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這雨到底什麼時候能停?”姚夢站在最外邊,這會兒雨水已經把她半邊身子都淋溼了,頭髮上滴着水,臉上的妝花了一大片,看起來甚是嚇人。【首發】
“天氣預報說……是雷陣雨,可能一會兒就停了吧。”我裹了裹自己的衣服,防雨布的尺寸其實並不能把我們七個人保護的很好,即便我在中間,可後背還是不免被淋溼,棉質的衣服這會兒正溼噠噠的貼在身上,又癢又冷。
“你特麼的爲毛不早說?”我的話顯然是引起了大家的不滿,這會兒我也有點後悔,剛纔根本就不應該作死的上山。就憑我這種運氣,幸運的事兒一件都碰不上,要說倒黴麼,那絕對是一碰一個準兒。
“我還以爲是穆景瀾逗我呢!剛纔不是一直豔陽高照的麼,我哪知道它說下雨就下雨,還跟瓢潑一樣的。”我嘟着嘴,現在我們的處境真的挺不好的。原本這路就都是走的人多了才淌出來的土路,現在雨水一打特別的泥濘。
繼續上山艱險無比,就連下山也變得不太可行。而且現在這樣的情況,即便是雨停了,路面溼滑又沒有什麼可以攀扶的東西,只怕我們貿然下山也是凶多吉少。
“都怪我,沒領你們從正門上山,要是走正門的話,現在還可以去店裡躲一躲。”學姐有些愧疚的看着我們,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爬了大概三分之一,雖然從山底看起來並不算太高,可如果是順着這泥濘的土路下山,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但如果這雨一直下下去,那到了晚上就真的更沒辦法走了,我們的食物和水斗遠遠無法支撐我們在這裡過一夜,說來說去,出門之前真的應該看看黃曆啊!
“別太着急了,大家都先靠的緊一點,輪流撐着雨布,其他人趕緊吃點東西。我們再等半個小時,如果雨勢還不減小的話,我們就準備下山!”姚夢雖然被淋得最慘,但是這會兒卻鎮定的不得了。
“大家往裡面靠靠,小心點腳下,千萬別滑下去。”老沈一邊說着,一邊把揹包跟相機遞給了我,“我包裡有漢堡和飲料,幫我看好相機。”
“嗯!”我今天背了一個相當專業的登山包,是穆景瀾跟我買的情侶款。雖然之前雲和山出了點意外,但好歹也算是我跟穆景瀾成年以後第一次同帳篷共枕,所以穆景瀾一直計劃着有空再跟我去雲和山上烤肉。這個包本來就是買來到時候用的,結果這次提前派上用場了。
老沈的相機包也是專業放水的,但是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大雨之下它到底還能不能堅守崗位,所以老沈才選擇把它裝進我那價值不菲的新包包裡。
我們七個人輪換着吃了點東西,幸好當時是按照去山頂野餐的份兒來準備的,除了正餐以外還額外準備了點水果和零食。除了條件艱苦一點,倒也沒有委屈我們的胃。
幸得老天爺垂憐,二十多分之後,那暴雨很快就變小了,淅淅瀝瀝的下着,入眼到處都是一片迷濛。
“下山?”姚夢跟老沈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最終還是決定儘早趕回招待所。因爲一路上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攀扶的東西,姚夢跟老沈最終商定,大家把外套全都脫下來系在一起,這樣拉開距離,儘可能的保證有一個人能找到着力點,然後大家再慢慢試探着下山。
早已溼透的外套一脫下來,我頓時凍得打了個哆嗦,涼風一陣陣的從領口吹進去,我馬上決定以後不管怎麼樣都得乖乖穿胸罩,這樣要是降溫了起碼能多一件兒擋擋寒吶!
