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
忠叔瞟一眼那些錦衣人,沒有動手,只勾起一個冷笑。
那些家僕卻沒閒情逸致管別人,埋頭準備大幹一場回去必然有豐厚的有賞錢,惡聲惡語地道:“別多管閒事!”
一邊說着,一邊就開始動手了,只是當頭那人才伸手,忽覺手腕一陣麻痛,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當下痛呼:“啊!”
衆人定睛一看,見地上一顆圓滾滾的珍珠嘭嘭跳着,卻是有人以珍珠爲暗器打斷了容家家僕腕骨,爲首的家僕怒不可遏,大喝:“誰!”
杜青薇掀開車簾,正看到那些家僕一轉頭,他們看見那一行錦衣人爲首的那個男子,當下個個臉色慘白,撲通撲通跪下,“夏……夏……”
街上聚了很多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因爲隔得太遠聽不清說些什麼,只是每個人臉上都是興奮之色,這男子大抵身份很是尊貴,更是以幸災樂禍居多,可見百姓對容家恨之入骨。
容家車輛上車簾猛然掀開,露出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的漂亮臉蛋,她看見那男子臉一陣紅一陣白,咬着牙絞着帕子。
那男子手側邊的中年人皺着眉道:“當街打人,還有王法嗎?你們是誰家的家眷?”
“家僕無禮,回去定當好好管教,”容三小姐略略欠身,卻沒報自家名號,就轉頭恨聲對車伕道:“還不快走!”
車伕立馬拐彎,將車輛駛入側邊的街道,逃也似的飛揚而去。
得人相助自然是要道謝的,杜青薇扶着素霓的手下車,輕移腳步行至離那男子十步開外的地方,微微屈膝有禮地行禮,“多謝公子相助。”
那青年男子器宇軒昂坐於高高的駿馬上,是京城世家子弟慣有的鮮衣怒馬,大抵是哪家名門望族的青年才俊,鳳表龍姿,貴氣逼人,不過弱冠之齡,卻一派上位者的沉穩內斂,一看就是國之棟樑。又長得極好,是那種十個少女看了十個少女都要春心萌動的。
聽到
杜青薇的聲音,他漫不經心地眼睛瞟過來,恰逢杜青薇擡頭,看到他那眼神……眼色如琉璃,眼珠色澤略淡,沉寂的眼卻暗藏鋒利,只怕隱忍間便滅敵人於千里之外。
“姑娘客氣了,”他淡淡開口,好聽的聲音偏涼如玉石碰撞聲,直擊人心底,說完便灑脫地一甩馬鞭,策馬而去。
那些他身後的人紛紛井然有序地跟了上去,嗒嗒的馬蹄聲在青石路上回響,漸漸遠去,悠悠餘韻。
素霓望着那男子遠去的方向,拉着杜青薇的胳膊十分雀躍地道:“小姐,這是誰家的公子啊?不知娶親沒,一看就出身名門世家,英姿煥發,如此卓爾不羣,還長得這樣好看,小姐,小姐,英雄救美啊,小姐你以身相許吧!咱們讓相爺找人提親吧!”
素霓跟着杜青薇多年,因主僕二人單獨在宣城,是以雖是主僕的名分,卻情同姐妹,甚至可以說是相依爲命,素日也不怎麼拘禮。
杜青薇現今十六,已經行過及笄禮,卻還沒定下夫家,急得素霓只要看到卓越的男子,就眼睛發亮以看姑爺的眼神分析、篩選。
杜青薇看着恨不得將自己現在就塞給人家帶走的素霓,頭疼地扶額,“素霓,你看他身後那些人個個都不是平凡之輩,但都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看他的眼神充滿敬佩,說明這人不但出身高貴,而且本身才能傑出,更是人中龍鳳。”
大堯世家嫡子,鮮少會娶那家庶出的姑娘,可素霓不死心,“小姐你冰雪聰明,長得也好看,跟他很般配啊,雖然說你是庶出,可再怎麼說,你也是相爺的女兒啊,而且相爺對你可比對大小姐好。”
杜青薇拖着素霓就要走,“別做白日夢了,這年頭好男人比太陽還稀奇,早被人預定了,哪裡輪得到你家小姐。”
素霓狠狠跺腳,“小姐,你不要這麼自暴自棄嘛!”
“家世顯赫,才能突出,長得還好看,素霓,多少女人投懷送抱啊,肯定早就定親了,你打算讓你家小姐我
去做妾室?”看素霓一臉欲反駁的樣子,杜青薇果斷一揮手,“好,就算人家還沒娶妻,怎麼的家裡也有一打侍妾,你是打算讓我嫁過去跟一堆女人爭風吃醋?”
素霓跟在杜青薇身後,小心翼翼地道:“如果……如果那個是真的,那小姐怎麼配不上人家了啊?”
杜青薇緩緩聚出一個笑來,自古皇家子嗣出生後都會載入皇家族譜玉牒,有內庭寶冊,沒有這些東西,就算公主的身份比珍珠還真,連皇帝都沒辦法讓她認祖歸宗。可這些事,杜青薇並不準備跟素霓解釋。
杜青薇回府,杜府沿路到處可以看見爬滿院子圍牆的薔薇花,枝葉葳蕤,小小的粉色花朵嬌俏的錯落於碧青的枝頭上,如同繁星點綴夜空,讓清冷的庭院瞬間活了過來,充滿溫暖的色彩。
踏進花園,杜青薇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雖然只是匆匆一面,但有的人的風采,是會讓人一眼就記住的,比如這個男子。
那時候,杜府的玫瑰花開了這個春天的第一期,他就站在綠葉白花叢中。
滿園種的都是白玫瑰,硬挺的枝條遍佈顆顆尖銳的刺,頂頭的玫瑰花或含羞裹花蕾,或含苞將放,或宣泄般綻放,綽約多姿,重瓣的花瓣一圈圈圍裹,每一片精緻的花瓣都傾瀉着一個世界的華美。
那個男子就那樣隨意的站在那裡負手而立,氣吞山河,傾絕天下。
杜青薇的腳步一滯頓在那裡,右腳一擡卻是向右側轉的趨勢,想逃,是本能的一種意識,女子的第六感往往十分靈驗,她在一開始就預感到,遇上這個人,是她的劫難。
可聽到杜青薇和素霓步行發出的輕微窸窣聲,他緩緩轉頭,看到了杜青薇和素霓,兩人四目相對。
杜青薇看着他琉璃般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如海上璀璨的繁星,但眼神沒有笑沒有哭,淺淡的眸色是任何人都無法看懂的,像一片看似平靜卻蘊含無限力量的大海。他看到杜青薇雙眼微微一闔,如繁星閃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