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緩緩地起了身,眼底一片涼薄:“太子殿下不必爲清妍的事感到爲難,一個亡國之女,還不必殿下如此掛念。”
溫孜言沉默了良久,聽到她的這番話,心裡更加愧疚,半晌後才道:“清妍,跟我回燕國吧!我會好好照顧你。”
清妍此時正背對着他,脣角浮起笑意,今日來,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只有留在他的身邊,她纔有復仇的機會。
溫孜言見她不語,以爲她是在顧慮什麼,溫聲道:“清妍,你還有三日的考慮時間。三日後,我便要啓程離開北盛。”
清妍回過身,神情淡漠的看着他:“不知太子打算如何好好照顧我?是將清妍納爲殿下的妾還是讓我改嫁他人?”
對於她咄咄逼人的語氣,溫孜言並未惱,畢竟當年的事是燕國一手造成,如若不然,她也不會落得今日這樣的田地!
只是她的問題,他卻無從回答。
房間內安靜了許久,直到婢女將晚上的膳食端上來,氣氛才稍稍緩解。
溫孜言柔聲開口:“留下來一起吃午膳吧,這都是樑國的菜式,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清妍又何嘗認不出桌上的菜都是樑國的菜,她微微一笑:“殿下費心了,只是樑國已經沒有了,這世上也再沒有什麼樑國菜。”
她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有所針對,溫孜言不是聽不出來,而是不願意去相信她已知道了在樑國發生的一切。
他苦笑着安撫道:“樑國雖沒了,關心你的人還在,多吃些!”
清妍拿起桌上的筷子時,卻故意將筷子掉在地上。
溫孜言俯身去撿,將筷子遞給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再去拿一雙過來。”
那婢女恭敬的妾身應道:“是。”
也在此的同時,清妍提起桌上的酒壺。將袖裡的絲線輕輕一拉,縫製在衣服裡面的毒藥粉末便滑落到袖袍口。
在他二人談話的片刻間,清妍將酒壺的蓋輕微的開了些,袖袍裡的藥粉便直接散落了進去。
她從容的與溫孜言斟了杯酒,淡聲道:“這杯酒敬殿下,也敬久別重逢的故人。”
溫孜言自然不會推辭,溫笑着端起酒杯,當他的眸色落在酒水中時,神情微變。
而清妍也已經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了,在此之前,她便服用瞭解藥前來。
見他半晌沒有動作,她疑慮的問道:“怎麼了?”
溫孜言回過神色,起身去將茶壺拎了過來:“本王這幾日不慎染了風寒。不宜飲酒,只好以茶代酒了!清妍莫要見怪。”
說着,便自顧倒了杯茶,乾脆的喝了下去。
清妍的臉色略微蒼白,面上神情卻也鎮定:“無礙,殿下在外還是要多顧惜自己的身體,也免得太子妃擔憂纔是。”
說起沈惠,溫孜言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分,待他此番回去,惠兒腹中的孩子只怕是沒幾個月也要臨盆了。
飯桌上,兩人又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會話,一頓午飯之後,清妍也便離開了。
她走後,溫孜言將酒壺裡的酒水再檢驗了一遍,酒水的確是被下了毒,但從始至終,她卻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顯然她一早便知酒壺裡是有毒的。
所以,清妍這是要他的命。
溫孜言眸色幽深的遙望向遠方,內心仍是一片茫然。
……
此時,養心殿內,安笙正被君修冥抱在懷中,她看着他,他看着奏摺。
安笙終是耐不住性子出了聲:“夫君,若是溫孜言真將清妍納爲了妾室,你說她會甘心只做一個妾嗎?再則。清妍絕對不是名簡單的女子。”
君修冥被她打斷思路,皺了皺眉,耐心的開口:“他應該不會這麼做,好了,你有這個閒情何不操心操心下月初君雯的婚事!”
