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海市的時候,關於報紙上的事,旭陽那邊已經弄好了。萬藤楓沒有把我帶回空蕩蕩的家裡,而是把我帶到了他家。
他家那幢破舊的“古堡”旁的拱橋下,荷塘里居然開滿了藍色的蓮花。
我有些欣喜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露出好看的微笑:“怎麼樣?喜歡嗎?”
我靠在欄杆上,收起笑容,嚴肅地看着他:“不喜歡!只要是跟你有關的東西,我都不喜歡!”
他微笑着輕輕把我攬進懷裡,“女生都喜歡說反話,那我就當你喜歡嘍!”
“萬藤楓,你很無恥耶!”
“面對你,我也沒辦法了!誰讓我一不小心你就會從我身邊溜走,我肯定要把你拽得緊緊的!再也不要放開!”
“別跟我說甜言蜜語,我討厭你!”
“算了吧!你說什麼都沒用的!”夕陽灑在身上,微微的暖意。很舒服。
我推開萬藤楓,向他家樓上走去。
古堡通向那幢新建的歐式別墅的過道旁,有一個游泳池,藍色的池水很好看。
萬藤楓突然拉住我的手,溫柔地說:“憶婷,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我看着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池水,突然伸手,惡作劇想把他推下去,算是懲罰。他伸手想要拉住我不讓他自己掉下去,可是卻連同我一起掉了下去。
冰涼的池水瘋狂地往鼻腔裡鑽,我一直拼命掙扎着,記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貝殼灣
我一個人呆在房間裡睡覺,突然什麼東西探進我的耳朵裡,我被弄醒了。睜開眼,不滿地看着在我牀邊惡作劇的葉羽璃正拿着一根長長的髮絲。
我生氣地看着他:“你做什麼?”
他突然把地上的一個小盒裡拿了出來,捧到我面前,映入眼簾的是很多很漂亮的彩色貝殼……
他微笑着說:“憶婷,我們一起去撿貝殼吧!那裡很多的!”
我沒說什麼,跟着他的腳步溜出了別墅。
看着葉羽璃拎着盒子走在前面小小的身影,認真地撿那些遺失在地上的貝殼,我的目光卻落在了那些藍色的海水身上,直到海水沒過我的身體,像野獸一樣想將我吞噬的海水瘋狂地鑽進我的嘴巴里,鼻子裡……
我漸漸回覆意識的時候,門外傳來啪——的一聲,重重地打在我的心上。
“如果妹妹出了什麼事,你要怎麼辦?你怎麼可以偷偷把妹妹帶到海邊去,多危險?”媽媽責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呆地牀上,靜靜聽着外面的一切。
片刻之後,房門被打開了,我只是閉着眼睛,聽着那個小小的身影走到牀邊,輕輕地摸我的臉,溫柔地說:“憶婷,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你快點醒來!是小羽錯了,以後再也不帶偷偷帶你出去了……”
我睜開眼,看着他的淚水,像是晶瑩的水晶,掛在他的臉上。
他看着我醒來,臉上露出好看的笑容,伸手胡亂地抹掉眼淚,對着門外的媽媽說:“媽,憶婷醒了!”
那時候的我,剛好七歲,葉羽璃不過比我大半歲而已。
“咳咳咳……”終於吐出一口水,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着眼前焦急不安的萬藤楓。
髮絲溼乎乎地粘在頭皮上,讓我很不舒服。
他見我睜開眼,把我抱在懷裡,緊張地問:“憶婷,你還好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這一刻,心裡想着的全是葉羽璃,我就是想他,那麼強烈地想着他。
這麼多年,我到底欠了他多少?
我的眼淚順着眼角落在被水溼掉的地板上,卻深深落進萬藤楓眼裡,我不知道是不是像當初葉羽璃的眼淚一樣晶瑩美麗,但卻知道,一定像當初刺痛我的心一樣,今日我的眼淚也刺痛了眼前的美麗男子的心。
他愣了片刻,也許以爲我是被嚇着了,愧疚地說:“對不起憶婷,我不知道你不會游泳,對不起……”
他的話,此刻在我聽來,就像是在嘲笑我不會游泳,我生氣地看着他:“我就是不會游泳又怎麼樣?我就是不會游泳怎麼了?你憑什麼可以笑話我?”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沒那個意思。”
我站在身,淚流滿面地對着他說:“就是那個意思!你就是那個意思!”
我只是想借此來掩飾此刻的我又想起的過去,我情願讓他看到我的任性我的不講理,也不想再一次讓他從我的眼淚裡讀到過去。
因爲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柳兒的話。也許今天的我,真的不該再像以前一樣只顧自己的感受,忽略了我身邊愛我的人。
就像當初對我做了那麼多的葉羽璃,在多年之後,我只能用眼淚來思念着他。
我看着拿我沒辦法的萬藤楓,知道他一定會寵着我,至少在我們剛和好的這一天,他一定會寵着我。
他低頭,“是,我不該這樣說。先去換衣服吧!別冷了!”
我在他無奈的目光中,走進了那間熟悉而陌生的房間。
我換好衣服,突然再次拿起了當初看過的這封千雅姐姐留下來的信。
它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寫字檯上,被反覆整理過,卻沒有移動過地方。
看着上面這些字體,我突然覺得很愧疚。
當初那個溫暖的萬藤楓,今天變成這樣,有一部分都是我的責任。也許我,該好好地對他,好好珍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