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由炎洛嵐帶着潛入到蕭家,輕車熟路的到達蕭白玉房間的地下牢房裡面。
牢房依舊和上一次一樣,只是坐在牢房面前的蕭白玉更加的蒼白了,此時幾乎是攤在了椅子上面。
而牢房裡面的鬼魅瑤瑤,正伸了手出來,準備要吸取蕭白玉的精氣。
她已經到了最後,神志不清得只憑本能了。
“鬼魅原沒人性,你又何必執着你能感化她?”
月淺曦不由得嘆出聲來,這是怎樣執着的癡戀?寧願將她關着互相傷害,也不願意放手嗎?
“蕭白玉,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對慕容可瑤有多麼的不公平?”
“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這世間本就是不公平的。她成了這個樣子,誰又對她公平了?”蕭白玉疲累的睜開眼睛,似乎一點也不爲他們的突然出現感到奇怪。
“原來你們便是這樣進來的。”
“這不重要。”
月淺曦走到牢房門前,施一個靈道,將正在吸食蕭白玉精氣的鬼魅打斷。
“你既已成這個樣子,再掙扎已然沒用了,倒不如就這樣去吧,你想要他活,還是想要他死?”
“咕嚕嚕……我……”
鬼魅從喉嚨裡面發出一串奇怪的聲音來,很久都不曾說話,似乎都不會說人話了,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個字來。
想要他活還是想要他死呢?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便有了答案,她寧願變成這個樣子,也不願意再吸取他的精氣。若不然就蕭白玉這樣的身子,哪裡經得她吸取?
但越到最後,她鬼魅的本性就越是剋制不住。她會忍不住的去吸取他的精氣,而他也知道,所以每天都主動的送上門來。
可是他送上來的,是他自己的命。
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自己殺死?
“我……他……活……我不是……你們,救……救……救他……”
“你想要他活,想讓他好好的活下去,讓我們救他是吧?”月淺曦問道。
鬼魅盯着一頭雜亂的頭髮點了點頭,“我……死……”她要他活下去,而她卻想要解脫。
“不……瑤瑤……你不能這樣!你若不在,我……我——”
“你要怎麼樣?你可以死嗎?蕭白玉,到現在你還沒認清楚,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做什麼事情都不可能隨心所欲,你要擔負起整個家族的責任。”
月淺曦看着蕭白玉猶豫的態度,便知曉了一切。
“你總是想着你能爲誰付出,能爲誰怎樣怎樣。可是現在鬼魅爲了你失去她的生命,可瑤爲了你能繼續活下去,分了一半的生命給你。你看看,你又給了她們什麼?是你的執着,害得鬼魅走到現在這個境地,是你的薄情,叫慕容可瑤變成那樣。”
“蕭白玉,你若是男人,若是還有一點擔當,便要果斷決絕一點。沒能力保護的,你就放棄吧。”
“放棄?放棄……”
蕭白玉失神的咀嚼着這兩個字,失神脫力的癱坐在椅子上面。
他要學會放棄。
可是瑤瑤,她是他愛的女人,他卻保護不了甚至沒有能力保護,就只能這樣……放棄?放棄她?
“瑤瑤……”
“放……放……”
“她要死了。”鬼娃娃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傳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牢房們前,幽幽的盯着牢房裡面的鬼魅。
“你的精氣,可以給他延長兩個月的壽命。”
才兩個月,鬼魅的精氣與人的生命不同。鬼魅是死物,精氣在體內經過一番轉化已然沒有什麼價值了;而人是活物,人的生命便是生機勃勃的東西。
是以慕容可瑤的生命可以叫蕭白玉活幾十年,而鬼魅的精氣……卻只能延長他幾個月的性命。
才兩個月,這着實太短。
但這兩個月的時間,讓蕭白玉處理完蕭家的事情足夠了。兩個月的時間,也足夠月淺曦他們拿到蕭家的丹方了。
鬼魅沉重的點頭,鬼娃娃沒有一絲表情的擡起頭。便只見到鬼魅頭上被抽出一絲絲亮白色的精氣,往鬼娃娃的手掌中跑去。
而隨着一絲絲的精氣的抽離,鬼魅的身體從腳到頭,一點一點慢慢的變成破碎的碎片,向空氣中四散開來,那些碎片觸碰到空氣便立馬變成飛灰,瞬間消逝不見。
“瑤瑤——”
“我……走……了……不……”
鬼魅從喉嚨間擠出幾個字來,在漫天的灰黑色的飛灰中,一粒亮晶晶的淚水滴落到地下,滴到蕭白玉的心上。頓時只覺心裡一陣沁涼,心痛得呼吸不過來。
他的愛人,他拿命養了這麼久的愛人,最終還是因爲他的自私身死。
若是當初他不要遇上她,她沒有纏上他。他們沒有在一起,他最後沒有將她囚禁在這個地牢中,她仍舊是一隻逍遙的鬼魅。去哪裡吸着哪一個人的精氣,或者去哪裡又惑了哪一個人,她這麼壞着,卻始終是活着的。
一切的錯誤,只不過是因爲他們遇見了;他們愛上了。
“其實你囚禁不住她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吸取完了鬼魅的精氣,鬼娃娃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將精氣加註到蕭白玉身上,又面無表情的說道。“鬼魅沒有特定的形態,她可以隨意的變化形狀,若不是她自己願意,你這樣的牢籠是禁錮不住她的。她願意在這裡,只不過是爲了……多陪你一陪罷!”
