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好不容易捱到了響起下課鈴聲的那一刻,顧安遠拿起書包就要向後門衝去,蘇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垂在一旁的書包帶,顧安遠動作一頓,下一秒蘇然就嬉皮笑臉地站到了他面前:“走啊,顧安遠,咱倆補課去啊!”

顧安遠白了他一眼:“你給我上一邊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蘇然賤笑一下,擡手勾住顧安遠的脖子往下壓,儼然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誒呦,這怎麼行呢,咱倆可得共同進步啊……”然後又小聲地在他耳邊加了一句:“我說顧安遠,我在網上買了一雙科七的籃球鞋,我算了算日子,這兩天好像快到了……”

顧安遠絲毫不爲這個所動,很不屑地回了他一句:“我告訴你蘇然,你也別想用一雙籃球鞋就賄賂我,我是那種意志不堅定的人嗎!”

蘇然也不着急,仍是趴在他耳邊,循循善誘着:“這可不是普通的籃球鞋啊顧安遠,限量版的,上面可是有着科比的親筆簽名啊顧安遠……”看着顧安遠的表情一點點的鬆動了下來,蘇然再接再厲地誘惑着:“我可是守着電腦等了大半宿搶到的,用我這麼多年的壓歲錢換來的獨一無二的籃球鞋……”

顧安遠緩緩轉頭,正好對上了蘇然一臉肯定的模樣,稍微稍微遲疑地問出了口:“你要把他,送給我?”

蘇然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當然了,我怎麼能騙你呢?畢竟你是和我一起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啊!”

紀景言在一邊看着用自己的生命在演戲的蘇然,心裡鄙視得不行。只有紀景言自己知道,那雙籃球鞋早就到了,就放在蘇然的房間裡。他自己寶貝得要死,就差點把那雙鞋供起來,早晚三炷香了,這麼寶貴的鞋,蘇然怎麼可能捨得送給顧安遠……

剛想開口提醒一下傻傻的相信蘇然的顧安遠,話還沒說出來,蘇然一記眼刀就毫不客氣地甩了過來,紀景言只好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顧安遠在心裡權衡了半天,雖然臉上看着猶豫,其實心裡早已經在想自己拿到那雙科七還搭配什麼衣服,最終裝作很爲難的樣子答應了蘇然:“成,就這樣吧,誰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呢?”

誰是你的好兄弟,臭不要臉……

可心裡這麼想着,面上還是維持着友好的笑容:“是吧,我就說你是個值得交的好兄弟……”

隨後轉頭對紀景言說着:“你先走吧,我們補課還不知道要補到什麼時候。”

紀景言點了點頭,眼睜睜地看着本來水火不容的兩個人此時儼然一副好兄弟的樣子,笑着收拾書包,其實這樣也很好……

最起碼,咱們會做回真正的兄弟吧,蘇然……

顧安遠回到家,撫摸着牀邊的相片,強忍着心裡的苦澀,沙啞着嗓子說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現在開始努力學習英語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對吧?

從那天開始,蘇然就開始了和顧安遠同生共死的日子,班主任說給他倆的補習,可這不僅僅是補習,還給他倆佈置課後作業,這叫他倆苦不堪言,基本上就達到了一聽英語腦仁疼的地步。這樣一來,倆人也沒什麼閒情雅緻去吵架,因爲作業多,他倆就達成了一個協議:雙號的作業蘇然做,單號的作業顧安遠做。在漫長的補課生涯中,兩個人都明白了一個重要的人生道理:只有合作,才能雙贏。

顧安遠和蘇然經過枯燥的補課日子之後,也沒有再像從前那般針鋒相對,只是在有關紀景言方面,蘇然依舊不讓分毫。

紀景言是他的,也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經過了漫長的一天課堂生活,就又開始了更漫長的補課生涯,蘇然幾乎都是有氣無力的對紀景言說着:“你說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種要死要活的日子,我想要自由啊,I need freedom,紀景言……”

紀景言頭也不擡,仍然低頭看着物理題,輕聲回答着:“可能什麼時候你英語及格了,她什麼時候就能放過你了。從你在日常生活中能夠說英語就說明英語老師的對策是完全正確的……”

“我的天吶……”蘇然接近崩潰的將手臂放在課桌上,頭埋在雙臂中間,悶聲道:“讓我英語及格,殺了我吧……”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蘇然。”紀景言也沒有停止驗算,筆尖仍然在紙上刷刷地移動着。

蘇然歪頭看向紀景言,看着他微皺的眉頭,看着他微抿的嘴脣,耳邊不斷傳來的“刷刷”聲就像一隻手不斷地摩挲着蘇然的心臟。他緩緩地接近埋頭驗算的紀景言,突然伸手握住近在眼前的拿筆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溫暖了他的手掌,溫暖了他的心臟,左心房處傳來的“怦怦”聲清晰的敲打着他的耳膜。

原來,有一種感情,叫怦然心動……

紀景言轉頭,看向蘇然的眸子,剛想把手抽出來,可同時蘇然也加大了力道,讓紀景言掙脫不得。紀景言只好停下掙扎,正色看向蘇然:“你又想幹什麼?”