安笙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這麼快?那丫頭居然都沒來跟我提起。”
君修冥將手上的奏摺放了下來,解釋道:“是啊,他們還真是急不可耐,劉雲一大早上便找到朕,請求賜婚,這兩情相悅的事情,朕也不能阻撓,就應承下來了。”
安笙點了點頭。覺得君雯嫁給劉雲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至少劉雲的確是個潛力股,並且往後也能徹底爲皇家所用。
君修冥揉了揉眉心,又道:“三日後,溫孜言便要離開北盛了,這件事也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安笙柔軟的雙臂圈着他的頸項,柔柔的開口:“戰爭結束,邊境的百姓也不用再受顛沛流離之苦,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君修冥聽到她的話,溫笑着,在她耳垂上輕輕地咬了口:“阿笙,朕想你爲朕生個兒子,只有這樣,朕才能撇下這北盛的萬里江山,與你過閒雲野鶴的日子。”
安笙卻沒有回答,手下意識的撫上自己六個多月的小腹,因爲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這都是上天送給她莫大的恩賜。
只是皇帝的位置,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只希望孩子能夠無憂無慮的長大。
而也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片嘈雜之聲。
“皇上,不好了,太后突然重疾,已經咳了血,還請皇上移駕壽安宮……”大太監高八度的嗓音傳入內殿。
君修冥不耐的將安笙從身上放下來:“太后病重,朕必須去一趟,你先休息。”
剛走了兩步,他又轉身,傾身上前,吻輕落在她脣畔,曖昧的低喃:“等朕回來。”
安笙點了點頭,伸手用力的推開他,嗔道:“還不快走,你的母后還在等你。”
君修冥這也才離開,帶着張太醫走入壽安宮中。
王氏的寢殿內燈火通明,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都侯在殿內。
見君修冥前來,紛紛屈膝跪拜:“臣等參見皇上。”
“都平身吧。”君修冥淡聲回着,一路從衆太醫身邊經過,在王氏牀榻前停住腳步,而後便見清嬪半跪在王氏榻邊,正耐心的伺候王氏喝藥。
“臣妾參見皇上。”清嬪的頭壓得極低,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君修冥只輕點了下頭,而後對王氏拱手:“參見母后,聽說母后突染重疾,我也甚爲擔憂。”
王氏聲音沙啞:“哀家沒事,煩勞皇上掛心。”
話音剛落便不停的咳了起來,她手中的絹帕一直捂在脣邊,手帕拿開之上,上面染着鮮血,而王氏的脣角也掛着一絲血痕。
清嬪手疾眼快,從袖中取出白色絹帕,動作溫柔的爲王氏擦拭脣角的血痕。另一隻手一下下輕輕的撫摸着王氏的後背,幫她順氣。
王氏停止了咳,擡頭看着清嬪,對她淺淺一笑:“這後宮之中,就輸你這丫頭最孝順。”
清嬪柔柔回道:“太后這是哪兒的話,臣妾是您的媳婦,伺候太后是分內之事。”
君修冥劍眉輕蹙起,若有所思,而後一挑衣襬在王氏的榻邊坐了下來,冷眼掃過殿內伺候的宮人:“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太后病的如此重,怎麼才命人來通稟朕?”
