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阿婆盧醯。盧迦帝。迦羅帝。夷醯唎。摩訶菩提薩埵,薩婆薩婆。摩囉摩囉,摩醯摩醯、唎馱孕。俱盧俱盧、羯蒙……”
李小白緩緩睜開眼睛,立刻感受到自己除了頭痛欲裂外,還有耳面嗡嗡聒噪不止。
他喵的好吵!
就不能讓人安生的睡個好覺。
又困又倦,卻偏生睡不着。
起牀氣大氣的李小白惱怒的一屁股坐起來,隨即被身周圍的場景驚得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鬼?
不,不對,再兇惡的厲鬼也不敢來這裡纔對,可,可是這滿眼的大光頭是怎麼回事?
左右茫然四顧,最近的老光頭袈裟披身,遠處的小光頭同是灰色無領僧衣。
呃,好吧,是一羣和尚……
自己正被一羣和尚圍在正中央的圓臺上,圓臺僅供一人可臥,等等,自己是李小白,不是如來佛祖,這些光頭和尚圍着自己虔誠唸經究竟是怎麼回事?
隨着漸漸清晰,渾渾噩噩的腦子也開始變得如往常般思維敏捷起來。
衆和尚念得明明是音調節奏抑揚頓錯的梵文,可是李小白卻發現自己竟然能夠聽得懂經文。
“……以此總持願力,讓誦持大悲咒者與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自在隨緣救苦救難的法力,直接相應,並受此法力之護持,這些法力悉皆平等無有高下,如意自在,使修持者即時自在,並獲蓮花寶座,使修持者發菩提心,樂植善本……”
自己明明沒有學過梵語。
這些和尚有古怪!
再往四周細看,自己竟然躺在一座高大寬廣的佛堂中央,身下是一座青石蓮臺,還墊着一塊厚厚的織錦緞子。
轉過頭,看到背後是一座四丈多高的如來金身像,慈眉善目,隱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嗨!”
李小白鬼使神差般擡起手衝着佛像揮了揮,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跟一個泥塑胎子打什麼招呼?真是吃飽了撐的。
然而周圍那些和尚依舊垂目頌經,彷彿根本沒有看到李小白對佛祖大不敬的動作。
可是自己的衣服呢?
在擡起手後,李小白卻驚訝的發現自己身上除了一條貼身的犢鼻短褲外,便再無一絲寸縷。
空氣中禪香嫋嫋,燭火輝煌的佛堂內並不寒冷,反而十分溫暖。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玩意兒在他身上畫了一條條歪歪扭扭的鮮紅色細線,還有許多從未見過的古怪符文。
媽蛋!這麼難看的紋身也好意思畫在別人身上,除了這些禿驢,恐怕沒誰了。
李小白差點兒脫口就罵。
他隨手捻了一下,謝天謝地,只是畫上去的,可以抹掉,不然真得跟這些禿驢拼了。
那個什麼龍女仙子不見蹤影,妖女清瑤也同樣不在他的身邊,自己究竟如何來到這座佛堂依然是個謎。
不過李小白卻並沒有打算繼續給這些光頭當聽衆,聽他們沒完沒了的念着古怪的經文,聽那意思,似乎想要自己皈依佛門。
切!本公子連自己都不信,還信什麼勞什子如來佛祖。
真是閒得蛋疼!
忽覺頭皮有些發涼,不由自主的一摸。
好麼!這些禿驢真是服務到家,半個月後是勞改頭,一個月後是板寸頭,想要再養回原來的長髮飄飄恐怕沒個兩三年是休想。
“喂喂!大和尚,大師!你們慢慢念,我走了啊!拜拜了您吶!”
確認身上的古怪符文和線條可以擦掉,李小白長長鬆了一口氣,欲跳下青石蓮臺。
前腳離開蓮臺,剛要躍出,卻平空出現了一股柔和的無形力量將他託回了蓮臺。
“咦?”
