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大臣們,更是將沐元濟二十年前,乃至三十年前說的話、做的事都搬出來說道,如果沒有涼帝的默許,他們怎敢如此,這分明就是涼帝要除沐家。
一切,都來得太快。
涼帝從做皇子時,就對沐元濟的“將在外,旨令有所不授。”而氣惱,認爲他是對皇家不敬。
老太君道:“達梅在京中,金丞相最初還能幫我沐家說話,可近來選擇沉默,你們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是朝中的重臣、帝王寵臣瞧出了涼帝之意。當年,先帝要立太子,元濟曾提議左賢王當堪重行,阻攔今上爲儲君,這是要報當年之恨……”
範皇后嫁給涼帝后,又做主將自家妹妹嫁給沐元濟,她何償沒有保住沐元濟的意思。只是,範氏死得太早。
老太君又拿出一封信,遞給了馮氏、雷氏。
雷氏勃然大怒:“爲什麼?金氏與三郎就拌了幾句嘴,他們就要和離,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還要把思婷、思嫺姐妹帶回孃家。”
屋子裡,是一片死般的靜寂。
老太君道:“這是金夫人寫來的書信,是一封認錯的信。恐怕此次沐家之劫,難以應對,盛榮沒說,定是知道其間的輕重。”
沐二郎緊握着拳頭,突地大聲道:“鳥盡弓藏!讓大伯不要回京,以大伯的武功、謀略,反了他又如何?我們沐家爲了這西涼天下,死了多少沐家兒郎,現在居然因大伯軍功赫赫,再用無處,就要滅我沐家,祖母……”
老太君閉上雙眸,臉上有悲哀,有無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令公,妾身對不住你,妾身能做的,就是替沐家再留下幾個血脈。”
她有淚,卻流不出,早有多年前,她就看清了涼帝的嘴臉,可他們卻什麼也做不了,在他們的骨血裡,根深蒂固的都是君臣本分,君臣之道。
“就算元濟明知前路是死,他還是會班師回朝,若涼帝開口,說要他的項上人頭,他眉頭都不會眨,就會獻上他的人頭。他是忠臣良將,他幹不出背君棄義之事。先帝,對令公、對元濟都有知遇之恩,先帝臨終,更是叮囑元濟守護好西涼疆土,我的老太君封號是先帝賞的,我們沐家所有的榮崇也是皇家給的……”
承受了他們沉賜的榮華,就得爲他們盡忠,這纔是本分。
老太君道:“曼華的武功不錯,讓她陪着容容。至於沐家的盛字輩姑娘,二兒媳、三兒媳就抓緊替她們訂親。不拘門第高低,但求能夠善待她們,所有姑娘,每人三萬兩銀子的嫁妝,就算年紀小的,近期也都訂親,之後就將她們送往未來婆家小住。若沐家邁過此劫可接回來,若是不能,只能將她們託付未來婆家,每人各挑一家忠僕跟隨……”
她頓了片刻,不緊不慢地道:“盛字輩的奶奶,若是可以先帶着姑娘回孃家小住。兒郎就不必跟去。”
大難來臨,朝廷是不會放過男丁的,但對女子多是網開一面。
“幾位成親的兒郎,將休書備好,一旦元濟出事,就送出休書,人家將好好的姑娘嫁入沐家,原是想過一輩子的,我沐家有難,卻不能累及他們丟了性命。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來臨各自飛,能走的都走吧,走吧!”