“你們慢慢拉着繩子,我有相機的支架,我慢慢拄着先下,那個地方有一棵小樹,我走到那兒以後,你們再順着繩子往下走。”老沈平日裡運動細胞就最豐富,而且她的相機支架確實趁手,已經成爲了我們現在僅有的一個工具。
老沈把披着的頭髮悉數紮起,蹲下身子開始慢慢的向下。泥濘的山路十分難走,即便是老沈反應很快,但有幾個地方仍舊是嚇得我們驚叫連連。索性,她最終還是到達了小樹的位置,不過就是代價有點大,她那套新買的三葉草運動服屁股的地方已經磨得不成樣子,相機支架也已經慘不忍睹。
“姚夢殿後,你們一個一個的走,順着我的腳印,扶着繩子。”老沈將繩子繞在小樹主幹上,目光緊緊盯着下來要走的必經之路。
這段路主要是有幾個很陡的小坡,我們上山的時候因爲路面乾燥還好說,現在這情況儼然變成了滑梯。我第二個出發,順着繩子一路小心無比,嗚嗚嗚,穆男神還在等我呢,我可不能出啥意外。
因爲有了老沈的探路,我們後面的人走起來相對容易了很多,我順着她的腳印下去,雖然一不小心也摔了個狗吃屎,但好歹也連滾帶爬的到了老沈旁邊。
後面的人慢慢膽子也大了起來,樑冰他們一個個走下來。可到了姚夢的時候,大家又犯了難。現在姚夢已經幾乎沒有可以借力的東西,除了已經被好多次加深的腳印,她再也沒什麼可以依靠的地方。
“老姚,要不然我過去接你?”別看平時一個個大家都坑的歡樂,真出點什麼事兒,總算還是一個個都很講義氣。六哥擼了擼袖子就打算上山,不過姚夢擺了擺手,示意她自己可以。
雖然姚夢覺得沒問題,但是我們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大家一起慢慢的朝山上又走了一小段,我站在最上面,拿着老沈的相機支架,打算等接到姚夢就趕緊遞給她。
姚夢拉着那條鬆垂的繩子,直接坐到了地上,開始慢慢的往下蹭,兩隻手死死的插在泥土裡,一路也算是有驚無險。
“快到了!”眼看着姚夢一點點靠近我,我那顆懸着的心也終於開始放鬆了下來。
“蓓蓓,支架遞給我!”姚夢就在我的眼前,可是她面前卻又是一段很陡的小坡。我們倆大概只隔着三四米的距離,我把老沈的支架全部伸開,探出身子遞給姚夢。
姚夢一把抓住支架,大家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姚夢揚起一個微笑,正想給我們打招呼,忽然腳下一滑,她直挺挺的從小小的斜坡上衝下來,我無計可施,只得蹲下身子死死摳住身邊的一塊大石頭,另一隻手朝着姚夢跌落的方向攔去。
“啊……”姚夢對於我的衝撞力實在太大,我重心不穩,自己一歪,朝着旁邊一滑。我感覺自己似乎是回到了坐滑梯的童年時光,原本褲子上就沾了泥土,這會兒在山體上滑的尤其迅速。我聽到他們的喊叫聲,兩隻手拼命的拍打着地面,希望能夠抓到堅硬的物體好讓我停下來。
可是我不僅沒有找到可以支撐的點,反倒是下面的路越來越不平,我整個人朝一側翻過去,又滾了幾秒以後,最後才慢慢的在一塊稍微平緩的地方停了下來。我的手已經被嚴重劃傷了,泥漿滲着猩紅的血液,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蓓蓓,蓓蓓你還好麼?”她們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我想要說話,卻覺得自己喉嚨裡堵着什麼東西一般,似乎就是發不出聲音。我一個人仰躺着,心裡十分不是滋味,正所謂日出江花紅勝火,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啊?!
雨絲絲點點的打在我的臉上和身上,我只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身後的揹包咯的我很不舒服,我伸了伸手想要調整一下,可是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張破舊的小鐵牀上,牀頭的點滴架上掛着三個點滴瓶。看到我醒過來,大家似乎都特別的興奮:“你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怎麼回事兒?”我有氣無力的開口,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
“你滾下山了,我們當時報了警,也打了120,可是後來警察來了也很難上山,我們就不停的打你的電話,聽着鈴聲才找到你,後來警察叔叔就把你送到附近的診所來了。”姚夢一臉愧疚的摸了摸的頭,我這會兒大概也想起來了,當時確實是她從山上衝下來,我才一發不可收拾坐了滑梯。
“姚夢你沒事吧。”我看到姚夢的手上也纏着紗布,不由得又有點擔心。我都成這德行了,她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我沒有你傷得重,你閉上眼睛再睡會兒吧。這兒做不了ct,你如果覺得難受的話,我們就找車帶你轉院去做檢查。”姚夢幫我掖了掖被子,一臉慈愛的看着我。
“我就一個要求……千萬別告訴穆景瀾。”我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自己那兩隻被包成糉子的手,哎呀,我那白嫩的小爪子是要保不住了麼?
“那個……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老沈的腦袋探了過來,露出了一個尷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