’
數秒後.裂痕出現.
月淺曦棄劍捏拳.虎虎生威的拳頭包裹在一團熊熊火焰裡.豁然擊下.
屏障再也無法支撐.徹底粉碎了.
“火拳.”
她冷聲輕喝.火焰彷彿受到指引.從她的拳頭上飛走.火星在空中迅速凝結出一個放大的火拳.氣勢洶洶逼向輕水.
“雕蟲小技.”輕水素手一掀.試圖以威壓將攻擊擋下.可古怪的是.她釋放出的勢壓.在碰觸到火焰後.好似接觸了一團海綿.力量源源不斷地被火焰吸走.
她終是變了臉.儘速飛走.拉遠了和月淺曦之間的距離.傲然站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目光有些驚疑不定.
月淺曦食指一勾.火焰乖巧地沒入她的指尖.
“是不是很奇怪.”
她笑吟吟地歪着腦袋問.只笑意不達眼底.那雙眼裡是無盡的冰涼.
“呼”.一道清風從旁側刮來.下一秒.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
月淺曦瞳眸微怔.眨巴眨巴眼睛朝來人看去.
“洛嵐.”
“抱歉.”炎洛嵐啞聲道.“本尊之前忘了你.”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讓月淺曦紅了眼眶.
“你想起了多少.”她語帶哽咽地問道.
“除了過去.全都想起來了.”說着.他本能地伸出手指.想要爲她抹去眼角滲落的淚花.
滾燙的淚漬碰觸到指尖.連帶着他的心也隨之一痛.
眸中泛起些許愧疚與自責.
若是他還記得那些事.怎捨得傷她.
即使忘了前塵往事.但在奧蘭學院初次見到時.他就知道.對她.他不願傷害.
月淺曦有些失望.可更多的卻是歡喜.
“本尊萬不該傷你.”炎洛嵐啞聲說.神色略顯晦暗.
天知道.當他記起曾親手將她打入煉獄之海.曾對她無情追擊.他的心有多痛.
“都過去了.”月淺曦吸了吸鼻子.含着淚笑了.“我不怪你.”
“我說.你能注意一下現在的情況麼.大敵當前.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兒談情.”心魔磨牙怒斥.“那女人現在正瞪着你.你還敢分心.”
她是嫌命太長.想早點去見閻王.
月淺曦脣邊的笑意逐漸淡去.銳利的目光隔空迎上上方輕水投落的陰鷙視線.挑釁地衝她咧嘴微笑.
“阿洛.”輕水憤然攥緊拳頭.極其維持平靜地說.“到我身邊來.”
他是屬於她的.怎能和別的女子談笑風生.
炎洛嵐漠然頷首：“冕下.本尊欠神殿的情.應當還清了.”
“還清了.你這話什麼意思.”輕水心中的恐慌加深許多.有種即將失去他的感覺.
“當初神殿救本尊一命.承蒙冕下青睞.親封本尊爲大領者.”炎洛嵐的語氣淡淡的.“本尊一直記得這份恩情.本尊不願計較冕下做的那些事.權當還清恩情.從今往後.本尊與神殿再無任何瓜葛.”
話擲地有聲.如驚雷.炸得輕水頭暈目眩.
“大……大領者剛纔說什麼.”流雲傻愣愣地問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幻覺吧.大領者怎會離開神殿.今天可是他和冕下成親的大喜日子啊.
莫說神殿的人驚呆了.就連月淺曦亦有幾分愣怔.回過神來.她忍不住笑了.明媚的笑靨.晃花了炎洛嵐的眼.
冷硬的心房不自覺軟化、放柔.
值得的.對麼.
若是爲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