她疲憊地擡手。
雷氏、馮氏情緒低落。
歷來出閣的女兒是不會獲罪的,除非婆家也牽扯到不赦大罪之中。
馮氏有兩個女兒,早些年就嫁出去了,跟着女婿在任上。
雷氏戀戀不捨,看着頭髮銀白的老太君,心頭有太多的心疼。
老太君老了,可這麼多年來,還是執掌着整個沐家,小事、後宅事由雷氏打理,可家中大事一直是老太君做主。
生死來臨,老太君可以如此的淡定,就像是處理最尋常的事一般。
這晚,註定是個不尋常的夜。
*
沐容躺在涼榻上,反反覆覆想着又新得來的消息。
紫嫣說,西涼文武百官中,武有湯有爲,文有範學士都在彈劾沐家三位老爺的“罪狀”,彈劾沐元濟蔑視皇恩、目無聖旨;彈劾沐元浩貪贓罔法,貪墨巨大;彈劾沐元澤縱容兒子在晉陽城橫行霸道……
其間的罪,有真,有假,還有的莫名其妙。
許是夜裡睡得太晚,也至次日沐容日上三竿還在睡。
侍女臉上掛着喜氣兒,“八姑娘、十一姑娘,老太君說明日府中要辦瓜果會,二爺、七爺、十三爺請了晉陽城的名門公子、才子入府遊園,請二位姑娘帶上十五姑娘、十六姑娘同去。”
沐曼華驚道:“八姑娘、十一姑娘都去,怎沒我與九姑娘?”
侍女凝了一下,她看着衆人,“三太太身邊的春喜姐姐是這麼吩咐的呀,只說了八姑娘、十一姑娘、十五姑娘、十六姑娘回後宅,說九姑娘體弱,十二姑娘懼熱就不必回去了。”
幾個姑娘越發覺得怪異了。
沐容幼時體弱,現在已經好了,連她不會參加瓜果會,而且一聽那情況,好像請的都是男子,沒聽說有晉陽城哪家的姑娘受到邀請。
一個紅褂婆子進了明珠閣,福身笑道:“這丫頭連個事都沒說清楚,瞧你只長個頭不長眼神,看把幾個姑娘都弄迷糊了。”她歉意一笑,正色稟道:“明日二爺、七爺、十三爺、十四爺要辦瓜果會,雖是爺們的事,少不得要後宅的奶奶、姑娘們幫忙佈置,亦請了與沐家交好的太太、奶奶們來玩,姑娘們是要過去幫忙的。大家都知道九姑娘體弱,三太太可不敢勞九姑娘,萬一染了暑氣,老太君還不得訓斥三太太。三太太說,若十二姑娘也去了,九姑娘這裡沒人說話,怕是待不住,所有十二姑娘就留在明珠閣陪着九姑娘。”
沐芳華沒疑有他,問道:“明兒請了多少人?”
“城中有些名氣的太太奶奶都請了,還有一些出色公子、才子的母親嫂子也都請了,男子那邊得有四五十人,多是與沐家有交情的。女客這邊也有幾十人……”
沐菲華年紀小,一聽說家裡要待客,雙眸熠熠生輝。“這麼多人啊?”
婆子笑道:“這不三太太下令,讓姑娘們回後宅幫忙,客人這麼多,準備的果點也都不少。二奶奶一個人哪裡忙得過來,都拾掇一番,先坐船回後宅。”
沐容猜到了原由。
沐家姑娘們,沐芳華面色中多了兩分羞澀。
沐芳華及笄,原就到了議親之事,這些日子登門提親的不少,恐怕明兒的瓜果會,就是給她設置的。
沐秀華見沐芳華的神色,亦猜到了幾分,請這麼多人,弄不好也有給她議親的意思,垂着頭,只是奇怪,爲甚三太太沒提沐容與沐曼華的事。
沐容的婚事,老太君是慎之又慎,範皇后似乎有插手沐容婚事的意思,只怕她的婚事,連老太君都做不了主。
姑娘們領着丫頭,不到半個時辰就拾掇好了,就連後頭院落裡的七奶奶也跟着四位姑娘一道坐船回後宅,明日府裡待客,奶奶、姑娘們就算幫不上忙,也要學着待客、陪客的。
沐曼華如在夢中,歪着頭:“母親是什麼意思?她明明知道我最喜歡熱鬧了,居然不讓我去,還讓我留下來陪你,九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事太奇怪了。”
沐容若有所思,她雖然猜到,但事實的真相,似乎比她猜想的還要嚴重些。
她得離開!
