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側·等皇的女人 211 他失約了
夜色如水
七裡坡,竹林
一抹清瘦盈盈的身影輕倚在粗壯的竹幹上,低垂着頭,雙手絞着身前披風的羅帶,不時擡眸,朝來路的方向張望妲。
來路空空,一眼望得到頭禾。
微微凝了秀眉,她又擡頭望了望繁星滿天的夜空。
十五的月色盈滿如盤,綿長的清輝透過婆娑的竹葉縫隙投下來,斑斑駁駁、清清冷冷一片。
周圍靜得出奇,只是偶爾一陣風吹過,竹葉發出沙沙沙的細響。
已是四更的天,他,卻還是沒有來。
每月十五她和他都會在這裡見面,然後,再一起去看那人,這已是這些年雷打不動的事情。
他不可能忘,也絕對不會忘。
除了那一次他去了殤州,他從來沒有失約過,從來沒有。
而且殤州的那次,他至少還派了張安過來通知她,讓她不要等了,說他有急事處理。
可是,今夜,今夜連派個人來知會一聲也省掉了是嗎?
不,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對她的。
肯定是有什麼事耽誤了,肯定是他被什麼事情所纏,脫不開身。
對,肯定是這樣的。
可是……
可是……
她越等心越冷,越等心越慌,越等越沒有底氣。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在生氣!
他在告訴她他在生氣。
他在懲罰她。
她永遠都記得那夜在五王府的水榭亭臺裡,他跟她說的話,他第一次對她說了重話。
他說“舒思洋”,對,他第一次叫她全名舒思洋,而不是“洋兒”。
他說,“舒思洋,你的確很聰明,但是,不要將別人就想得那麼蠢。”
她到現在還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的樣子。
他微微眯着眸子,輕凝了目光,卻並沒有看她,一眼都沒有,只眺着水榭遠方被夜風吹皺的湖面,聲音極淡極輕地開口。
她沒有吭聲。那一刻,她慌亂極了。
“是你做的吧?”他轉眸輕瞥了她一眼。
不是疑問句。
她當時牙齒微微打顫,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那盤亙在喉嚨裡良久的話就直接出了口。
“如果是,又如何?如果不是,又如何?”
她就那麼看着他的背影,高大冷漠的背影。
“如果不是,說明你還清楚自己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但,如果是……”
他的話就頓在那裡,再次緩緩轉過頭,眸光微厲,落在她緊緊攥着衣襟的手上,片刻,又移開,復看向遠處的水面。
有那麼一刻,她甚至看到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寒芒。
她知道他怒了,雖然面上很沉靜,但是,那種怒意是發酵在心裡,噴薄在眼中的。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她,如果是別人,他肯定會殺了她。
他竟然起了殺意。
就爲了一個棋盤,還是說,爲了另一個女人?
她不知道。
後來,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兩人都默不作聲。
再後來,商慕毅來了,手中抱着被她那日換下的龍鳳玲瓏棋盤。
男人伸手接過,白袍輕蕩,便出了水榭亭臺。
夜風中傳來他清冷的聲音,“這是最後一次。”
對商慕毅說,也對她說。
所以,今夜,他是不會來了是麼。
收起思緒,舒思洋再次朝來路的方向望去,夜風習習,地上一片被月輝鍍上的清冷,依舊不見男人的身影。
微微苦笑,她轉身,緩緩往竹林深處走。
月光將她身後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
蘇月緩緩睜開眼睛,空氣中還瀰漫着歡愛的氣息,男人側身而躺,緊緊將她抱在懷裡,一隻手輕輕撫在她微微攏高的小腹上,雙眸微微闔着,似是睡了過去。
牀頭的八角宮燈發出昏黃橘色的光。
薄被下,兩人的身子都片縷不着。
她輕輕地翻了個身,面對着他。
男人俊美的臉龐帶着一絲淺淺的蒼白,濃密捲翹的長睫如蝶如扇,輕垂在眼瞼上,只是眼底蘊着一抹淡淡的青灰,略顯憔悴。
她想起他前段時間身上的傷,內傷外傷。
許是還沒有全好吧。
那他剛纔…….還那樣激烈。
就像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
他那般兇猛地要她,他輕喃着她的名字,一寸一寸吻遍她的全身,還逼問她他是誰,強迫着她叫他,叫他商慕炎。
那一刻,她生出一份恍惚來。
似乎她纔是那個住在他心尖上的女人,纔是那個他傾了心去愛的女人。
不知爲何,眼前又驀地晃過商慕寒幽靈般沉戾的眸眼,她渾身一顫,又往男人的懷裡鑽了鑽。
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將她裹得死緊,腦中有千百個念頭一晃而過,卻是一個都抓不住。
好在,這個男人身體的溫度、傾散的氣息、以及心跳的聲音,都能夠讓她安定。
枕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緩緩闔上眸子,睏意慢慢襲了過來。
小屋,一豆燭光。
婦人垂眸,看了看懷中低低啜泣的女子,輕嘆,“你也莫要太難過,八爺指不定有什麼事耽擱了。”
女子自她的懷裡擡起頭,紅着眼睛梨花帶雨地看着她,哽咽道:“娘,你說,他會不會變心了?會不會不再喜歡洋兒了?”
婦人蹙眉,伸手輕輕撫摸上她的背,低低誘哄道:“不會的,他欠着我們一條命不是嗎?就憑這點,他也會記着一生。”
蘇月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身邊的人早已經離開。
白得有些透明的陽光透過窗櫺灑進來,耀得一室亮堂。
這個時辰,某人是上朝去了。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穿上了一件乾淨的寢衣。
如此穿戴整齊,要不是身上那一片一片歡愛的淤痕,她真的會以爲昨夜的瘋狂,不過是她的春.夢一場。
是他給她穿的是麼。
臉上一熱,她翻身坐起,掀開被子下了牀。
桌案上一卷絳紫色的布匹橫陳,她識得,就是昨夜她看中的那匹。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上它的紋路,她突然想起,時至六月,某人的生辰似乎快到了。
皇宮
舒思洋等在長長的宮道上。
這是衆人下朝出宮的必經之地。
她要見他,她要問他,她要聽他解釋,昨夜,他爲何沒去。
遠遠地,她看到身着朝服的官員們陸陸續續走來,商慕炎就走在衆人之間。
一身錦袍、玉帶蟒紋,神清氣爽、風姿闊綽的模樣。
似乎心情不錯。
可爲何心情不錯,還要失約?
微微咬了下脣,她心中略一計較,便拾步朝衆人走過去。
人羣中,林子墨快步上前,追上商慕炎,兩人並肩走着。
“八爺。”林子墨輕勾着脣角,一雙黑眸似笑非笑。
商慕炎淡淡瞟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腳步不停。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馬上就要到八爺的生辰了。林某得要好好想想,送個什麼樣的大禮給八爺
?”
男人腳步一頓。
再次想起這件事,已是三日後的清晨。
六月十八,他的壽辰。
素子回來晚了,來不及了,就先一小章上來,還欠一章明天補,此小章最後過度,明天開始發生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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