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瑞雪是在房間裡,關了房門的,所以並沒有聽到客廳的動靜。
她對着鏡子,在臉上擦了又畫,畫了又擦,始終都不太滿意。
這個眉毛,怎麼這麼黑,活像兩根毛毛蟲,嘖!臉上也是,白得跟鬼一樣,偏偏又抹了兩坨腮紅。喬瑞雪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她已經畫了不下十遍了,可越看越像電視上唐代女子的那種妝扮,而且還是殘次品的那種。
程亦言見她不在客廳,包包丟在沙發上,茶几放了一堆袋子。想着應該在裡屋,便擰動了房間的門把。
喬瑞雪聽到門外的動靜,立馬從化妝臺前蹦起來,趴到牀上,把被子蒙在頭上。
頭剛蒙上,程亦言已經進來了。
一進門,滿地狼藉,大大小小的包裝盒,丟了一地,還有一些用過的紙巾,上面啥顏色都有,紅的黃的綠的。
程亦言看着化妝臺的慘狀,嘴角抽了抽,要不是喬瑞雪正趴在牀上,他都以爲這屋子遭了賊。
“你在做什麼?”程亦言見牀上的人一動不動地,要走過去,剛邁開腳,就聽到喬瑞雪大聲地喊道:“不要過來。”
啊!如果現在有個地洞在眼前,喬瑞雪會毫不猶豫選擇鑽進去,真的,想到自己這幅鬼樣子被程亦言看見,她好像死一死。
“到底怎麼了?”程亦言沒有停住腳步,直接走到牀邊,坐在牀沿上。
“嗚嗚嗚不是讓你別過來嘛!你,你快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喬瑞雪要哭了,她真的要哭了,只求程亦言能乖乖聽話,快點滾出去。
“你這樣我怎麼走,別悶在被子裡,等下悶壞了。”程亦言伸手試圖把她蒙在頭上的被子扯開。
喬瑞雪抱着腦袋,死死地把被子護住,尖叫出聲:“不要動我被子。”
看樣子是真急了。
不過她這般驚慌失措,更加引起了程亦言的好奇,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變了個樣。
程亦言一根一根地掰開喬瑞雪的手指,“不想我動你被子,乖乖把頭擡起來。”
“程亦言!你快滾出去,再動我,我跟你拼命。”喬瑞雪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強勁有力的手掰扯着,真想起來把程亦言打暈。
最終被子一點一點地從她手中被抽離,喬瑞雪氣急,猛地從牀上竄了起來,“你這個混蛋,讓你出去,出去。”說話間,塗了正紅色的嘴脣一張一合,血紅血紅的,有點滲人,她不斷地捶打程亦言。
程亦言看到喬瑞雪臉上的慘狀,着實嚇了一跳,所以當她打自己,都忘了躲閃,靜靜地看着暴走的喬瑞雪,一秒,兩秒,三秒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
喬瑞雪見他笑,整個人都崩潰了,用力扯回被子的一角,又蒙在自己頭上,幾乎要把臉埋在牀墊裡,“你還笑,混蛋,不準笑了,快給我滾出去。”說着,竟真的哭了。
太丟臉了,喬瑞雪覺得自己已經無地自容了,想她堂堂喬家大小姐,活了十九年,什麼時候這麼丟臉過。
程亦言見她哭,強忍着爆笑的衝動,抿着嘴,把不自覺要勾起的嘴角壓回去。“好了,你別哭了,我不笑,起來把臉洗一下。”
多大點事兒,就哭鼻子。
“你快出去。”
“好好,我出去,你別哭了。”程亦言其實還是想多看她那個樣子一眼,但考慮到她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只好起身去了客廳。
臨了還很體貼地幫她把房門帶上。
喬瑞雪聽到關門的聲音,吸了一把鼻涕,掀起被子的一角,透過縫隙沒有見到程亦言的身影,這才抱着被子,摸黑朝浴室走去。
喬瑞雪買的那些化妝品,都是國際大品牌,所以防水效果好得不得了,不管她怎麼洗,臉上都洗不乾淨,糊掉的妝,比之前更加不忍直視。
喬瑞雪幾乎仰天長嘯,天啊!你快下道雷把我劈死吧!太丟臉了,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程亦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着她放在茶几上的袋子。
嘴角始終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似乎下一秒,就要放聲大笑了,考慮到喬瑞雪的自尊心,他極力隱忍着。
看到她那些袋子裡的東西,程亦言的笑容微微有些僵住。
以往喬瑞雪的服飾,多是休閒,舒適爲主,就算有幾條裙子,也是比較傳統保守的那種。
他看到了什麼?吊帶短裙,抹胸短裙,露臍短裝。還,還有超短的短褲,很歐美風的服飾。
他收起笑意,想到喬瑞雪穿着這樣的衣服出現在別人面前,他就笑不出來了。
程亦言把那些衣服放回袋子裡,丟垃圾一般,丟在一旁的地毯上。
喬瑞雪躲到浴室差不多半個小時,最終用毛巾沾了水,硬生生地把臉上的東西搓洗掉,臉上被粗糙的毛巾磨得生疼,幾乎脫了一層皮。
扭捏了半天,終於在做了十幾個深呼吸以後,毅然打開了房門。
見到程亦言正交疊着腿,對上自己的視線,喬瑞雪想也沒想,立馬轉身。
“回來。”程亦言輕描淡寫地開口。
喬瑞雪立在門口,聽到他的聲音,耷着腦袋腦袋,有氣無力地走向沙發。
“亦言哥哥!”喬瑞雪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心想程亦言要是敢再笑一下,把她逼急了,她就掐死他,毀屍滅跡。
“嗯!”程亦言淡淡地應了聲。
喬瑞雪低頭,不語,有些緊張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其實還是有一點害怕,程亦言看到自己剛剛那副蠢樣,會因此嫌棄自己。
程亦言注視着喬瑞雪洗乾淨的臉,白皙的皮膚,透着不自然的紅,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狼狽,,卻比剛纔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病好了就開始折騰,是不是忘了早上在醫院說的話了?”
喬瑞雪已經丟臉丟大發了,所以現在她自暴自棄地選擇裝死。
“爲什麼把自己弄得跟年畫兒似的?”還買那麼麼多暴露的衣服。
在A市,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幾乎都會掛年畫兒,喬瑞雪剛剛的樣子,跟年畫上面的年畫娃娃相差無幾。
聽到他這麼形容自己,喬瑞雪好不容易止住的哭聲,再次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