再龜縮於後宅閨閣,不能做成任何事。
只是,她放不下沐家的這些太太、奶奶、姑娘們。
她們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真實,有她們的小性子,有她們的小驕傲,卻又有她們各自不同的小缺點。
喜歡熱鬧的沐曼華,說話的嗓門在姑娘們裡是最大的,想笑就笑,想罵人時就罵人。
文文靜靜的沐秀華,總是優雅溫柔,連說話都是最輕柔的,卻有一顆愛打抱不平的心,就像二三月時,沐曼華在武才女比試勝了沐芳華,就被她一直唸叨到現在,“十二妹一點也不厚道,要論劍術,你肯定不如八姐姐,瞧出八姐姐害怕傷你,你居然把八姐姐的劍挑飛了。”
在她看來,沐曼華這種不擇手段,只求獲勝最是要不得的。
行事沉穩,最喜刺繡,一心想做刺繡大師的沐芳華,總是嚴苛地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想做好家中的長姐,她雖是庶出,就連馮氏、雷氏都誇口,說她不比大姑娘、四姑娘當年差。
沐容若有所思,“沐家……許要有大事發生。”
沐曼華“啊——”了一聲,“九姐姐知道什麼?什麼大事?我們家能什麼大事?”
沐容盯着沐曼華,勾脣苦笑,“要不要我們打個賭。”
“賭什麼?”
“一兩銀子。就賭明日的瓜果會,會有幾個姐妹訂親?”
沐曼華笑道:“定是二伯母與母親專門給八姐姐設的瓜果會,我賭八姐姐能訂親。”
沐容抿了一下嘴,“就八姐姐嗎,還有沒有別的?”
沐曼華蹙着眉頭:長幼有序的好不好?九姐姐你都沒去,顯然是沒給你訂親的打算,你都沒訂親,怎麼可能給十一姐姐訂親。
這麼一想,她道:“一兩銀子是不是太少了,十兩銀子、不,不,五十兩銀子,我若贏了,得一賠十,我若輸了,一賠一。”
夏香不滿地道:“十二姑娘這法子也太不公平了,憑什麼我家姑娘贏了,你只輸五十兩,若我家姑娘輸了,就要賠你五百兩?”
沐曼華叫嚷道:“我與九姐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這會子你是瞧見碧姑姑不在,敢亂規矩了吧?九姐姐,痛快點,你應是不應。”
沐容乾脆地道:“好,我們應了,如果我贏了,你一賠一;若我輸了,給你五百兩銀子。我就賭,不止八姐姐一人訂親。”
“這算什麼賭法?兩人是不止一人,三人也是,你若是說中人數,我一賠二好不好?”
沐容凝了一下。
說出具體有幾人訂親,這可不大好說。
在她對老太君的了曉,老太君年輕時候就是一巾幗英雄,曾追隨沐令公征戰沙場,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女將軍,行事光明磊落,最不齒後宅陰私,所以對兒媳、姨娘們的要求頗嚴,更給晉國公府訂下了各種規矩,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嚴格按照這規矩來,因爲規矩重,後宅安寧,可見老太君是個厲害人物。
沐容還聽阿碧唸叨過幾回,說老太君年輕時候,曾給軍中的將士洗衣、縫衣,只要她得閒,她就會幫忙他人,是個善良的女人。沐令公沒了後,由她執掌沐氏一族,在整個沐家,她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就連沐家族人也以她馬首是瞻。
沐容道:“我賭八姐姐、十一妹妹、十五妹妹、十六妹妹都會訂親。”
沐曼華不屑一頓,“你糊塗了吧?十六妹妹才八歲,她也會訂親,你是不是今兒故意送銀子給我?”