蘇然感受着手掌內的溫度,認真看着紀景言眸子中自己的影子,渴望在他眼中能找到和自己一樣的觸動:“紀景言,我補課的這麼多天裡,你有沒有想我?”

紀景言聽了,一副無語的樣子看着蘇然,抽出了自己拿筆的手,毫不在意的說着:“天天都能看見,我想你幹什麼啊?你可真逗。”

可我很想你啊紀景言,離開你的每一秒,我都在想你……

蘇然開始感到害怕,就像他倆之間可以有一個顧安遠,以後紀景言的朋友圈會越來越大,他倆之間就會涌進更多的人。如果真的會這樣,紀景言會不會就要漸漸疏遠自己,如果真的知道了自己心裡的齷齪想法,他是不是連陪在他身邊的權力都要被剝奪。

原來越愛,就越害怕失去;越珍惜,越害怕被放棄……

放學的時候,顧安遠看出了蘇然情緒的不對勁,忍不住打趣道:“怎麼了?英語作業沒寫完?害怕老太太給你媽打電話?”

“顧安遠,”蘇然難得認真的問他,“你說,如果你喜歡上了你的朋友,可他只是把你當成好哥們,這份感情,你是選擇告訴他,還是選擇埋在心裡?”

顧安遠被問得一愣,然後擡手揉了揉蘇然的腦袋,似笑非笑地答道:“不告訴他,你的心是不會同意的。”腳步漸漸地停了下來,站定,雙手放在校服口袋裡,逆光看向蘇然,聲音低沉:“可是你要是告訴他,你的心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蘇然眯着眼看向顧安遠,只見顧安遠將自己的臉埋在一片陰影裡,雖然看不清,但是蘇然卻可以肯定的認爲:在他所不知道的顧安遠的過去中,一定還有着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

手背蘇然的溫度似乎還存在着,紀景言不自在地撓了撓手背,心裡一團亂麻。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好像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正在愣神間,前方突然傳來一個調笑的聲音:“喲,咱們的三好學生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紀景言擡頭,站在面前的是十幾個外校的人,雖然叫不上名字,但都有點眼熟,都是以前和蘇然有些過節,或者是被蘇然教訓過的人。

他們,都不是善類。

紀景言也沒想理他們,擺弄了一下手機,擡腳剛要走,人羣中間走出一個熟悉的人影,嘴角帶着挑釁:“是不是回味蘇然給操得你多爽啊?”

紀景言看向李軒,本來心裡就因爲蘇然煩躁得很,心裡的怒火被這句話勾了起來:“李軒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李軒皮笑肉不笑:“喲,今天這是沒□□啊,要不然脾氣怎麼點火就着了?”

周圍響起一陣□□。

紀景言聽了,雙手緊緊的握成拳狀,因爲用力過度,雙手已經有些微微的顫抖。

李軒當然看出了紀景言的忍耐,冷笑一聲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可這一下就像是開關一樣,紀景言猛得揮手給了李軒一拳,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李軒被打得後退了好幾步,緩了半天吐出一顆帶血的牙,摸了摸滲出血的脣角:“紀景言,你他媽這是給臉不要臉。”

紀景言甩了甩手,模樣帶着些許的痞氣:“老子就是給臉不要臉,怎麼,你帶這麼多人是想打我?”

李軒擡手就是一拳,紀景言踉蹌了幾下,跌坐在牆邊,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到身邊的垃圾桶後邊,然後站起身,慢條斯理地卷着袖口。

紀景言和蘇然在一起玩了這麼多年,蘇然渾身的痞氣紀景言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點,打架雖說不能像蘇然那樣毫不吃虧,但他最起碼能夠保證自己能少吃點虧。

李軒看着眼前的這個和平時有所差距的紀景言,心裡也稍微有點詫異,但是這個詫異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他擡手,語氣裡說不出的狠厲:“給我打他,他是蘇然的小情人,打他比打蘇然都解氣。”

一衆人等蜂擁而上,將紀景言圍在了中間,打在他身上的拳頭就像感受不到一樣,紀景言只是擡手一下接一下地向李軒身上揮去,最後將李軒打得被迫退了出去。

李軒氣不過,大聲喝了一句:“把他給我架起來!”

衆人停下手,包圍在中間的紀景言仍然倔強的站立着,嘴角已經帶了點血跡,身上的校服也凌亂不堪。其中一個人想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紀景言反手一個擒拿,將那人的雙手架在身後,狠狠地朝他屁股踢了一腳,把他踢出一米遠,嘴裡罵着:“架你大爺啊,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