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深淵.
月淺曦正和月星族人聚集在一起.商議着如何攻破此地結界.
月星族人中有劍士.亦有佈陣師.她提議可用陣法凝結衆人的力量.將結界打破.就如當初強行擊碎叛離村外結界的方法一樣.
但這個方法遭到了月星族族長的否決.
“我是一族之長.當年是我害族人中了陷阱.困在此地多年.我有義務和責任要帶他們活着離開.”
若以性命強突結界.這和他的意願不符.
月淺曦能理解他的難處.並未多做強求.
“用九星陣怎麼樣.”月星族的年輕佈陣師靈光一閃.想到了古紮上曾看過的一道陣法.“九星陣能吸引天地靈氣.引入一人體內.只要能將靈氣化爲己用.一擊擊破結界.我們就能出去了.”
“九星陣.”月淺曦未曾聽說過這等陣法.故而.面露幾分疑惑.
“不妥.九星陣需以活物做陣眼.這裡沒有魔獸.活物只有我等.若佈下九星陣.作爲陣眼.一旦無法成功把靈氣吸收.極有可能會爆體而亡.”族長急忙搖頭.九星陣的確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可此處誰有能耐可以淬鍊龐大的天地靈氣.如若陣眼崩潰.整個陣法將會隨之失去作用.到時候.陣中吸收的天地靈氣.會形成可怕的爆炸.令佈陣者遭到反噬.且會驚動玲瓏塔的契約者.可謂是一步險棋.
“我願意做陣眼.”月淺曦眸光一閃.主動請纓.“我必須儘快出去.一刻也耽誤不了.既然有辦法.那就試一試.”
外邊的戰況不知如何了.她在這裡多耽誤一刻.洛嵐他們就多一分危險.
“你是想找死麼.”心魔沒好氣地咒罵道.“就這麼喜歡當英雄.不要以爲你突破了神體三重.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這裡的天地靈氣是很充裕.但其中的邪氣.就憑你.根本不可能……”
“我還有你.”月淺曦打斷了它的話.“邪氣不是你的本源力量嗎.”
心魔一時語結.是.邪氣能助漲它的力量.使得它變得更加強大.從而壓過月淺曦體內的兩系元素.一旦邪氣徹底侵佔她的脈絡、丹田.那麼.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奪走她的身體.吞噬掉她的意識.
這個道理它明白.她沒理由不知.
“你若要吞噬我的意識.在我昏迷的這段期間足以讓你成功.”月淺曦似猜出它心中所想.笑着解釋道.“可你沒有那麼去做.不是嗎.”
她的靈魂受到重創.意識全無.而當時.心魔吸取了骷髏大軍體內的邪氣.積攢了龐大的力量.如果它有心要吞沒她的神識.將她的意識抹殺.輕而易舉.
但它卻用邪氣幫襯她恢復傷勢.助她修補靈魂.僅憑這一點.她就該信它.
“哼.你太自信了.”心魔沉默了數秒.纔出言諷刺.“我只是不喜歡趁人之危.”
“隨你怎麼說.”月淺曦沒所謂的說.“反正我是信你的.”
哪怕它不止一次說要搶奪去身體的主導權.可它從沒有真正這樣去做過.
“我同意它的說法.捨身做陣眼.對你而言太過危險.稍有不慎.你就會當場喪命.”聖靈劍難得地與心魔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試圖說服月淺曦打消這要不得的念頭.
她搖搖頭.堅定地說:“這裡唯我修爲最高.如果連我都做不到.其他人更不用說了.而且.我等不起.”
“你考慮清楚了.”璇璣清冷的聲音從精神海深處飄出.
月淺曦微微頷首:“是.”
“隨便你.你要是撐不過去.我會立即吞噬你的意識.”心魔陰惻惻地笑道.“然後從這兒逃出去.把你最愛的男人.最在乎的同伴通通殺光.”
話裡帶着無盡殺意.月淺曦脣邊的笑深了些許:“我不會失敗.”
她有必須贏的理由.
月星族衆人面面相覷.甚至有年輕的族人自願代替月淺曦做陣眼.
在他們的心目中.月淺曦是他們的恩人.這份恩情比天大.若是爲了她.捨身冒險.他們是願意的.
“各位不必再勸我了.”月淺曦輕擡手臂.制止了衆人的勸說.“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唯有我修爲最高.能成功的機率最大.理應由我來做陣眼.”
看似溫柔的笑臉下.蘊藏的是不容忍反駁、忤逆的強勢威嚴.
衆人拗不過她.只能選擇妥協.
族中三名佈陣師同時佈陣.以月淺曦的血做繪製陣法的引子.在地上繪製着陣法圖紋.
日落時分.火燒雲宛如美麗的綢緞綴滿整個長空.
端殿外平坦寬闊的白石路上.搭建起一處木高臺.山巔、山腰、山腳各處.站滿了從獒沃城聚集而來的信徒.人數衆多.一眼望去.儼然一幅人山人海的盛大場景.
“快到黃昏了.”紅天站在人羣前沿的山巔石路上.距離高臺不足兩百米遠.在他身旁站着的是木家、冰家、土家、金家的家主.身後一字排開的.則是五大世家的弟子.他們幫助神殿抵抗外敵.這次的公開處決.冕下親自下令.準他們親臨.在此目睹處決過程.
