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無須接見內外命婦,喬津亭遂命宮娥爲她隨意妝扮,儘管是閒時服飾,但也是六幅絳色湘裙委地,裙襬繡就金色牡丹,燦然開放,富麗繁華;翠鬢挽就高髻,玳瑁斜插,步搖微顫,款款行移之間,長裙生動流暢,體態婀娜修長。
迎上宇文川遠讚許的目光,揚眉一笑,“怎樣?還好麼?”
“皇后,朕是不是該說得此天人,此生無憾?”宇文川遠大笑,起身拉住喬津亭的纖手,“來,進膳吧,你也餓了!”
帝后對面而坐,喬津亭見御案之上,各色膳食約有數十種,玉碟裝就,色澤鮮豔,甚是誘人。
宇文川遠舉箸,細心爲喬津亭佈菜,“來,多吃一些!”
轉眼,眼前玉碗食物漸堆漸高,青紅黃紫,各色齊備。喬津亭有些無奈地放下手中玉箸,“太多了!”
宇文川遠不依不饒,無視喬津亭嬌嗔的斜視,笑着繼續往她碗裡添加食物。
不多時,泠弦手捧一方雕花檀木製就的盒子進來,見禮完畢,對喬津亭說:“姐姐,昨夜有人送來賀禮,於叔今早就讓人送進宮來了!”
宇文川遠深知喬津亭與泠弦等人情意彌堅,見泠弦仍是往日稱呼,也不以爲意地笑了一笑,倒是泠弦從宇文川遠的笑容中回過神來,不由臉一紅,屈膝賠禮,“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喬津亭一把將泠弦扶住,橫了宇文川遠一眼,轉向泠弦,“泠弦,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姐姐,不生分!”
望了一眼宇文川遠,泠弦抿嘴微笑,低頭不語。
“罷了,就照你姐姐的話去做就是!”宇文川遠一拂廣袖,“何人送來的禮物?”
泠弦恭聲迴應:“禮物是從滄州送來的!”
宇文川遠神情一沉,雙眉一挑,凌厲眸色乍現,望之讓人生畏。
泠弦一個哆嗦,渾身一顫,不知何處觸怒了皇帝。
喬津亭撫慰地握住了泠弦的小手,柔聲說:“泠弦,禮物放下,你先去吧。”
看着泠弦默然退下,宇文川遠有些焦躁地停下玉箸,舉起酒杯,一人獨酌,默默無語。
喬津亭好笑地看着宇文川遠驟然黯淡的容色,直如一層陰霾遮住了深藍清朗的天幕般,眼看驟雨將至。“你何必介懷?他僅僅是送了一份賀禮而已,值得你這樣動肝火麼?”
滄州送來的賀禮,除了英王宇文景微,尚有何人?
重重地將玉杯望御案上一放,醇酒四溢,宇文川遠嗓音比深冬雨雪還冷:“這賀禮,他宇文景微理應送上朝廷,但至今不見賀表賀儀,違背禮數,理當重責;現在又將賀禮徑直送來與你,這是何意?難道,他宇文景微還不死心?還在覬覦我的女人?”
喬津亭嘆笑着搖頭,不去看宇文川遠冰山將傾的怒色,取過檀木紫盒,打開一看,一陣驚異。
檀木盒的內裡是上好的紅綢,紅綢之上,靜靜地躺着一隻玉笛。
玉笛!喬津亭一陣悵惘,笛聲遏飛雲,逍遙四海遊的日子在今後的生涯中僅僅只能在夢魂中出現,景微,你又是何苦對往事念念不忘?
正想取出玉笛細觀,宇文川遠已搶先一步,他長手一探,玉笛已經在手,仔細一看,怒火更盛。“啪”的一聲,將玉笛往御案上一拍,“他倒是好大手筆!”
喬津亭仔細一看,吃了一驚,這玉笛不是一般的玉石製成,而是用玉石中極其罕見的羊脂白玉雕就。玉笛通體溫潤堅密、瑩透純淨、潔白無瑕,當真是絕世珍品,難怪宇文川遠譏諷他宇文景微是“大手筆”,而玉體上尚有細小如蟻的篆書二字:“靜好”!
“靜好”!這是宇文景微對她的祝福麼?
默默將玉笛收回檀木盒中,宇文景微,不惜違背體制,觸怒宇文川遠,可見對她歸於宇文川遠是多麼的不甘心;而如今在她新婚之際送來貴重的賀禮,可見又是誠心期盼她能靜好渡歲,安好無虞,這一番的心事糾纏,想必是翻江倒海,悲喜酸澀難言。與蕭珉的淳厚誠摯決心放下對她的一腔癡念想比,景微,顯然是任性縱情的。
細看喬津亭的臉色見她微微悵然,眸底略有悲慼之色,宇文川遠頓感一股怒火直衝腦門,故意一揮廣袖,掃落數只玉碟。
霎時,“叮噹”之聲不絕,霍然而來的脆響讓在一旁侍候的宮人嚇得直打哆嗦。
喬津亭不以爲忤地淡然一笑,命宮人收好檀木盒,溫言相勸,“你何必生氣?”