愛,是什麼?
鬼娃娃的眼中露出迷茫來。
趙翎爲了一個女人那樣喪心病狂,不惜從死亡之海帶着她的屍體逃了出來,用那麼大的代價求她換了臉,也不過是想要假裝……那個女人還活着罷了。
而如今蕭白玉,爲了這樣一個鬼魅痛苦不已,肝腸寸斷。
這般,又是爲了什麼。
月淺曦看着蕭白玉面如死灰的模樣,忽然覺得即使慕容可瑤再努力,也不可能再得到這個男人的愛了。
“洛嵐,愛是什麼呢?”
“愛就是我給你的,不要想太多。”
炎洛嵐將人抱起來放到牀上,替她散發解衣。
從蕭家回來,她的興致就一直不高,或許是被蕭白玉和鬼魅的事情刺激到了。不過那都是別人的事情,別人的事情,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淺淺,那都是別人的事情,別人的事情與我們沒有關係。”
“我知道,我只是忽然……心疼起可瑤來。洛嵐,你知道嗎?娃娃跟我說她可以救蕭白玉,但要取慕容可瑤一半的生命。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爲了一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男人,慕容可瑤她要……付出一半的性命。”
“那都是別人的事情,淺淺。”
對,那都是別人的事情。可若是這樣的事情有朝一日,降臨到他們頭上了,他們又怎麼樣呢?
蕭家少主蕭白玉一夜之間病好的消息不脛而走,大街小巷都在傳聞這一個治好了蕭家少主的病的神醫會是何方神聖。
此時由於蕭家舉行煉丹會的日子越來越接近了,有很多煉丹師煉藥師都聚集到了江南。聽聞有這樣一個神醫,一時更是好奇得不得了,去拜訪蕭家打探消息的人絡繹不絕,蕭家一向是閉門謝客不見,然而有一位他們卻不能攔在門外。
蕭白玉身體已經大好,眉宇間只是多了幾分哀愁,早大廳上招待這一個客人。
大皇子府的管事太監林公公,今日遞了大皇子的名帖過來拜訪,蕭白玉不得不見。
“不知今日林公公來,所爲何事?”
“呵呵,蕭公子客氣了。聽聞蕭公子大病初癒,雜家今日來是奉了大皇子的命來,探望蕭公子一番。大皇子念着蕭公子身體虛弱,特地叫雜家送了些補品來,還望蕭公子笑納。”林公公捏着公鴨嗓子說道,一雙蘭花指翹得尤爲嬌俏。
蕭白玉望了一眼大皇子府送上來的補品,都是一些上好的藥材和補品。但這擱在蕭家,卻算不得多麼珍貴的東西。
蕭家最不缺的,就是藥材,蕭家的藥材怕是連皇宮的庫房都比不上的,用藥材補品來巴結蕭家,着實是不明智的。
但蕭白玉還是笑着收了:“既是這般,多謝大皇子掛心了。”
“這不打緊。”林公公見着蕭家的管家着人來將東西收了,眸光閃了閃便又笑道:“不知蕭公子這病,是哪一位神醫給治好的?”
“這……”
這真的不好說,那一行人中雖然有一個精通醫術,煉丹也是頗有造詣的,但是還沒達到多出神入化的地步,而給他治病了的那一位,卻不大像是人。
這要怎麼說?
“怎的?蕭公子卻不願意說?雜家不過是好奇那一位神醫罷了,這般的醫術,只怕是連皇宮裡的御醫都比不上。雜家還想着能有幸見着了,給陛下引薦引薦……”
這便是要提拔的意思了。
蕭白玉自然是明白,只是那一行人看起來非富即貴。不說那一位公子,便是她身邊跟着的幾位侍女侍衛,也必是人中之龍,那般的氣勢絲毫不遜於任何一位皇子。
他們……哪裡會稀罕大月國皇帝的青睞?
但既然大皇子府上的林公公都問上門來了,他只是稍微提一提,應該也是無妨的。
“是一位叫月淺的公子身邊的侍女治好的,只是月公子低調得很,怕是不願聲張,還望公公……”
“雜家自然是知道,這些江湖中的奇人異士,都是有些怪癖的。”
林公公在心裡暗暗的記下,又與蕭白玉寒酸了幾句,得到月淺曦他們住的客棧的位置,便忙忙的告辭出去了。
林公公出去後,蕭白玉想着想着覺着有點奇怪,便叫來了一旁的管家,叫他去客棧給月淺曦他們報個信兒,可別惹上了禍事。
離煉丹會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月淺曦一行人正在客棧準備着煉丹會的事情,卻忽然有人帶了一隊士兵上樓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