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追查

一整隊的士兵把清音閣團團圍住, 大家皆驚慌得作鳥獸散,鳳娘前來向魏昊天詢問個究竟,被門口的兩個侍衛攔下:“公子吩咐, 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

“我要進去找你們公子, 憑什麼把我這清音閣封了不讓我們做生意。”一晚上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沒了, 真是心痛啊。

夜子炫已經醒來, 正與魏昊天交談, 這清音閣沒人知道他是太子,難道有人泄露?那碗東西是給她吃的吧,卻誤讓自己分了一羹。有人要害她還是他?如果是她的話, 又會是誰?不過他能肯定的是,這事肯定與他們有關, 這麼稀罕的劇毒怕不是一般人能擁有。摸着這條線說不定能……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這點上, 互看了對方一眼, 不用過多的言語。聽到外面鳳孃的吵鬧,魏昊天起身去開門。一襲白衣腰帶綴着八寶玉, 器宇軒昂屹立在門口,幾個人都停下了嘴,等待他的開口,見過大世面的鳳娘也被這種氣質懾住。

“我朋友在你這中了毒,此事非同小可, 需要慎重徹查, 現在還請鳳娘把那個端羹的丫頭帶來。”不容置喙的威嚴嗓音響起, 仿若至高無上的的命令, 卻不會讓人想要反駁。

本想找他問問爲何大部隊圍了她清音閣, 陌兒不是說有新曲要彈與他聽嗎,一聽到他說有人中毒, 嚇得鳳娘兩腿發軟,魏公子的朋友中毒,這事非同小可,怎麼這事她全然不知,而且陌兒也沒說還在外面活蹦亂跳地和大傢伙鬧一起。口氣驚訝覺得這事有點麻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們大夥都不知道,陌兒也沒說啊。”

“我朋友中毒是真,我是讓陌兒封口不說的。我們不得已只能圍了清音閣查個清楚,爲鳳娘帶來很多不便之處還請諒解,委屈鳳娘了。”客氣的向鳳娘解釋,畢竟是他們霸道了。

魏昊天是魏相的兒子,民在官下,鳳娘不願惹上麻煩的聽從地去帶疏疏過來,一路上汗直冒,這要是真關她閣裡的事,她這清音閣怕也脫不了干係,只怕按個同夥罪名,魏昊天是什麼人!是堂堂一相之子,更是皇上稱讚的人才。不免要擔心她的畢生經營了……

房內一股濃郁的藥味,秦太醫正忙着煎藥。魏昊天立於桌旁,夜子炫半坐起身子,臉色好轉不再發白青筋爆出,只是疲憊虛弱的樣子,卻仍掩蓋不了那股懼氣。我有點佩服,這樣的人天生適合當王者,即使忍着多痛也不會輕易表露出來,他既是霸王,霸王既是他。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房內,周圍靜寂得令人心慌。疏疏被人推進來,一臉無措懼怕地看着房裡的一些人,小聲叫道:“小姐?”

我還是不能相信疏疏會是下毒的人,不過這裡容不得私心,個人猜想、感情用事只會誤了事。把她的害怕看在眼裡卻沒情緒地說:“魏相魏公子要問你話。”

疏疏害怕地把眼珠子轉向翩然立於桌旁的男子,心中的畏懼更深了,她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麼,見這架勢,膽怯應道:“是,疏疏定據實回答。”

魏昊天一眼看去,不再浪費時間地開門見山:“好,我問你,這碗蓮子羹可是你端來的?”

“是,是的。”順着魏昊天的眼光,疏疏看向桌子上翻倒的碗,顫抖的聲音聽得我揪心,雖是新來的,畢竟是我的丫頭。

魏昊天的聲音無高低:“那你可知道這裡頭放了毒?”

“放毒?怎麼會?”疏疏不敢相信的尖叫,眼裡有驚訝也有恐慌。

魏昊天反問:“是你端來的,你怎麼會不知道?”

