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桃源

賭氣般的他一前我一後慢慢由這條黑暗的道路摸出去, 魏昊天也只是笑着無奈我的脾氣。漸漸地,一道曙光籠罩我們,看來我們找到出口了, 有救了!魏昊天回頭眼眸裡閃着興奮地光芒:“陌兒, 快來看。”

一高興幾個快步上前, 許久不見的陽光散在身上很是舒服, 更令我驚歎的不是這找到出口的事, 而是眼前這一片清一色的植物。空曠的墨綠,一望無垠,各色的花卉點綴出這的恬靜宜人, 我們像是誤闖了仙境的凡夫。

正應了那句話,風雨後總有彩虹, 黑暗後總是光明。不知道我們這算不算因禍得福。敞開雙臂享受着自然風, 清風如情人般親暱地撫着臉頰, 隨風飛揚的裙袂也似找到玩伴一樣。大聲感嘆:“這真是世外桃源啊!”那少年不是這裡來的嗎,原以爲這會是個集市, 可能還要繼續往下方走吧,怪不得他急着趕回去,原來是路太遠。

魏昊天眼帶柔波看着我,笑語:“沒想到與這崖壁相連的地方居然藏着這麼一個清雅的地兒,黑暗與光明只在一路之間,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對, 應該說是‘別有洞天’!看來這一掉我們得到寶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靈驗了。”我站在他身邊連連感嘆。

“也就你想的開。”他輕笑道, 那個之前對我冷漠的人彷彿從未出現過。他作勢想像以前那般寵溺的撫我的發, 我一個微側巧妙地躲過了,他的手懸在半空。不忍他這麼尷尬, 更多在心裡罵自己怎麼這麼沒記性跟他聊上了,還沒原諒他呢!生氣地盯望他。

明顯地感受到我的拒絕,受傷的神情浮現在他臉上,但他還是朝我笑了,那笑,滿是苦澀。

故意忽略他受傷的表情,略過他的身筆直而去,最遠方是一汪碧水,開闊浩渺若與天相接,臨水處突兀一建築物,那是一間竹屋,渾身翠綠。怪不得陶甕隱蔽山林,自耕自給,沒事臨水垂釣,很是享受啊。而此刻我產生一種想法——住在這裡,過兩個人的日子,沒有勾心鬥角,只有夜臨並肩望星的浪漫,單純的兩個人的愜意生活。可惜……

望着魏昊天此刻柔和的臉,暗藏的是雄心壯志,他放不下和夜子炫共同打拼江山之心吧,而我想要的僅僅只是遠離權利紛擾的平靜。以前我覺得憑愛可以融入,但是,錯了,在成了如今的局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局面,我心裡恐慌,也許不僅僅只是我受的傷……

也許我很自私,本可以儘快趕路出去,但是我卻想共度這夢想中的世界,僅僅只要幾天,就幾天,逃避吧。“前方有一小屋,我們先住下來吧。”背對着他說道,不是要求,而是平靜的肯定。

“好。”魏昊天深深地看着我的背,挺直的卻帶着顫抖,半響點頭答應。

我們走近竹屋,碧波盪漾的水面上躍起幾條魚,點綴着生氣盎然。看來這裡有豐富的資源夠我們住下來:“看來我們有食物,肚子不愁了。”

魏昊天擡眸看水面:“餓了?”

“有點,不過先進屋看看再說。”下意識的摸上肚子,剛剛光顧着照顧他,忘了自己好久沒進食了。

魏昊天推開房門,並沒有想象中的灰塵滿飛,看似有人打掃。一眼橫掃,裡面東西一應俱全,我開口禮貌性的詢問:“有人嗎?”無人迴應,對上魏昊天眼裡有些開心,沒人住說明我可以達成我的私願:“怕是沒人住的。”

“可能是別人偶爾來避暑的地方吧。”

也對,這麼好的地方,外面是秋天了,這裡卻是綠意盎然,一片春的氣息:“那我們先住下,等人家來了再說說也沒事。”

“好,反正天色也不早,繼續走下去看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決定住下後,我們動手打掃這屋,魏昊天則負責修補整理屋子。一切都安頓好後,我和魏昊天累得不顧什麼淑女紳士形象,直接坐在外面的草地上,看着秀麗的景色,心中是說不出的愜意。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平靜的度過幾日,給我們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我已經儘量很隨緣了,再允許我自私一次……

天邊飄蕩的浮雲印出霞光,一陣微風拂過,湖面上波光粼粼。一尾魚跳起,又落下,濺起水波。晃悠着兩條長腿,嘴角帶着幾分捉弄,眼神一道閃光,雖是累的不想再動,身邊這位應該還有精力不介意當漁夫的:“晚飯我們吃烤魚怎麼樣?”

“嗯?”魏昊天來來去去砍竹子,又爬上爬下忙着修補屋子,而且身體纔剛恢復點,好不容易坐着休息一會。看着我鬼靈精怪的眼神面帶渴望的笑容,心裡有種覺悟,肯定要繼續操勞下去了。我眼裡有捉弄,知道我有些故意讓他筋疲力盡,卻又不忍拒絕:“今晚就吃烤魚嗎?”

