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笑靨淺淺,眉宇間染了一層溫潤,不露聲色的說道:“不認識,只是面向有些相熟。”
白楉賢對二人施了禮才坐下,目光時不時的落在安笙身上,卻不曾多言。
君寧動作優雅的往各自的杯裡斟滿了茶水:“媛兒出宮爲何不跟本王說一聲?如此本王也可以帶媛兒好好的在金陵城遊玩一日。”
安笙只覺得被人擾了清靜,有些厭煩,淡漠的回道:“忘了。”
君寧滿面春風,白玉的指尖,淺紅的脣瓣,交織出妖嬈的誘惑:“沒關係,來日方長,往後媛兒有的是時間認識本王。”
“嗯。”安笙卻連看也不願意看他一眼,敷衍的應了聲,眺望着窗外風景。
而她不開口,君寧亦沉默,她看着風景,君寧便看着她。
直到,安笙看膩了,才微微側過頭,毫無意外的撞上他癡癡的目光,而他竟絲毫不知避諱,依舊捨不得移開視線。
安笙繡眉輕蹙,淡聲道:“王爺看夠了嗎?”
君寧笑,回道:“美人如玉,若能看上一生一世。本王此生無憾。”
安笙清清冷冷的別開眼簾,哼笑道:“呵呵,天下之大,美人無數,王爺乃皇親國戚,位高權重,自然是不會缺美人的。”
君寧含笑,兩指輕握住白瓷茶盞,低低呢喃:“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安笙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眸光黯淡散落,精緻的容顏在月光下些微慘白,平添了一種楚楚之態。
澈亮的眸,空洞而深不見底,君寧即便絞盡腦汁,也猜不出她半分的心思,面前的女人,就好像迷一樣。
而越是神秘,便越是讓人着迷。
君寧的神情很認真,聲音微微的暗啞:“媛兒,其實,我已經認識你很久很久了,久到好像是一輩子。”
而安笙失笑,好似聽了極大的笑話一般,像君寧這樣的男人會是一個癡情之人?
“不信嗎?”君寧苦笑,帶着幾分自嘲,繼續道:“以前父皇的書房中有一副畫像,話中的女人很美,天仙一樣。
父皇經常看着畫像發呆,他曾說過,那是他最愛的女人。或許是看的久了,那張臉竟不知不覺間刻在了心上。”
安笙略有些詫異,輕聲問道:“那張畫像……”
“是你母親。”君寧回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恍惚間,以爲你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你與你孃親,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父皇卻說,你終究不是她。”
安笙笑而不語,握在指尖的杯盞,已經逐漸失了溫度,原來先帝沒娶到公孫淑媛的母親,便娶了公孫淑媛。
靜默片刻後,君寧淡聲說着,目光定格在安笙臉上,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細微的神情變化:“今日爲何出宮?是因爲皇上今夜要留宿壽安宮偏殿嗎?
媛兒,這只是剛剛開始,你便受不住了嗎?長此以往,清妍遲早會懷有身孕,當然有人還會有更多的女人爲他生孩子,皇室最注重的便是開枝散葉。多子多福。”
白楉賢知道今日是君寧一手策劃,太后王氏病倒,皇上固然會去探望,所以也在這時對君修冥使用了迷迭香。
所有的計劃他都看在眼裡,除了皇后忽然失憶一事,他到至今還沒摸清是何意?
安笙啪的一聲放下手中茶盞,清冷開口:“王爺究竟想說什麼?”