爲首的大太監嚇得不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奴知罪。請皇上恕罪。”
君修冥冷聲道:“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
那大太監嚇得不輕,不停的磕頭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太后,救救老奴啊,太后……”
這樣的一番鬨鬧,王氏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君修冥與清嬪一同爲她拍着背,許久後,才緩和下來。
她沙啞着開口道:“皇上不必責怪他,是哀家不讓宮人通稟,皇上國事繁忙,不必再爲老婆子的事兒憂心。”
“母后病重,朕自當盡孝。”君修冥狀似親密的牽着王氏的手,眸底卻一片平靜,他看向一旁張太醫,吩咐道:
“張太醫,還不過來診治,若醫治不好母后的病,朕定要將你治罪。”
“微臣遵旨。”張太醫上前一步來到榻邊,開始爲王氏診脈。
許久後,他的指尖才撤離王氏手腕,並不着痕跡的向君修冥使了眼色,意思是王氏的病並非虛假。
張太醫書寫了藥方,交給壽安宮的大太監去拿藥,而後向君修冥回稟道:“太后是感染了風寒,醫治不當引發的肺疾。微臣已經開了方子,慢慢調理,病情自然會有所好轉。”
“嗯。”君修冥點頭,眸色越來越深,張太醫一時間竟也揣摩不透帝王心意。
王氏看似隨意,笑着對君修冥道:“皇上無須憂心,古語曰:百歲光陰,七十者稀。哀家年過六旬,歷經兩朝,這輩子也該知足了。”
君修冥脣邊含笑,眸中卻波瀾不驚:“母后萬壽無疆,何出此言。”
王氏搖頭失笑,眼中平靜,似乎早已看穿生死:“什麼萬壽無疆,那都是自欺欺人罷了,人終究逃不過一死,只是早晚而已,哀家活了這一把年紀,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
君修冥微低着頭,笑靨不變,而沉默不語。
王氏一臉的蒼白憔悴,又輕咳了幾聲。
清嬪扶她躺在牀榻之上,耐心道:“太后,您累了吧,臣妾服侍您就寢。”
“嗯。”王氏點頭:“哀家的確是有些累,都退下吧。清嬪啊。你替哀家送送皇上。”
清嬪輕擡眼簾,怯怯的看了眼君修冥,又很快的低斂了眸子,微微俯身道:“臣妾遵命。”
君修冥起身一拜:“母后好生歇着,朕先行告退。”
清嬪跟隨着君修冥步出內殿,他緩緩的停住腳步,定睛瞧着跟隨在身側的女子。
清嬪一直壓低着頭,碎步來到他身前,屈膝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君修冥微眯着鳳眸,語調中帶了幾分自嘲:“哦?清嬪何罪之有?”
清嬪躬身磕了個頭,繼續道:“今日臣妾來給太后請安,發現她老人家一直在咳血,所以。臣妾自作主張命人通稟皇上,皇上是重情重義之人,臣妾不希望皇上揹負一個不忠不孝的罵名,被天下人恥笑。”
君修冥定睛盯着她頭頂,微思片刻後,他纔出聲道:“你起來吧。”
“謝皇上。”清嬪從地上爬起,許是起的太急,腳下一個踉蹌,身子便向後傾倒。
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一隻有力的手臂已環在她腰肢,君修冥稍稍用力,穩住她的身體後,不着痕跡的從她腰間抽回手臂。
清嬪向後退了一小步,微微的俯身一拜:“多謝皇上出手相救,是臣妾太笨,讓皇上憂心了。”
她的神情很平靜,蒼白的臉色讓人看着有幾分心疼。
君修冥淡聲回道:“無礙,下次當心些便是。”
話落,他便轉身離開,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找機會,將後宮中的女人一併清理。
如今清嬪此番舉動,似乎再要將她送出宮,也必須要得到太后的同意了。
這個女人的確是有幾分聰明,但他身邊從來就容不得這樣心思深沉的女人。
而清嬪一直站在原地,她看着他離開。眸中楚楚之態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涼,脣邊揚起狠戾的笑。
侍女柳桃緩緩而來,在她身旁停住腳步:“娘娘,您還好嗎?”
清嬪冷笑:“只要皇上不將本宮送出皇宮,一切都還有機會。”
柳桃憂心的問:“可是,太后與皇上並不親厚,娘娘留在壽安宮中,根本沒有機會接近皇上,如何能重新博得皇上寵愛呢?”
