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何青梅拽住了被子,想要看他,她的臉上泛着紅暈,眼中是祈求的光芒。
“好話一遍就足夠了,聽不到就算了。”
慕以竹轉身,背對着何青梅,堅決不說第二遍。
“以竹,我剛纔不是在做夢吧?”
慕以竹堅持不說第二遍,揹着身子不搭理她,何青梅也沒有覺得難堪,臉上還是掛着笑,自言自語,想到了什麼,何青梅猛地掐了自己一下,痛楚令她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可是,她的嘴角咧開地大大的:“不是做夢,以竹,我剛纔不是做夢呢,你說你喜歡我,比一點點多一點是多少?是不是很多?其實沒有很多也沒關係,我會讓一點點變成一點點多一點點的,我會讓比一點點多一點點變成很多很多的”
猛地將自己的身子撲到了慕以竹的身上,隔着一層被子,可是,她能夠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何青梅說着,說着,突然間,便閉了嘴。
何青梅撐起自己的身子,伸長了頸子,像是一隻小小的笨拙的烏龜一樣,小心翼翼地偷偷地望着慕以竹,像是望着最心愛的食物。
他閉着眼睛,似乎是累了,她的視線,逡巡着他的烏黑的髮絲,看着他蝶翼般優美的睫毛,嗅着他身上即使發燒也不曾完全掩蓋去的淡淡的冷澀氣息,笑着,也闔上了雙眸。
男人緊閉的眼睛,睜開,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他轉頭,望着她安心的睡顏,眼中,是悲哀與自我厭惡夾雜的複雜。
“對不起”
脣開闔,卻無聲。
何青梅於慕以竹而言,是人生唯一的光亮,僅有的救贖,他想要給她的,是幸福美好富足的生活,是沒有痛苦的未來,幸福美好富足,只要他想,他都可以給她,可是,他唯一給不了她的,便是未來。
他害怕着必須分離的那一日到來,他也只是個人,他也有自己的貪婪與自私,他只是,不想要過早的失去。
何青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臥室中一片昏暗,一時間,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糊感。
直到耳邊傳來清淺的呼吸聲,何青梅轉頭,脣角碰觸到男人耳際的一點發絲,可能是因爲生病,總是向上梳起的劉海,斜斜垂落,一瞬間,彷彿年輕了許多一般,再也不復平日裡常見到的那種沉穩成熟,何青梅恍然想起,慕以竹,其實現在也只有23歲,他的年齡,本來正是大學剛剛畢業,每日裡只需要爲了找個什麼樣的工作而煩憂的年齡。
和男人的冷硬性格相反,他的髮絲,絨絨的,柔柔的,很單純的一種感覺,眉眼彎起。
睡着的時候,她是趴在慕以竹身上,而現在,兩個人並排躺着,男人的胳膊,環着她的肩膀,很溫暖,很安心,何青梅脣角咧開一個大大的弧度,就那麼望着那張自己百看不厭的容顏,一時間看癡了。
斜飛入鬢的劍眉,狹長的眸子,淡色的緊抿着的脣,高挺的鼻樑,房間中的光色暗淡,男人的五官之上打上了一層陰影,沉澱着一種別樣的深刻。
他的眼下有些青黑色,那是沒有充足休息造成的,想到自己這兩天的鬧騰,何青梅心裡愧疚,她的指尖,懸着空,摩挲他沉靜的眉眼,她有些不放心,額頭抵到男人的額頭上,試探了一下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