“我……我當然生氣,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看到別的男人對自己的妻子大獻殷勤!”宇文川遠別過了臉去,語氣雖有所緩和,但臉色依然不悅,左側的半邊臉,揹着光線,是淡淡的暗影一片。
喬津亭內心一驚,若是此番處置不當,勾起宇文川遠對宇文景微的嫉恨,日後,他兄弟君臣二人之間難免又起波瀾。
“你該知道,我對景微,純粹是友朋之義,你莫多心!今後,我和他是叔嫂之情,你也莫疑慮,明白麼?來日,你我以兄嫂的名義回禮一份,表明心境,可好?”喬津亭親自爲宇文川遠斟了一杯酒,“來,我陪你喝一杯!”
宇文川遠見喬津亭婉轉規勸,心火消了大半,也知此事若是再糾纏下去,必定惹得喬津亭不滿,還是暫且放下爲好。
一連三日,宇文川遠陪着喬津亭或是憑欄賞菊,詩酒唱和,或是月下對弈,邀月對飲,或是靜默無語,執手相看,享盡新婚的甜蜜。
佳期總如夢,稍縱即逝,新婚的第四朝,宇文川遠一早上朝而去,喬津亭也自起來,盛裝打扮,接見內外命婦,司行皇后之責。
宮眷不多,但外命婦卻是不少,在衣香鬢影中,或是雪清玉瘦,或是圓珠柔潤,或是誠心讚譽,或是違心恭維,各色形態,不一而足;在觥籌交錯中,一片歌舞昇平,一團和氣。
喬津亭特意細細打量一身新裝、環佩生輝的蕭琰,只見她一面的靜約、矜持,時而向喬津亭舉杯祝酒,時而與貴婦細語輕笑,絲毫不見失意落拓。內心讚歎,當真是身出名門,練就一身榮辱不驚的真本事,與前些日子的怨毒憤恨想比,有天壤之別。
在內侍一聲“皇上駕臨”的宣告聲中,宇文川遠一身朝服,威肅端嚴,闊步而來。
衆人起身跪倒相迎,喬津亭僅是微微躬身,含笑注視着深眸在觸及自己時眼神瞬間柔和的宇文川遠,“皇上!”
宇文川遠攜着喬津亭的手,一起就座,環視命婦誠惶誠恐,沉聲道:“各位夫人都去吧!”
命婦謝過帝后,恭謹低身俯首,魚貫退出。
蕭琰也自隨衆退出鳳鳴殿外,誰知身後傳來宇文川遠熟稔卻又陌生無比的嗓音,“蕭貴妃留下。”
詫然回首,方纔靜水無波的面容在觸及宇文川遠與喬津亭緊緊相握的兩隻手時驟然變色,但很快的,將自憐、幽恨、怨毒盡數掩飾在妝容婉約之下,恭恭敬敬地朝帝后深施一禮,“皇上有何聖諭示下?”
喬津亭並沒有忽略蕭琰眸中的深怨淺憐,心有不忍,悄悄地將手從宇文川遠的手心中抽出,誰知宇文川遠卻攥得更緊,內心暗暗一嘆,宇文川遠對她,當真是沒有絲毫情誼麼?
宇文川遠面無表情,“自朕登基以來,辛苦貴妃打理內宮事務,如今皇后已立,六宮有主,從明日起,貴妃可以卸下重擔,閒適度日了!”
交還六宮權柄,這是蕭琰意料中事,此時話語從宇文川遠口中冰冷瀉出,如冰箭一隻,深入五臟六腑,痛極寒極,無情如他,怎值得她些許的癡心眷戀?今後,她與他,怕是夫妻變成勢不兩立的仇敵!“是,皇上!”
喬津亭望着蕭琰僵直的背影,轉向宇文川遠,眉頭一皺。
擡手輕撫喬津亭的眉頭,溫柔地笑了起來,“累了麼?這宮廷禮儀繁瑣,也是煩人的,歇着去吧!”
“你對她,當真沒有一分夫妻情分沒有絲毫的愧疚麼?何必決然如此?爲了她的顏面,這六宮事務,給予她打理又有何妨?”
“你以爲我該對她有情誼麼?我該對她愧疚麼?”宇文川遠端起熱茶,慢條斯理地遞至脣邊,一抹笑意橫過清眸,“你若是認爲我該對她有情誼,我也不妨對她多加憐惜,享受齊人之福,反正三宮六院是沒有指望了。”
明眸有一瞬的黯淡,如薄雲籠罩瞭如水桂華,喬津亭低了頭,心頭掠過絲絲的紛亂,一會,再擡頭時已是陰霾化作了殿外的朗朗清陽,“哼,你敢?”