這看似是對五大世家的獎勵.實則.也是對他們的威懾.讓他們親眼目睹反叛者的下場.從而讓他們不敢生出反心.步銀家的後塵.
冰清斜眼朝他看去:“紅家主.你中的毒似乎已經解了.”
略帶嘲諷的話.讓紅天老臉一沉.眸中染上幾分怒意.
一時大意被銀家暗算.導致他未能參戰.爲神殿效力.這事是紅天心裡的一根刺.偏生冰清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挑撥.
“多謝冰家主關心.老夫已經無礙了.”紅天生生嚥下這口惡氣.強擠出抹笑說道.
說話間.五位大聖師在聖師的簇擁下緩緩抵達端殿.
竊竊私語的衆人紛紛噤聲.恭敬地匍匐在地上.恭迎大聖師駕臨.就連五大世家的家主也沒有例外.全然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流雲罷罷手.命衆人起身.而後.下令將反叛者帶上來.
一道銀色的刺眼光暈在高臺上騰地升起.傳送陣顯露在臺面上.等到光暈散去.被使徒摁住雙肩的銀家倖存弟子.率先出現在臺上.
“跪下.”
使徒一腳踹中三名銀家弟子的膝蓋.
銀儒御咬緊牙關.寧死不跪.
“有骨氣啊.”流雲陰冷地笑着.凌空揮出一掌.
後有使徒摁壓.前有攻擊逼近.銀儒御逃無可逃.腹部被靈力拍中.丹田瞬間毀去.噗地噴出一口血.
“哼.吃硬不吃軟的傢伙.”使徒用力摁住他的肩膀.將他活活摁在地上.
身負重傷的銀儒御縱使再不甘心.也無力再做反抗.
充血的眸狠狠瞪着臺下威風凜凜的五名大聖師.目光兇狠.似要吃人.
流雲挑眉迎上他憤怒的視線.極其挑釁地露出一笑.然後笑臉一收.冷聲命令道:“行刑.”
押送銀家人的使徒當機立斷從高臺飛下.他們剛撤離高臺.只見臺上咻地竄起一團熠熠的青色火焰.
“是煉器師的本源火種.”旁觀的武者驚呼道.
“哈哈.被煉器靈火焚身.他們不僅人得死.靈魂也將被摧毀.活該.這就是忤逆神殿的代價.”
“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熊熊大火映紅了臺下衆人的臉.沒有人覺得殘忍.他們痛快地笑着.大聲嚷嚷着.只盼望這火能燒得再旺些.再久些.
青色火焰成圓形.圍繞在三名銀家弟子身旁.以一種肉眼能見到的緩慢速度漸漸縮小.
“不要怕.”銀儒御咬牙說.“銀家沒有懦夫!”
能爲族長去死.他們甘心如飴.只可惜.他們無緣再見到族長爲他們報仇的那一天.無緣得見.這些劊子手們血債血償的那一日.
烈火轟然攀爬上三人的腳踝.沿雙腿蔓延過全身.一點點吞噬掉皮肉、骨頭.乃至靈魂.
大火裡.銀儒御三人沒有吭過一聲.哪怕痛得幾近暈厥.仍憑着一口氣.生生忍下想要呼救的衝動.
火足足焚燒了近一刻鐘才逐漸熄滅.秋風拂過.臺上散落的灰色塵埃被風吹散.三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
圍觀的武者興奮地拍手叫好.爲神殿高唱讚歌.
木華古井無波的面龐上.掠過一絲不快.淡色的脣微微抿緊.與旁人不同的反映.引起冰清和金耀的懷疑.兩人對視一眼後.將目光投到他身上.
“木家主.犯上作亂的罪人已經受死.你難道不爲此高興嗎.”金耀出聲問道.犀利的眼刀像是要看穿木華平靜的假面.
“與我何干.”木華涼聲反問.
“也是.木家向來與世無爭.木家主自然對這種事不上心了.畢竟幾天前的血戰中.木家可沒出一份力呢.”金耀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話意有所指.
流雲耳廓微動.聽到了他們的爭執.斜眼望來.
木華仍是那派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樣.任流雲如何打量.也未能看出些許不妥.遂.將視線收回.
“從犯已死.接下來當處決此次作亂的主犯.帶罪人月淺曦的同黨.”
傳送陣再度出現.這次.被使徒押送到高臺上的.正是瓔珞、南訣兩人.
“罪人.真正的罪人是誰.天知地知.你們不要以爲殺了我們.就能掩蓋神殿在背地裡犯下的惡行.早晚有一天.你們道貌岸然的面具會被……”
“啪”
一記耳光無情扇在瓔珞的臉上.打斷了她的叫囂.
“死到臨頭還敢說些污言穢語.”使徒怒不可遏地瞪着她.摁在她肩頭的手掌中輸出一股靈力.注入瓔珞體內.
銀針扎身的刺痛蔓延過經脈.瓔珞身軀微抖.狠狠吐出口中的鮮血.無所畏懼地咧嘴大笑.
而南訣仍在昏迷中.使徒剛一鬆手.他的身子就搖搖晃晃地倒在了臺上.
“廢物.”使徒鄙夷地淬了口唾沫.“就這點能耐.也敢在神殿放肆.”
瓔珞氣紅了眼.身體猛烈掙扎着.想要阻止使徒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