“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是我下的毒,請公子一定要相信我。”疏疏拼命地叩首請求信任。

“相信?憑什麼相信你,就憑你一句話?”夜子炫冷血地開口問道,聲音裡的力量跟臉上的虛弱成反比,字字仿若刀一般逼向疏疏。

疏疏嚇得頭搖得撥浪鼓般,接着一次次地磕頭,:“我真的沒做過。”我有些不忍,這樣磕下去她的頭遲早要破,正想開口替她求情,魏昊天看我一眼,讓我不要開口,他自由安排:“這蓮子羹是誰煮的?”

“是我,小姐到廚房吩咐我,是我親手煮的。”疏疏趕忙回答,不敢猶豫,跪着爬向我,抓住我的腿,虔誠地看着我求我:“不是我,不是我,小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這樣做過,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看向魏昊天想看透他的想法,我覺得疏疏應該不會害我,她和我素未謀面,而且這幾天的相處讓我覺得她是個單純的丫頭。

許是他收到我的想法,沒用嚴厲的口氣緩口道:“那麼有誰碰過這碗蓮子羹?”

“因爲要照顧火候,所以我一直看着,怕稍有怠慢會將蓮子羹煮糊了。從頭到尾都是我親自照看的。”

“一步都沒離開?”

“恩。”疏疏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不是。”

“不是什麼?”找到突破口了,我叫了出來。

“明豔姐來找過我,讓我去領取閣裡新進的布匹給小姐。”因爲是紅牌,所以有好東西總有我的份。

“明豔?”我疑惑喊道,怎麼扯出個明豔來,難道真是她想害我?是我看錯明豔了?

夜子炫只是看着魏昊天查審,這是信任,對好友能力的信任和忠誠度的信任。

有了新頭緒,魏昊天讓侍衛帶明豔來。房內的氣氛很壓抑,疏疏像是受怕的兔子紅着眼跪在地上抽泣着直喊要信她。不一會兒門口的侍衛打開門,明豔進來,完全沒了平時刻薄的樣子,怕是被這陣勢嚇着了吧:“你們找我有事嗎?”

“這丫頭說,她在煮這碗蓮子羹的時候,中途被你支開過,可有此事?”魏昊天問得直接。

明豔看見疏疏跪在地上,臉上掛着兩行淚,怕是與問她的話有關聯,說錯了會惹禍上身,小心應道:“是,我是到廚房讓疏疏去給陌兒領布匹了。”

魏昊天接上,不是疑問是肯定,眼眸一轉不轉地盯着明豔的反應:“然後你就留在廚房。”

“疏疏離開了,東西總要有人看着,我就留下來了。”明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怕怕地看着房裡。

“你可知道爲什麼會把你叫來問話?”這時魏昊天的聲音突然變得冷漠。

“小女子不知。”鳳娘急匆匆的把她從房裡拉出來,問鳳娘發生了什麼事也沒說,只說小心回話,進到陌兒房裡看這着情景,怕是有麻煩要上身了。

“這羹裡有毒。”魏昊天一字一句頓道,忽然轉換語氣,脣邊掛着若有似無的笑,“看陌兒安全站在這你是不是很吃驚?”

明豔震驚地看向我,表情裡盡是不明爲何魏昊天會這麼問。

夜子炫詭異地笑起來,陰黯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我們,透出一絲興致盎然:“很驚訝是嗎?”

“你們懷疑是我下的毒?”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看魏昊天,看看牀上的夜子炫,最後目光直直落向我。

我沒說話,接受着明豔的視線,那裡面有失望和傷心,彷彿在控訴着我對她的不信任。“你的嫌疑最大不是嗎?”夜子炫打斷了我和明豔的“眉目傳情”。

明豔叫道:“可是我沒必要去害你們啊,我跟你們無冤無仇。”

“那可就要問你了。”夜子炫冷酷的聲音響起,像是認定了她一樣。

明豔看着我,杏眸裡的淚光我沒有漏過:“難道你也認爲是我做的?”