她不信,她不信君修冥會寵幸清妍,他明明知道,知道清妍根本就不是那位姑娘。
可惠貴妃曾經不也有孕過嗎?安笙冷笑了一聲。
君寧突然大膽的握住她的手,啞聲道:“媛兒,如果你要的只是守在他身邊,那麼。你完全可以忍氣吞聲的活在他身邊,直到老死宮中。但若你要做他唯一的女人,那便不要癡心妄想了,他絕非是你的良人。”
安笙看着他,美眸微眯,淡若清風的笑着:“王爺要說的就是這些?好吧,我知道了。”
她淡漠起身,而後又道:“若王爺的話說完了,我也該離開了。希望,後悔無期。”
安笙一雙美眸中依舊帶着笑與璀璨流光,公孫淑媛既是皇上的女人,與君寧本就不該有交集,越是糾纏不清,對彼此來說,就越是痛苦。
卻不曾想,在她轉身的瞬間,君寧像失控的猛獸一樣撲了過來,他用力將她按在牆壁之上,單薄纖弱的身體被困在他胸膛之間。
至始至終白楉賢淡漠如風,與安笙的性子倒有幾分相像,只是他還不確定。
君寧的氣息是炙熱的,帶着沉重的怒意:“媛兒,這麼多年了,你可不可以正視我對你的感情?
他並不適合你,只有我能愛你,護你。公孫淑媛,你這個蠢女人,你究竟會不會選男人?如今他能寵你,有一天也能將你棄如敝履,就像從前那樣。”
安笙微揚着下巴看他,墨眸依舊是晶亮剔透的,好似凝了滿天星光般璀璨。
她出口的聲音極輕,如風一般飄渺:“我已經選了他,無論對錯,這條路,我都要一直做下去,即便荊棘叢生,即便身染鮮血,也無法再回頭。”
君寧的手臂撐在她頭頂,微微的顫抖着:“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媛兒,我會給你幸福的。”
幸福嗎?安笙脣角溢出苦澀的笑,從她踏入皇宮那一刻開始,幸福已經離她遠去。
她靜靜的凝望着他的眼睛,淡聲說道:“君寧,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幸福就是和最愛的人一起,飲一場風花雪月,淡看細水長流。
在我的生命中,最在乎的那個人已經死去,我苦苦掙扎着,不過是想要成全一段我自以爲是的愛情。”
她苦笑着,眸中淚光盈動,無辜卻並不羸弱:“對不起。王爺,你給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因爲,以前的公孫淑媛已經死了。”
君寧隱忍着疼痛,高大的身體微微發顫,聲音低沉暗啞:“如果,我讓你成爲我的女人,會恨我嗎?”
安笙美眸微眯,清冷的凝視着他,卻並未回答。
君寧將頭壓低,脣向她雪肌逐漸靠近,安笙並未掙扎,只是下意識的側開頭。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而正是那樣的眸光,刺痛了他。
君寧突然用力推開她,高大的身軀踉蹌後退,神情受傷的看着她:“是不是除了他,別的男人都不行!”
同樣,坐在一旁的白楉賢似乎也在期許着她的答案。
安笙笑,笑靨諷刺,卻偏生透着一股誘.人的嫵媚。沒試過的事,她怎麼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接受第二個男人。
但安笙卻明白,君寧是一定不可以的,再則這樣野心勃勃的男人,她厭惡還來不及,雖然知道他喜歡的只是公孫淑媛而已。
“王爺,別忘了我是皇上的女人,你不要命了嗎?”
而他冷笑着,血紅的雙眼,如同嗜血的野獸看到了可口的獵物。
毫無預兆,他忽然再次撲上來,霸道的咬住了安笙的脣,滾燙的手掌在她柔軟的身體上胡亂的撫摸。
白楉賢也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訝住,剛要起身,就已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
安笙震驚的瞪大雙眼,明眸中溢出怒火,反手一掌甩在他英俊的臉龐上。
盛怒下,自然力道不清,甚至帶着幾分內力。君寧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有摔出去。
“君寧,你這個瘋子!”安笙用手背用力的摩擦被他咬破的脣,甚至帶着幾分厭棄。
君寧側臉爲腫,他卻絲毫不在意的狂笑,舌尖舔舐着脣片,那上面還殘存着她的鮮血,帶着微微的腥甜,美得沁入心肺。
“君修冥的女人,滋味的確不錯。”他邪肆的笑,伸出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安笙柔軟的髮絲。
她沒有動,目光冷怒的直視着他,而袖中匕首卻已經握在了掌間,蓄勢待發。
君寧自然察覺到冰寒的匕首,兩指卻依舊肆無忌憚的黏住她一縷髮絲:“媛兒,跟我遠走高飛吧,我帶你浪跡天涯,過你想要的生活。”
他的神情很認真,完全不似剛剛的戲謔。
安笙譏笑回道:“怎麼?王爺不覬覦皇位了嗎?”