沐容笑而不語,“姐妹們裡頭,就屬我銀子最多,你權且就當是如此好了。”
沐曼華擺了擺手,“願賭服輸,我若贏了,你記得給我五百兩,你若贏了,我奉上一百兩。”她大搖大擺地回了屋子。
沐容回到閣樓,前世裡,朝廷先是以沐元濟蔑視皇帝爲名,將他打入天牢,在那之前,李冠宮中有寵妃落胎,而所有證據都指向沐容,她被李冠下旨,禁足宮中三月,又奪了她打理六宮之權。
也就是那三月,李冠佈局,以雷霆之速,一杯毒酒賜死沐元濟,又抓捕在京爲官的其他沐家人入獄。待沐容得到消息,想要出宮問李冠,他與湯暖心卻先到了皇后宮,一聲令下,賜死滿宮宮人……
沐容憶起那幕的血腥,驚駭數日,甚至還能感受到前世時那濃濃的怨恨與不甘。
“九姑姑!你在想甚?”
一個稚嫩的女童音傳來,卻是沐二郎的嫡長女沐思蕊,這一輩男兒從“世”字牌取名,姑娘則一律從了“思”字。
沐思蕊,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美麗嬌俏,容貌裡六分隨了樂昌郡主,三分隨了沐二郎,而今已有七歲模樣,正俏生生地仰着腦袋等着沐容回答。
前世,家人恐她寂寞,將最乖巧活潑的沐思蕊送入宮中相伴,爲她解悶,解她思鄉之苦。可那日一朝驚變,正如花妙齡尚未來得及許配人家的沐思蕊也被湯暖心一聲令下賜毒酒丟失卿卿性命。
沐容輕柔地撫摸着沐思蕊的小臉頰,“瞧你這小模樣,真與二嫂嫂生得像。”
沐思蕊笑眼彎彎,明亮的眸子清澈見底。“我娘說,待我長大,也是個美人兒。”
沐容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們思蕊不是美人,誰纔是美人,你怎上島了?”
沐思蕊嘟着小嘴,“明兒府裡有瓜果會,我娘嫌我在身邊礙事,打發我到島上來陪九姑姑。莊子上送了好幾車的瓜果,瞧着好新鮮,我上島時,乳孃也跟了來,搬了一大筐的果子,冬香令小丫頭挑了些湃在井上了……”
今生,沐容刻意疏遠了沐思蕊。
沒想今日,沐思蕊來了,又勾些了她對前世不全的記憶,除了前世沐容最刻骨的記憶,她能記住只是一些片斷。
沐思蕊瞧着沐容手裡的書,“我最討厭看書了,可我娘還逼我瞧賬簿,還讓我幫她算賬,唉……我都快算昏了,要是不逼我算賬就好了。”
沐容含着淺笑,“明兒瓜果會,你不去瞧熱鬧。”
沐思蕊故作神秘地道:“九姑姑,我告訴你哦,聽我乳孃說,這是給姑姑們準備的瓜果會,八姑姑、十一姑娘要議親了,會從裡面挑個好的訂親。乳孃說這是府裡的大事,叫我乖乖陪着九姑姑,乳孃還說,平遠候府來信了,派了下人來晉陽接九姑娘去京城長住,我也許好久都見不着九姑姑呢。”
沐容怔忡:這麼大的事,她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是幾時的事?”
沐思蕊道:“九姑姑住這裡,自是不知道,我娘都知道呢。說是平遠候府的老夫人想九姑姑,皇后娘娘唸叨幾回,平遠候夫人派下人來接你……”
範家接她去京城長住,如此說來,沐家的災禍提前幾年到了,這難道是因爲蝴蝶效應?
“範家人出門幾日了?”