我默語,輕易相信別人是做人的大忌,但是我覺得明豔對我的態度不像是作假,思索着到底破綻在哪。就在明豔逐漸轉爲痛絕的時候,突然我想到什麼,大叫出來:“對了,廚房。”

“什麼廚房?”魏昊天好奇的接話。

“我們忽略了廚房,廚房還有廚娘的啊,去找廚娘來問問,廚娘可是整天呆在廚房的人。”一語點破大家的疏漏處,他們都把對象定在疏疏和明豔身上,可忘了廚房還有人,雖然這事情經過中沒有明顯的露身。

“去帶人。”被我這麼一說,魏昊天想到了遺漏點,對侍衛發話。

我的房間本來就小,現在擠了這麼多人進來就顯得更小了,衆人神情嚴肅,各自想着事情,要是兩邊再在站上幾個小兵,齊呼聲“威武”,那這就是地地道道的公堂了,這麼雅緻的公堂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明豔則有些感激地看着我,我回以一笑。

不久一個侍衛來回話:“公子,廚房有個叫李孃的不見了。”

“什麼!”魏昊天大怒,迅猛的站起身子。

“屬下去廚房帶人,發現李娘不在,然後去她住處發現那裡已經人去樓空。”

“看來她最可疑,連封鎖清音閣都能讓她逃走,必定早做好準備及時逃跑。”魏昊天想了想,發話,“給我封鎖全城,全力查找。”

“是,屬下這就去辦。”

這會我們所有人都把思緒放到了潛逃的李娘身上,記憶裡搜索她,平日裡一副和藹可親的長輩的樣子,說起待人之道,不光是對我們,就連對小小的丫頭都們極好,總是和顏悅色的細心教導着新來的下人。這樣的婦人不像是會這麼做的人啊。受的刺激有點大,如果這樣的人都會害你,世上還有什麼樣的人是不帶面具的……

幾個時辰後有人來報,在郊外發現一具類似李孃的的屍體。我們匆匆趕過去,李娘躺在郊外的草堆中,裝着些乾糧和衣服的包袱擺在她身邊,怕是要逃走吧,包袱沒有褶皺和凌亂,也沒有什麼被搶劫的跡象。她安詳的樣子看着像是睡着了,完全沒有死前掙扎的痕跡。這又是怎麼回事。我看向身邊的魏昊天,尋求他的解答,我敢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山賊搶殺,怕是有人殺人滅口,或者是栽贓嫁禍。

魏昊天跟我同樣的想法,上前查看症狀,查看了一遍找不到死因。奇異的現象惱着他,看樣子是一下子斃命,卻沒有傷口,奇怪!把李孃的頭一翻,手指摸到脖子上有一個小尖頭,仔細一看才發現一枚深入喉嚨的針。他找到她的死因了,就是這枚針深深插如喉中,截斷了呼吸。如果不是恰好摸到那個微露的針頭,這麼小的孔怕是發現不了這死因。魏昊天眉頭緊皺,和上次一模一樣的針,究竟是何人有這麼陰毒的手段!

“我知道死因了。”魏昊天站起來。

我跟上前:“是什麼?”我還是沒看出她是怎麼死的,沒傷口啊,又不像毒死的。

魏昊天轉頭看着我,看了許久許久,突然一個將我攬入他懷中,那麼安靜的眼眸深藏着不安看着我,我睫毛輕眨:“怎麼了?”

“沒什麼,只要你安全就好了。”這樣的話彷彿吐出愛語般,一字一句教我滿足得心魂盪漾,把他眼裡的不安暫且放下,先享受這擁抱再說,緊緊地回抱他,不管有外人在場,爲愛敢做敢當,愛情是自由的,沒必要掩掩藏藏。

他的心情像小孩子一樣的無措,怕自己保護不了她,怕她受傷,口中直喃:“要好好的呆在我身邊,一定要好好的。”他不知道那個使針的主人到底是誰,但那人的目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