宇文川遠見她下巴微翹,流露一絲平素難得一見的蠻橫,不由得“哈哈”大笑,湊近妻子的耳際,細細低語,“我自然是不敢的,也不想,你放心!”
喬津亭喬臉驟紅,身爲女子,沒有人願意與她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就算是她素來大度,也一樣的不能,只是見蕭琰已是春暮花殘,情懷零落,內心不忍,“你應該知道,她對你,未嘗不思慕,思慕而不可得,最斷人腸。”
放下茶盞,宇文川遠冷然一笑,“她蕭琰對我,確是未嘗沒有男女的思慕之情,但是她蕭琰,更多的是思慕尊崇、地位、財富,當初,將我和她緊緊繫在一起的,不是情誼,而是利益,所以,喬,這情誼二字,不存在我和她之間,往日沒有,今日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喬津亭嘆息,宇文川遠對她,可謂情深義重,但對於蕭琰,卻未免薄情,但這又怎能怪得了他?情之一字,原是不能勉強了半分!她喬津亭比之蕭琰,幸運了何止百倍?“那,你就讓她打理後宮事務,至少,這點顏面你可以給她,也讓她有所寄託。”
宇文川遠搖搖頭,握住喬津亭的手,“喬,無須事事爲他人着想,蕭家對你對我,何曾心慈手軟?如今風雨逼近,你我都手軟不得。收回後宮治理權,僅是削弱蕭家的第一步,你須知,後宮也是戰場,不見硝煙的戰場,你要儘快地清除後宮中蕭家的勢力,明白麼?”
愣愣地望着宇文川遠,喬津亭有些泄氣,“這聽着比我行醫救人可難多了!”這後宮事務,千頭萬緒的,她縱然聰慧無比,但也不知該如何下手啊。
安撫着拍拍喬津亭的手,“你放心,我自會幫你,首先,你可先替換宮中重要職務的人選,防止蕭家對後宮事務的染指;繼而清點後宮財物,斷絕宮中財富外流。”
所謂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就是這個道理麼?這天下,原本就是宇文家的天下,不管是何人,都不能存了圖謀皇權的野心!蕭家更是不能!
望着宇文川遠眸中暗影,第一次,喬津亭第一次意識到作爲妻子的職責就是爲她的丈夫建築一個安穩的家;作爲皇后的職責就是治理好後宮。只要後院不起火,他自然可以心無旁騖地治理朝政,讓大魏朝的百姓安居樂業,還世間一個海晏河清。
“你放心,我會盡心盡力,做一個讓你放心的妻子,做一個盡心盡職的皇后!與你,風雨同舟!”實際上,從他踏進流雲山莊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通他共進退,同命運!
心頭似有花開千朵,芳香四溢,笑容如秋日般暖熱,宇文川遠牽着喬津亭的手,慢慢走下了御座,走向暖陽深處。同樣是四角高牆,但年來苦樂,有人共享,有人分憂,這,已經是人生最大的欣慰。
接下來的日子,喬津亭忙着整治後宮,竟然沒有片刻的安閒,好在經過一些日子的努力,成效彰顯,也不枉費了一番心血。
朝堂之上,宇文川遠着意選拔能吏,分割蕭家的權力,進程居然頗爲順暢。蕭家,竟然沒有意料之中的頑抗。這不能不讓人猜疑。
轉眼,秋光老盡,暮雲掩了殘陽,寒冬已然來臨。
這些日子,喬津亭出乎意料的貪戀香濃鳳枕,熱暖香衾。送走一早上朝的宇文川遠,她竟然慵懶無比,還倒回牀榻之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綠芷興沖沖地像一陣風,捲入寢殿之中,“少主,少主,下了一場大雪,快起來看看!”