李小白驚詫了一聲,再次踏向蓮臺外,很明顯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拒絕着他的身體,自始至終都沒有辦法離開這座直徑不過兩米的古樸青石蓮臺。
越往蓮臺外,所受到的反彈就越大。
照理說自己應該無視法術纔對,怎麼可能會被阻攔住。
有古怪!
他摸了摸下巴,唯一可以確認的是,蓮臺周圍的那股無形力量並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
李小白大聲衝着那些和尚們喊道:“喂!你們別念了!快快解除禁制,放我走!別想着香油錢,沒門兒!私自在我身上寫寫畫畫,還偷偷剃掉我的頭髮,賠我錢來!”
不知爲何,無論他怎麼大聲,佛堂裡的禪唱聲始終壓着他的聲音,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波濤洶涌的大海,泯然無形。
“好吧!算你們嗓門大!”
李小白捏出劍指對準身下的蓮臺,即將那些和尚裝作沒聽見,就別怪他毀壞公物了。
想要他賠錢,門兒都沒有。
“奢摩!”
……
小白同學也只是喊了一嗓子,百試不爽的劍光並沒有如願出現,他傻乎乎的指着腳下的蓮臺。
“呃!”李小白有些懵圈兒。
“奢摩!”
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曦和!”
外甥打燈籠,照舅(舊)。
李小白左右望了望,清了清嗓子再作努力。
“奢摩!曦和!奢摩!曦和……”
除了依然能夠感知到心中那朵已經開始在綻放第三片花瓣的蓮苞外,不論對着哪個方向,哪怕是如來金身像也依然一樣。
無所不應的劍光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見鬼!”
李小白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定是那些禿驢搞的鬼!
蓮臺附近的禁制不僅阻止他離開,還禁制了他的劍光。
李小白對這些和尚印像大壞,哪怕致篤大師在這裡,也照樣罵禿驢。
“你們再沒反應,我就要撒尿啦!”
小白同學乾脆耍起了無賴,他就不信這些和尚能夠無視自己污穢這處佛門重地。
果然,這個威脅立竿見影,話剛出口,在佛堂內迴盪的頌經文戛然而止,離得最近的幾十位身披鮮紅袈裟的老和尚擡起頭望向蓮臺上的李小白。
更遠處的灰衣僧人則是有的人露出驚詫,似乎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出如此狂言,有的人則怒目而視,若不是長老們在前面,恐怕這會兒必上前來教訓這個無法無天之徒,有的人擰起了眉頭,儼然不喜這般狂言,卻又擔心李小白真的會這麼做。
與內圈蓮臺附近的和尚相比,大部分僧人的修行都仍未到家,李小白的嘴巴也是忒損,幾句話就激得他們動了嗔念。
“南無阿彌陀佛,施主明明深具慧根,與我佛有緣,爲何口出如此妄言?”
一名鬚眉既長且白的老僧緩緩開口,說實在的,他還真有些怕李小白這麼做,只不過臉上看不出這樣的擔心罷了。
“你等非官府,我又不曾犯法或衝撞佛門,你們爲什麼把我扣留在這裡?”
李小白是一個講理的人,如果對方能好好說話,他不介意講一講道理,來個以理服人,如果對方置若罔聞,他則會選擇文攻武鬥,不把對方折騰的夠嗆絕不罷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小白同學就是一個擅長擺弄人的傢伙。
老僧雙手合什,不緊不慢地說道:“施主身具混沌青蓮和帝流漿,又與妖族爲伍,長此以往,必引釀大患,本寺也是爲了施主好!”
什,什麼?
混沌青蓮?帝流漿?
這些禿驢是怎麼知道的?
李小白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夠一語道破他心中那兩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讓絕大多數妖族爲之瘋狂。
“請問老和尚是如何得知?”
李小白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每一個人都擁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同樣希望這些秘密只屬於自己,永遠不爲外人所知。
一個清瑤已經夠讓他頭痛了,若是被一羣妖怪癡纏,恐怕他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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