君寧卻淡漠搖頭:“我可以爲了你放棄追逐。”
安笙剔透的眸光淡淡渙散開,脣角含着一絲自嘲的笑。她不得不承認,君寧的承諾很感染,甚至感動了她。
忽然間,她有些羨慕公孫淑媛,心狠手辣一生,卻還有一個男人深深地愛她,或許蒼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想到他可以爲了公孫淑媛放棄皇位,那的確沒錯,公孫淑媛一定可以成爲威脅他的籌碼。
所以暫時,她不會替公孫淑媛迴應他的感情。
她輕揚起眉梢,冰冷傲慢凝視着他,輕笑道:“王爺剛剛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我就當做沒有聽到。
這樣的事,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則,我便不會對你客氣了。別忘了我的身份,也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寧王爺!”
她刻意的咬重了最後幾個字。倫身份,她是君。而他是臣。倫輩分,她是他堂嫂,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他們之間的牽扯,都是大逆不道。
君寧忽然怒吼:“少和我將這些倫理綱常,他君修冥難道沒有奪他人之妻嗎?”
安笙脣邊笑意不變,聲音卻是異常冷漠的:“他做的事也並非全是對的,不代表你就可以效仿。”
她說罷,清冷的轉身離去。
在與君寧擦肩而過的瞬間,卻聽他壓抑的道:“媛兒,無論是江山,還是你,我都會奪來。”
安笙腳步微頓,眸色遽然深諳:“如果王爺想成爲我的敵人,你大可以這麼做。”
她丟下一句後,拂袖而去。
白楉賢眯了眯眼看着她離去的身影,他記得,前段時日君寧還在春風得意,想必自是因爲公孫淑媛的緣故,只是今日她的態度似乎轉變的太快,彷彿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就算是失憶,她的性情至少不會變,那麼如今的公孫淑媛……
半斤撐着油紙傘陪同在安笙的身後一路走出了茶樓,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細碎的小雨:“娘娘,我們不會被發現吧?”
剛剛寧王的舉動也着實嚇壞了她。
安笙搖了搖頭道:“很難說,畢竟我不清楚公孫淑媛與君寧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好在現在君修冥表現的十分疼愛公孫淑媛,就算以前與君寧有些關係,但她反悔也是有可能的,更何況她失憶了。
現在她能肯定的是君寧暫時還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但一直沉默不語的師父,她便不敢確定了。
畢竟他們一起生活了數十年。
半斤剛想再度開口,只見一輛裝飾古樸的四輪馬車早已侯在了茶樓門口,常德跳下了馬車,躬身站在車旁,身上落滿了雨水。
常德俯身一拜,老臉上擎着討好的笑:“老奴參見皇后娘娘。”
安笙神色淡淡,溫聲回道:“德公公不必多禮,雨也寒涼,沒想到德公公也有興致出宮賞景。”
常德呵呵笑,又是一拜:“皇后娘娘說笑了,老奴哪兒有那等福氣,老奴是奉皇上之命來接皇后娘娘回宮的。”
安笙輕蹙眉心,凝了他片刻,才淡淡道:“皇上允諾我出宮一日,如今尚未到時辰。”
常德一笑,忙回道:“皇上說,娘娘與寶兒姑娘兩人獨自在外面過夜危險,現在已是夜半時分,所以特讓老奴來接娘娘回宮。
而從這裡到宮中,馬車正好要行上一個時辰,入宮門後,剛要是子時,如此也便算作一日,皇上一言九鼎,自然不會對娘娘失言。”
安笙緊抿着脣,臉色微愣。
什麼叫做她們兩人在外面獨自過夜危險,如果真的只是她們兩人,這偌大的金陵城,常德又豈會這般容易的找到她。
那個男人將一切算計在股掌之間,根本沒有她反抗的餘地。
一旁,常德催促道:“娘娘,請吧。”
安笙若有似無的一嘆,只能踏上馬車,白皙柔軟的玉臂掀開車簾。而後,墨眸中閃過片刻錯愕之色。
此時,馬車之中,君修冥一身月白常服,用金絲銀線繡着大片暗花,在夜明珠的微弱光暈之下,閃動着瑩瑩光亮。
那張英俊的側臉神情自若,脣角盈着淺淺的笑,目光專注的落在手中奏摺之上。
“看來皇后是不願回宮的,當真樂不思蜀了?”他並沒有轉移視線,卻有幽幽清冷的聲音傳來。
安笙眸光低斂着,在他對面的車角坐了下來:“皇上日理萬機,何德何能勞駕皇上來接。”
清清冷冷的聲音中,又夾雜着些許嘲弄。剛剛寧王明明說了,他今日留宿在了壽安宮,又怎麼會出宮?