“是,喏,這湖裡的魚應該很多,你下去抓一些上來慰勞我們的五臟廟吧。”我指着湖面小小刁難他,偏想糟蹋一下他老是溫文爾雅的形象,來平衡心理的委屈。

“那好,我去弄些樹杈來。”說完魏昊天便起身準備行動了。

露出甜甜的笑,好似一位體貼的妻子柔情地望着丈夫,兩人之間纏繞着甜蜜,可這表情只會在他背後。清脆的嗓音響起,心情變得也愉悅了不少:“好,麻煩了,順便多找點柴來,還要燒火呢。”

“知道了。”

看着他既開心又無奈的身影,我宛然魅笑,真不知道他下水捕魚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像這麼一個文雅的男子捲起褲子幹起漁夫的事,感覺應該也別有一番韻味吧。

看着他忙來忙去的身影,我卻俏皮地自哼起曲來,沒歌詞,純是因此景和此刻的心情。

“你倒是好心情。”他有些氣喘。

“難道你不好嗎?”我無辜地看着他抱着一大堆撿回來的樹枝,心中盤算着再找點什麼事讓他做做,若他敢抱怨我就讓他多幹活。

他舉高手中的柴,臉上的薄汗也沒去擦:“好,我當然好,沒看見我忙的不亦說乎嘛。”

“勞動是光榮,何況是爲了我們的肚子。”

“既然光榮,既然爲了我們的肚子,那爲何只有我在幹活?”魏昊天挑眉問道。我則享受着他的辛苦,笑語:“因爲我想讓你多表現表現。”

“多謝。”魏昊天站在湖邊捲起褲腿探好深淺,準備下去。我依舊悠哉的坐在草地上,依舊晃着兩條腿,看着他這副卷衣褲的樣子,隨沒了往日的翩翩風采,也別有一番味道。看着眼前的人景,心裡卻很是滿足,看着他爲我奔勞,臉帶笑,這樣平靜和諧的生活纔是我們該過的。

岸邊躺着好多魚了,我興奮地跑過去指揮着。

“快,幫我抓那條,那條好大。”魏昊天順着我手指的方向在水裡走來走去。

“這邊這邊,這條好肥。”他又往回走。

“那條不要,它還好小,殘害幼苗不好。”他好不容易逮住的目標又放棄了。

“哇,快抓那條。”他又跟上我的方向。

水中走有些難度,但他的嘴角掛着明顯的快樂,明明知道我在故意捉弄他。我有些任性的戲弄他,看着他平凡又真切的性情,我也樂哉,這份甜甜的小幸福是我等待良久的。

忙着指揮時突發一個想法,嘿嘿,奸笑了幾聲,他如果發現的話,我們就不會撈魚撈到天黑。可惜他被我指派着忙着和魚打交道。

腳尖輕輕一推,幾尾魚“咚”的輕聲掉回水裡,重獲自由的它們迅速游到水底,免得再遭殘手。我重複着動作,嘴裡還掛着:“多抓點,才這麼點,不夠吃的。”有點做賊的感覺。

不一會兒,魏昊天轉頭看我:“應該夠了吧,你也吃不了這麼多。”

我指指地上躺着的魚:“哪夠啊,才那麼點,你的效率還真低。”

順着我的手他的視線落在那上,先是一驚,後恢復面容瞭然一切,無奈笑着:“你啊。”

“什麼我,是你,你要加油抓,你再不加把力天黑了我們都還得餓肚子了。”就是故意捉弄你,心裡大聲在笑,臉上苦苦壓抑着。

“只要你不給我搗亂就謝天謝地了。”

雙手叉腰:“你還是覺悟吧。”

“早有這覺悟了。”魏昊天彎下腰繼續抓他的魚,像是被虐的丈夫一般勤勞幹他的活去了。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後來也就沒繼續玩了,肚子要緊,捉弄他餵飽自己有的是機會。

我們圍着火烤着魚津津有味地吃着,第一次覺得對我們來說平凡也很奢侈的東西。

“這條,這條,這條都是我的,那兩條小的給你。”用手裡拿着的樹枝指這再指這然後繼續指那,霸道地數着我的“財產”,先下手爲強。

“好,都隨你,別吃壞肚子就好。”魏昊天無奈的搖搖頭,寵溺的口氣藏在話裡。看慣了我的美,我的慧,原來這幅刁鑽他也習慣得那麼自然。

“這是對你的懲罰,別暗地偷吃。”

“遵命。”魏昊天也驚訝自己的說話口氣,許是這桃源也醉了他。

埋頭吃着,突然我忍不住還是問出口:“爲什麼替我擋那一針,不是不相信我說的嗎?”

魏昊天本處在我已原諒他的想法中,聽到我這麼沉的聲音,擡起眼眸看着我,而我沒勇氣對上他的視線,因爲知道那樣的視線定會令我不捨。

“對不起。”沉重的三個字有力的敲擊在我的心房上。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聲音有些無力:“你沒對不起我。”

“我知道我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但我不是有心的,傷了你本不是我的意思。知道你爲了我受了很多委屈,以後換我來爲你受傷好嗎?”

他說的深切,這樣的承諾又有幾個人呢,可是我怕了……

看着我猶豫不決的樣子,魏昊天緊接道:“沒關係,現在你不必馬上回答我,只要你記住我對你許下的話。”

擡起頭兩道視線觸碰擦出火花,他在我決定放手自由任其飛的時候卻這麼強硬地表達感情,來得突然,令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