沐思蕊歪着腦袋,“大抵還有三四日,他們就能抵達晉陽,這些日子我應該與九姑姑親近親近。”
沐容讓冬香取了點心,看沐思蕊取了吃用。
沐家大難將至,老太君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給家中的姑娘們尋求一條退路,而她沐容因爲有範家、有皇后,又是女兒家,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
是夜,沐容哄睡了沐思蕊,進了密道,一路爬行了近二十丈,過了湖底方能彎腰行走,尋着地圖所示,進了壇口院子,出來時,已然是紫嫣的閨房。
紫嫣正在窗前看着解譯密語消息,聽到一陣聲響,機關一啓,沐容從密道口出來,“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紫嫣道:“從西涼京城傳來的消息,範七娘入宮爲妃,嫁給涼帝做了姝妃。彈劾沐家的奏章,是範七娘的父兄領頭所爲。”
“這事不是範三可以做主的事,定是得到皇帝的授意。”
紫嫣遞過翻譯好的一張紙:“沐元浩被彈劾犯有貪墨罪,押送返京三司會審。”“範家欲尋沐元澤之錯。”“沐元濟已奉旨班師回朝,御史彈劾他蔑視皇帝之罪。”“京城彈劾沐家子弟的奏章多如雪花。”
一條又一條的消息躍入眼簾。
沐容咬了咬脣,沐元濟爲西涼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可最後還是被皇家所不容,在他再無用處之時,皇家便要除去他。
一國,無可用名將,只有捱打。
但一個國家擁有了戰功赫赫的名將,皇帝卻不安了,欲除之而後快。
沐容輕易蓮步,“範家已遣下人來晉陽,是來接我去平遠候府長住的,他們是想保住我。”
紫嫣道:“主子,這一條消息,說的是晉國公世子與世子夫人和離之事,金氏帶着兩個女兒回了金丞相府,兩個小公子還留在府中。”
沐世寧、沐世安兄弟倆,一個十歲,一個八歲,而金達梅所出的女兒,一個六歲、一個四歲,大的喚作沐思婷、幼的喚作沐思嫺。
“金氏離開元帥府時,帶走她所有的嫁妝,不僅如此,沐三爺還另將元帥府的珍寶裝了兩車給她。”
沐容仰頭望天,這該死的古代,一人犯罪,全家遭殃。何況沐元濟又有何罪?他不過是戰功太多,不過是聲名高於涼帝,被稱爲天下第一龍將。
龍將……
唯有皇帝才能稱爲“龍”。
他是飛龍軍元帥,這飛龍軍原是西涼開國皇帝所賜的名字。
“孩子是無辜的,沐三爺就沒想法子救稚子?”
紫嫣無助地道:“自古以來,一旦獲下大罪,可放女子一條生路,而男丁卻是要一道處死的。主子可記得,大周對樑家人所爲,連婦人肚子裡的胎兒都沒放過,一經太醫診出是男胎就賜了落胎藥,剛出生的男嬰也都被摔死……”
其狠辣程度令人膽戰心寒。
樑家,是因爲助南宮昶奪位失敗而獲罪。
可沐家,又有何罪,他們忠心耿耿,奮勇殺敵,家中的子弟更是任勞任怨,最後卻連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沐容問道:“可否證實北齊皇帝重掌朝政的消息?”
紫嫣應聲道:“副宗主讓北齊細作進行覈查,北齊皇帝的病被鬼醫治癒。”
“淳于瑾?”
紫嫣肯定地點頭。
沐容憶起在大周京城那個擺攤的婦人,“難不成,當時誘鬼醫與十郎的婦人是北齊國人,早前還覺得奇怪,婦人根本就是衝着鬼醫去的?”
幾月沒了消息,原是他們去了北齊。
沐容吩咐道:“我準備在隨範家回京的途中回宗門,僞裝成我被人劫持的模樣,直接乾脆最好,能不打鬥便不打鬥。”
紫嫣心下大喜,她來晉陽,就是爲了早日迎沐容回宗門。
未名宗不能沒有沐容。
沐容纔是他們的掌舵人。
她是管大事的,像這種小事就交給底下人去做,“紫嫣,你選幾處可以脫身之地,派底下弟子準備好,一旦定好了,與我說一聲就是。”
“是,主子!”
離開罷!
也不要從沐家的牢籠裡再進入範家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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