君修冥低潤而笑,遲緩的放下手中奏摺,溫潤如水的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
那雙墨眸中的濃情,好似瞬間點燃了車內溫度:“朕想你了,即便是短短一個時辰,朕也不想等待。”
安笙不語,轉頭側過臉頰。青蔥的指尖挑開車簾一角,淡看窗外風景。偶有雨水透過縫隙灌入,帶着清爽的涼意。
安笙單薄的身體下意識的輕顫。
“很冷?”幽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下一刻。安笙的身體便跌入一具溫熱的胸膛中。
他低眸凝視着她,在看到她脣角的傷處時,原本柔和的眸光遽然間沉冷,帶着冰雪般駭人的寒。
修長有力的指在她嫣紅的脣片上不停的摩擦,他的力道不清,甚至絲毫不顧及她的傷處,那架勢好似要搓掉一層皮一樣。
安笙吃痛,低吟一聲,終於按耐不住的伸手阻攔:“痛,君修冥,住手。”
他仍是不語,脣卻突然壓覆而下,起初吻得十分霸道,橫驅直入,纏着她不放,灼熱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幾乎讓她無法喘息。
而漸漸的,他的吻變得很輕,也很纏綿,退出了她檀口,在她脣角破處輕柔的徘徊,慢慢的,安笙覺得沒那麼痛了,肌膚都是癢癢的,溫熱的。
被他擁在懷中,甚至有種莫名的心安。
馬車緩緩而動。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脣才離開她脣瓣,俊臉停留在她面頰一寸之處,專橫道:“朕不喜歡你身上殘留着別的男人的氣味,若再有下次,朕就將他碎屍萬段。”
好似怕嚇到她一樣,他的語氣極輕柔,但安笙知道,這個男人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他依舊緊擁着她的身體,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力道之大,好似要將她揉入身體中一樣。
溫怒之色在他墨眸中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溫潤的濃情,他薄脣輕動,問道:“想朕了嗎?”
纖長的睫毛輕顫,斂起所有的情緒,她微側開面頰,仍是沉默不語。
君修冥的脣卻再次覆了上來,輕啄她脣瓣,溫柔呢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朕總是明白了這種感覺。想見你的時候,卻見不到,原來想念的感覺也可以痛入骨髓。”
他的話終於讓懷中女子有了些微的反應,卻不是感動,她的眸光。依舊清冷,揚起的脣角,甚至帶着嘲諷的笑:“可媛兒以前日日都在宮中,卻也不見皇上來探望。”
這一刻,她忽然想讓他知道,她是賢妃,她是安笙,可她不敢保證,他是否會放過她,帝王向來喜怒無常。
君修冥無奈而笑,指尖輕勾起她瑩潤的下巴,那一雙明眸璀璨,暗影之中。比車壁上懸掛的夜明珠還要耀眼三分。
對於君修冥而言,以前的公孫淑媛對她的好只源於愧疚,而如今的她,他很清楚是多年心臟不曾有的悸動。
他脣角含着邪魅的笑靨,淡淡呢喃:“傻瓜,此一時彼一時。”
安笙淡然一哼,眸光依舊輕淺,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皇上大可不必對臣妾如此費心,畢竟臣妾不是皇上心上的人。”
他輕輕的笑着,卻也的確給不了她答案,阿笙在他心目中永遠也磨滅不掉,有時候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對她的好究竟是因爲她和阿笙很像。還是純粹的喜歡上了她給他的感覺。
又或許這兩者之間都是有的。
君修冥溫脣摩擦在她頸間敏感的肌膚,溫熱的氣息淡淡縈繞:“朕只想陪着你一起老去,那時我們再煮一杯茶,談談那些美好的回憶,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
安笙輕合起眼簾,她有些累了,這樣的日子,她從來不奢望一個帝王能給她,況且到現在她還不明白,他的好是給公孫淑媛的,還是給失憶後的她。
君修冥看着懷裡的人,無奈的笑,抱她坐在自己膝上,溫聲又道:“朕喜歡你多過那個冰冷的皇位。”
他不知道,爲何突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他說的是認真的。
安笙被他緊擁着,被動的將頭靠在他胸膛。
君寧擲地有聲的誓言,突然間縈繞在耳畔,於是,她竟鬼使神差的問道:“如果有一天我想離開,那皇上願意與我遠走高飛嗎?”
