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這是雪裡最不願意提起的話題,她其實只是害怕回想到當初的種種,那些當時的徹身的絕望以及侮辱讓她甚至差點沒勇氣活下去。
她挑了挑眉說:“五年前的那次化妝舞會,我是以女伴的身份陪沈業出席的,那時候我才21歲,帶着狐狸面具挽着沈業的胳膊總是顫顫巍巍的,我記得沈業一出場,就有好多視線投過來,我甚至有點暈乎乎的,後來不知道大家怎麼拼起酒來,大家喝的起勁,再後來,統統醉的不省人事,那次我迷迷糊糊的被人帶進了賓館,醒來的時候就赤裸裸躺在江岸了的身邊”
那個時候,雪裡還是青春懵懂剛出校園的陽光女孩,更是將沈業視爲她生活的全部,說的輕描淡寫之後又想到一些往事,雪裡捧着杯子的手突然收緊,緊到可以看見白皙的手背上有些許的青筋暴起。
天然喉間緊了緊,驚訝之餘擡手覆上她的手背:“都過去了......”
“不!沒過去。天然,看看你懷裡的漫漫,我剛剛和你說過,這個現在我一刻也離不開的孩子就是他的,其實我每天面對着她,心裡是又愛又恨......”再也說不下去的雪裡轉頭定定的看着向窗外,其實她是不想看天然的表情,怕她流露驚訝或者是同情,天然沒有說話,看着雪裡說完這句話之後的恬靜,還有那明明隱忍在她眼中的淚水,結果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對雪裡的不捨,漸漸的哭出了聲,她抽抽泣泣的看着雪裡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人在意的,即使是沈業,這是個誤會不是嗎?既然你選擇生下漫漫,那就表明着你可以爲了她戰勝一切的困難,雪裡,你自己熬了五年啊,在英國那五年你忘了嗎?現在是有什麼樣的誤會又讓你離開好不容易纔在一起的沈業呢?”
“別說了,這一次我算是懂了,沈業或者似乎任何誰在利益的面前永遠眼裡只有利益。我再辛苦的熬,然後回來了又怎麼樣,還不是重蹈覆轍嗎?“說到這雪裡自嘲的笑了笑。
“你覺得我可悲嗎?”雪裡突然又問了一句。
天然太瞭解雪裡了,明白她如今的想法已經太過消極了,她不緊不慢的說道:“不!我只是捨不得你......”
雪裡的眼中有着感激在涌動,終於將所有的苦惱及痛苦都吐露給了天然,心裡也有了些釋然,總是暗想真慶幸有了天然這樣一個貼心的朋友,時刻能給她安慰及提點。
兩個人說到情深處,天然懷裡的漫漫也動了動,醒了過來,朦朦朧朧的擡手揉了揉眼睛,睜眼似乎看到陌生的環境,突然驚恐的坐起來大聲的叫着媽媽,雪裡心中悸動,感概萬千,連忙起身從天然懷裡接過低聲不停的喃喃:“漫漫,媽媽在呢,媽媽在......”漫漫看到雪裡的模樣只是緊緊的抱着她的脖子,沒有多說一句話,兩個人大人頓時對這個小丫頭不捨極了。
天然記得初見漫漫的時候,小妮子就一副沒有安全感的樣子,也喜歡緊緊的摟着雪裡的脖子,可是那時候她會有着孩子天性那樣的大聲或者委屈的哭泣,可現在,小妮子卻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雪裡就會將她丟棄似的,雪裡也明白,這段時間的事情太多了,從漫漫開始放假到現在她自己的情緒一直不知很好,很多時候會顧及不了女兒的心情,久而久之,一向活潑的漫漫開始就沒有了以前的神采,雪裡內疚的咬了咬脣,心中想着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換個環境的,離開的心情也就更加的堅定了。
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張白色的紙張交給天然,那是她的身份證複印件,走的匆匆先前租的房子還沒有退租,於是走之前希望同意天然幫忙和房東洽淡一下這件事,再然後又拿出了一串車鑰匙,那是沈業的車,上次從海邊回來的時候隨手抄起沈業的車鑰匙,便私自開了出來,現在是要拜託天然將車子物歸原主。然後又拜託天然幫她和以前的一羣朋友告個別,這樣的離開,絕不會想五年前那樣的搞失蹤了。
一切結束之後,雪裡悠悠的嘆了口氣:“真好,總感覺有些東西該了了,現在突然間覺得特輕鬆......”
“那你說,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天然手裡握着鑰匙和紙張,心裡酸酸的。
雪裡嘴角淺笑,只是模糊的說了句:“但願會。”
天已經黑的通透,不知不覺就已經聊了將近兩個鐘頭,神情的擁抱之後,算是正式的和天然告別了,天然沒留她,因爲她知道,雪裡的爸爸正在醫院持續不斷的接受治療,雪裡始終是要去的,以前也和她說過,現在主要只是雪裡去了會不再回來的問題。
很深的夜,雪裡告訴天然自己還要去和這裡的姑姑告別,也會住她家明天再出發,可是後來雪裡卻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牽着漫漫找了間賓館下榻,說到賓館,因爲從前的一切切,讓她害怕了這麼多年,而現在,她硬着頭皮進來的時候就告誡自己,從前就讓它過去,現在該有一個全新的黎雪裡,她抿脣一笑,彷彿所有的陰霾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