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泉宮內室,霧氣縈繞。
安笙與半斤坐在寬大的浴桶旁,她手握毛巾,專心的爲八兩清洗身體,手中毛巾擦拭過八兩的每一寸肌膚,輕輕呢喃着:
“八兩,從前都是你伺候我,今天換我來伺候你。如果還有下輩子,希望我們還能相遇,只是別再這皇室了。”
半斤看着她輕笑着,眼前卻逐漸模糊一片,也不知是不是浴室內的霧氣太重的緣故。
當她爲八兩擦拭手臂時,才發現八兩的手掌是緊攥着的。
安笙用力扳開她手掌,見她死死抓着的是那塊凰佩。
半斤再也無法隱忍的痛哭失聲,淚珠一顆顆打落在八兩掌心,暈開了一片淚花。
同時,也讓安笙注意到八兩掌心間一道道並不算清晰的劃痕,那是一個還有兩筆就要寫全的‘媛’字。‘媛’,公孫淑媛的‘媛’字。
安笙突然回憶起,這兩日她倒是爲了救容恆刻意與皇后結下了恩怨,只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動手了。
“八兩,你安息吧,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下輩子,找一個好人家投胎,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安笙低語,柔軟的手掌輕輕的覆蓋住八兩眼簾,終於讓她合上了雙眼。
安笙緩緩起身,模糊的眸子逐漸浮起一股清冷,吩咐道:“半斤你先在這裡好好爲八兩清洗身體,我去將她平生最喜歡的羅仙裙拿來。”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爲她清洗乾淨身子。”半斤的聲音也還帶着沙啞,兩隻眼睛紅腫着。
……
安笙並沒去拿羅裙,而是直接提了劍,一步步向坤寧宮內殿而去,所過之處,遇神殺神,遇佛弒佛。
劍韌劃過漢白玉地面,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內殿之中,公孫淑媛與侍女長鳶抱成一團,縮在角落中,顯然嚇得不輕。
而安笙就像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鬼魅,周身散發着肅殺之氣,她在公孫淑媛身前停住腳步,手中的劍在陽光折射下散發出嗜血的寒光。
都是死過兩次的人,她還怕什麼?她只想替天行道,殺了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大膽賢妃,你攜劍闖入坤寧宮偏殿,是想造反嗎?”長鳶壯着膽子,厲聲質問。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皇后殺了我的人,總該歸一命抵一命吧!”安笙都快已經忘了,她有多久沒見過血了,六七年了吧!
“安若離,你放肆。你有什麼資格詆譭本宮。”公孫淑媛臉色扭曲,掙扎着從地上爬起:
“你在北盛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浣鄴送來求和的女人,你以爲你真的入得了皇上的眼嗎?哼,說到底,不就是因爲你長得像那個濺人。
本宮與皇上從小到大的情意,他疼我愛我,倘若本宮今日死在你的手上,皇上一定會爲了本宮蕩平整個浣鄴皇朝。”
公孫淑媛傲慢的輕哼,攏了下微微凌亂的髮絲,伸手指向殿外:“若是識趣,就趕緊給本宮滾,本宮大人大量,今日便不與你計較。”
她話音未落,而安笙已經揮起了手中長劍,劍刃直逼她咽喉,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她在這宮裡一直夾着尾巴做人,可這個世上終究是人善被狗欺:“只怕皇后也沒命與我計較了。”
“啊!”公孫淑媛一聲尖叫,踉蹌的後退,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面之上,她抱頭鼠竄,狼狽不堪的滑稽模樣與剛剛的高貴驕傲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