一番叫嚷將喬津亭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掀開淺紅香綢帳幔,見綠芷明眸如水,層波盪漾着喜色,“真的麼?”怪不得天寒如斯,原來是天降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瑞雪。
綠芷興沖沖地趕忙爲喬津亭着裝,“快,少主,看看去,好大地一場雪!”言語似嬌鶯,聲聲動人,感染着一身酣懶的喬津亭。
不一會,白蘋泠弦等人也來了,一霎時,嬌紅嫩綠,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梳洗完畢,顧不得用早膳,喬津亭與流雲六豔齊涌向御苑,。
好一片銀裝素裹的白雪世界!只見飄雪暗穿庭戶,勻飛細舞,如素色天花撒播,往日的衰樹殘枝,變成了瑤琳瓊枝。
衆女嬉笑無忌,擲飛一個個雪團如球,相互追逐着一條條窈窕如嫋雲的倩影。
清澈的笑聲在御苑響起,聲聲清脆,飛過厚重地宮牆,直插雲霄。
喬津亭一時興起,命侍女取過寶劍,一時間,劍光劃開漠漠天幕,耀亮沉沉冬色。
雪地上,喬津亭一襲金絲縷描鸞鳳玄色斗篷旋舞,露出內裡絳色衣裙,閃亮了人眼。
六豔停下追逐地步伐,凝神細看喬津亭劍削飛雪,倏而往來,翻飛如輕燕。看到精彩處,轟然叫好。
突然,一陣反胃,一股酸流上涌,胸口窒悶無比,喬津亭緩下了劍勢,柳眉輕蹙。
白蘋心細,發現喬津亭春山微蹙,疑慮不定,上前取過喬津亭手中的寶劍,一手搭上少主的脈搏。
不一會,白蘋喜上眉梢,“少主……”
喬津亭玉肌丹染,低聲相詢,“是不是……”
白蘋重重點頭,“恭喜少主!”
真的是孩子!一個她和宇文川遠的孩子!怪不得這些日子嗜睡、噁心,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一個孩子已然來臨!若然宇文川遠得知,該是何等地歡喜!
泠弦一聲輕呼,“皇上來了!”
不遠處,宇文川遠大步流星,正朝喬津亭而來。
攜了喬津亭的手,細看她豐肌玉骨,斗篷內纖腰玉削,嫋柳應妒,偏又眉宇間一段飄逸英爽之氣,渾不是人間閨閣模樣,倒恍是當年流雲初見之謫仙!這就是他的妻,他的皇后!
在宇文川遠熾烈眸光的傾注下,喬津亭眼波流轉,偏又羞意流溢。
“天冷,回去吧!”兩隻大手緊握着兩隻纖細的手,搓了幾搓,覺得有了熱暖,才停了下來。
“今日,朝中可有事?”喬津亭見宇文川遠眉宇間隱隱有憂戚之色,輕輕問了一句。
聽得細細一聲嘆息,喬津亭頓感握着她的大手一緊,果然!是蕭家發難了麼?
“邊境來報,大涼國國君因病薨逝,穆爾藍沁即位爲國君,但不知爲何,我竟似聽見了戰馬嘶鳴,金戈聲響!”宇文川遠望着漠漠天際,層雲低矮,心事重重。
喬津亭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是不是該將懷孕的事告知於宇文川遠。
“沁芳殿”,沉香嫋嫋,擾亂芳心如亂絮。
蕭琰倚着半開的窗臺,看大雪如浮玉飛瓊,一片白茫茫,冷沁人心。
慢慢地,讓宮人緊閉了綺窗,這等淒冷,非是她這等多年獨守空閨的人所能承受。
“貴妃娘娘!”一聲輕喚將蕭琰的思緒從紛亂渺茫中拉扯了回來,懶懶的,懨懨無神,“什麼事?”
貼身侍女翠袖貼近蕭琰的耳際,輕語數聲。
蕭琰臉色乍變,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動了起來,雙目一閉,定了定神,顫聲說:“你確定不會有錯?”
“娘娘,多半不會有錯的,這些日子,皇后娘娘時常無端作嘔,”翠袖一面的篤定,“皇后娘娘擅寵專房……”
一罷手,截斷翠袖刺痛人心的話語,跌坐在錦榻之上,脣色比之殿外純白世界恐怕遜色不了多少。
幽深麗眸定定的,緊盯住升騰的爐火,只覺心痛似火烤炙,許久,問翠袖,“太子何在?”
翠袖未及答話,厚實的錦簾外傳來宇文思耿的聲音,“母親,兒臣來了!”
侍女恭謹地打起繡着芙蓉的深藍錦簾,宇文思耿大步跨進。
蕭琰凝視日漸年長的宇文思耿,內心一陣酸澀。自她被冊封爲貴妃以來,宇文思耿堅持稱呼她爲“母親”而非“母妃”,這孩子,是在爲自己的母親不平麼?
“母親,爲何你臉色如此蒼白?”宇文思耿濃眉一皺,陰鬱自眸底傾瀉而出,“翠袖,傳太醫!”
“不必了,思耿,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說說,你到母親這來!”蕭琰招了招手,讓宇文思耿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撫着宇文思耿的濃眉,這孩子,樣貌倒是與自己一般的清秀,但這一雙的濃眉,與他寡恩薄義的父皇是一般的模樣。
雪地茫茫,宇文川遠與喬津亭攜手同行,一黑一黃的斗篷異常的耀眼。
“天氣越發的冷了,今後少出來走動,免得受了風寒!”宇文川遠不厭其煩,殷殷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