她感覺到環在腰間的手臂些微的僵硬,心也跟着沉入谷底,脣邊笑靨越發諷刺。
江山美人他皆要握在掌心,魚與熊掌他也要兼得,這樣的男人,太貪心了。
但回過頭來再一仔細的想想。她又有什麼資格將他留下?他在乎的,只是養心殿裡那副畫像上的女子。
君修冥沒有回答她,狹小的車廂內是長久的沉默,夜明珠的光輝披散在他英俊的側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出奇的邪美。
只有那雙墨眸,如同照不進光亮的深海。
許久後,他才淡漠的回了句:“丫頭,給朕一些時間吧。”
安笙擡眸凝視着她,他喚她丫頭,喚公孫淑媛也是丫頭?原來她在他心中果然沒有什麼不同。
她不言不語,眸光渙散的散落在一角。
車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後車輪壓過官道發出嘎吱的聲響。
氣氛沉寂的幾乎讓人窒息,安笙突然發現一個時辰竟是如此的漫長。
君修冥擁着她靠坐在柔軟的狐皮褥上。他炙熱的身軀擁着她冰冷的身子,修長的指穿梭在她細密的髮絲間,並順勢劃過她柔軟的身前:“好香。”
安笙輾轉身形,避開他的觸碰,留給她一個孤冷的背影。
君修冥眸中一閃而過寞落的神色,手掌卻停留在她纖細的腰間,他掌間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裙紗傳遞到她的身體上。
“回稟皇上,前方不遠處便是宣武門了。”車外,常德的聲音很不合時宜的響起。
那老頭是明白人,這天雷勾地火,並不難猜出兩人在車內做什麼。
很顯然他是提醒車內人,前方便是皇宮。
“君修冥,你快放手。”安笙急切道。更是掙扎的厲害。
“嗯。”他淡應了一聲,順勢收回了手,溫熱的氣息仍舊縈繞在她耳畔。
安笙臉頰通紅一片,而後靠坐在一旁的車壁上。
沒過多久,車已在乾祥宮前緩緩停住,未等車內之人走下來,車外便有小太監匆匆來報:“回稟皇上,壽安宮差人來報,說是清妍主子在照顧太后娘娘時暈厥過去了,聽說病的很重。”
君修冥劍眉一挑,眸色明顯冷了幾分,低聲回道:“退下吧,朕即刻就去。”
安笙蜷縮着身子靠坐在車角,眸色清冷,臉色如紙般蒼白。
他溫聲說道:“媛兒,你先行回宮,朕去看看她,別胡思亂想,該說的朕已經對你說過了。”
她看着他,眸中並無情緒,片刻之後,才遲緩的應了聲:“嗯。”
君修冥這也才離開。
車簾一開一合後,昏暗的車廂中淪爲死一般的沉寂。
她呆呆的看着頭頂夜明珠散發出昏暗的光,腦海中竟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