清嬪側頭,眸中浮起冷傲,她委曲求全的留在王氏的身旁服侍,自然不會白費功夫:“皇上看似冷漠,卻是至孝之人。
他與太后雖一向不和,兩人之間畢竟有養育之情,本宮替皇上盡孝,就是要他對本宮多一份愧疚,這樣,本宮纔有機會接近他。”
柳桃躬身一拜,臉上都是恭維的笑:“娘娘高見,奴婢自愧不如。”
清嬪輕哼,輕拍了下她肩頭:“當前方無路可走之時,只能以退爲進。你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若你如本宮般智慧,那你也能做娘娘了。”
柳桃嚇得不輕,屈膝跪倒在地:“娘娘折煞奴婢了,就算給奴婢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合歡殿中,衆人皆知清嬪表面和善,實際嫉妒心重,若是哪個宮女敢打皇上的主意,不被碎屍萬段纔怪。“諒你也不敢,起來吧。”
柳桃戰戰兢兢的起身,已嚇出了一身冷汗:“謝娘娘。”
夜色薄涼,清嬪下意識的攏了下肩上披風:“回壽安宮吧,既便是做戲,也要做全套。”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壽安宮中,沒想到。王氏並未在熟睡,身體慵懶的靠坐在貴妃榻上,一副老態龍鍾。
“回來了?皇上對你的態度可有改變?”王氏啞聲詢問,短短的一句話也伴隨着咳聲。
清嬪躬身一拜,很是沉得住氣:“皇上的心從臣妾入宮以來便不在臣妾身上,臣妾只想替皇上留在太后身邊盡孝,別無其他。”
王氏一笑,犀利的眸子似乎將一切盡收眼底。
她一直知道,清嬪是有野心的女人,她並不甘於平庸。
王氏淡然而笑:“哀家若是想要人服侍,只需一句話,這後宮嬪妃趨之若鶩。清嬪,你可知哀家爲何獨獨選了你嗎?”
王氏老謀深算,清嬪根本無法一時摸透她的心思,所以,言行舉止都極是小心翼翼:“臣妾愚鈍,還望太后賜教。”
王氏含笑不語,手指一顆顆碾過手中的檀木佛珠。清嬪自然不愚鈍,若她不夠聰明,王氏也不會選上她。
王氏大半輩子都在宮中,還有什麼是她看不透,當暗衛回稟,安若離回來了,她就知道,北盛的天要變了,只要那個女人想,她足以毀了當今皇上,毀掉北盛的天下。
而王氏是絕不可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這些年來,從公孫一族與她反目,王氏一族的女子一個接一個被送入宮,卻沒有一個能博得帝王之愛,如今的王兮雨,膽小懦弱,任性無能,更是靠不住的。
放眼後宮,能與安若離抗衡的,也只有惠貴妃與清嬪,但楊沁月卻沒有清嬪的沉穩,清嬪的父親在朝中的官職雖不算大,但她卻能陪着皇上走到今日,說明她只需要一個機會。
如今,清嬪看似失勢,但只要給她機會,她就一定能緊緊的抓住。
王氏淡淡一笑,開口道:“明人不說暗話,清嬪,你應該清楚,後宮只要有安若離在,你想繼續守在皇上身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清嬪不語,心中卻瞭然。正是因爲她看出了這一點,才費盡心機留在王氏身邊。
王氏懶懶的說道,仍斷斷續續的咳着:“哀家雖命不久矣,可哀家畢竟還是皇上的母后,你放心,哀家會幫你的。”
清嬪屈膝跪地,緩緩一拜:“太后擡愛,臣妾愧不敢當。”
王氏用白色錦帕覆蓋在脣片上,脣角淺揚着:“放眼後宮,比你年輕美貌的嬪妃要多少有多少,其中也不乏我王氏一族的親信,清嬪,你可知哀家爲何偏偏要提攜你嗎?”
清嬪又是一拜,脣角笑靨深幽:“臣妾不知,還請太后明示。”
她心中再清楚不過,王氏一族逐漸沒落,王家送進宮的幾個女子,一個比一個更沒用,所以王氏不得不依仗她這個外氏女子來保全王氏滿門。
而目前的情形,清嬪也需要王氏的力量來對付安若離。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她動手的時機。
王氏懶洋洋的靠坐在貴妃榻上,接過侍女遞來的溫茶,飲了一口,壓下喉中涌上的腥甜:“哀家累了,你退下吧。清嬪,你是聰明的女子,哀家相信,你很快就會想通。哀家幫你的理由。”
“太后萬安,臣妾先行告退。”清嬪弓着身子,緩步退了出去。
清嬪離開後,老嬤嬤將藥湯端上來,王氏卻擺了擺手:“一副殘軀,這藥喝了也是白喝。何必爲難自己呢。”
老嬤嬤溫聲勸道:“太后,您別說這樣的話,您是鳳凰轉世,浴火重生。”
王氏搖頭失笑,似乎響起了什麼美好的事,脣邊的笑暈開一片溫潤:“當年先帝就是這樣形容哀家的,她說哀家就像浴火而生的鳳凰一樣,無時無刻不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老嬤嬤陪笑,道:“先帝與太后伉儷情深,真是羨煞旁人啊。”
王氏抿着脣角,眼中竟閃過如同少女般菲麗的光暈。
當年,她嫁給他的時候,他還不是皇帝,她知道他有雄心報復,她與他一起並肩攜手,一同打下這北盛萬里江山。
他對她說,若勝,你就是我的皇后,若敗,我們共赴黃泉。
後來,他面北稱帝,爲了拉攏大臣,後宮中一個又一個嬪妃被接進來,即便他從不曾冷落過她,但他也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丈夫了。
在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夜晚,她變得心灰意冷,她開始爲家族謀劃,王氏一族就是在那時崛起。
而他看在眼中,卻放縱着她的一切。
他說,既然我們選擇了這條路,就無法回頭,更不能後悔。
朕愛你,可是,朕不能只愛你,這後宮之中,容不得專寵,這後宮不能是一個人的後宮,否則,必然天下大亂。
他將她放在心裡,一生雨露均沾,北盛朝在聖祖時期達到鼎盛。
“他對哀家真的很好,只可惜,他是皇帝。皇帝是不能只愛一個女人的。”王氏無奈的嘆:“你知道哀家爲何要扶持清嬪嗎?”
那老嬤嬤搖頭:“老奴愚鈍。”
王氏重嘆,眼中盡是擔憂之色:“先帝在世時曾對哀家說過,帝王不可專寵,你看看這後宮之中的女人,重臣之女。將軍之女,皇親國戚,她們的榮辱與前朝息息相關。可你看看皇上最近都做了什麼?”
說罷,她又不停的咳了起來。
老嬤嬤擔憂的爲她撫摸着後背:“太后多心了,皇上不會如此糊塗的。”
“他倒是不糊塗,可惜這英雄難過美人關。”王氏搖頭,一臉的憂慮之色:“何況,這安若離可是浣鄴人士,若她有心算計,這北盛江山可就要易主了,先帝和哀家一生的心血就要葬送在皇上手中。”
那老嬤嬤低眉沉思,似乎想起了什麼,豁然開朗道:“太后,老奴倒是有個主意。”
“哦?說來聽聽。”老嬤嬤附耳在王氏耳側,嘀咕道:“賢妃娘娘已經下葬,她即便是回來,也需要一個新的身份。
只要太后從中阻撓,皇上想給她一個身份並不容易。何況,她的真實身份並非真的安若離,而是浣鄴安霖淵的長女安笙。用此治她一個欺君之罪,也理所應當。”
王氏贊同的點頭:“嗯,這倒算是個好主意。記着,改日等皇上不在的時候去將她給我請來,哀家段然讓她知難而退。”
老嬤嬤躬身應道:“老奴明白。”
王氏繼而隨口又道:“聽說清妍那個女人要被送到燕國去?”
老嬤嬤點了頭:“是。”
王氏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畢竟這個皇貴妃是樑國人,留在宮中也不會是個安分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