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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持人質(二)

南方的春季雨水特別多,加上山野霧氣重,潤溼的土地長滿了苔蘚,方俊城本能地後推卻腳底打滑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頓時有種老貓燒須的感覺。

桂芝撲了個,連帶着女兒滾到邊上,趁着這個空檔鄒文掄起菜刀向方俊城,趕上來的警員離方俊城還是有段距離,向天舉槍鳴了第一槍。

這槍警示非但沒能阻止鄒文,反而變本加厲地追砍過來,方俊城扣動板機,千鈞一髮之際子彈竟然卡殼了。

霧氣再次聚攏過來,能見度瞬間降低,由他的位置是同僚與鄒文中間,此畢竟在派出所混的沒見過大場面,時警員舉槍猶豫不決,明晃晃的刀向着他的頸動脈處砍過來,電光火石間槍聲響起。

鄒文睜大布滿紅絲的眼睛,意外的是他不是仰面倒下,而是撲到在地,顯然不是他身後警員開的槍。

霧被掠過的風吹散,趙捷飛站在他正前方,垂下的手緊握着槍,他從另一條道上山,聽到槍聲趕上來。

女人連跪帶爬地來到鄒文的身邊,摟着丈夫哀嚎,她的女兒驚魂未定地站在遠處,方俊城看見躺起地上鄒文艱難地呼吸地着,“沒死,趕緊送去搶救。”

“120上不來,咱們輪流揹他下山。”趙捷飛側頭吩咐身後的郭明祥,“你背孩子。”

鄒文經過簡單地包紮後準備由趙捷飛、方俊城和他的隊友輪流背下山。

郭明祥走到女孩身邊蹲下,“小朋友,我揹你。”

“不要!”女孩往郭明祥身上捶踢,帶着哭腔說道:“你們都是壞人,開槍打我爸爸。”

“我們不是壞人是警察。”方俊城摸了一下她的頭,“小朋友,我們得趕緊送你爸爸下山接受治療。”

女孩甩開方俊城的手,憤恨地瞪着他,方俊城把目光投向桂芝,“勸勸她,不能耽擱時間。”

桂芝抽泣着走過去抱起孩子,“讓警察叔叔揹你,咱們就能快點到山下。”

一行人順着來的路折返,誰也沒吭聲,偶然聽到桂芝抽泣兩聲,不過誰都能感覺到她壓抑着情緒生怕影響了女兒,鄒玲也因爲受了驚嚇加上又累又餓趴在郭明祥的背上睡着了,

還沒走到半山,鄒文突然抽搐了幾下,身子歪歪扭扭地往下斜滑。

“放下他。”趙捷飛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喊住走在前頭的方俊城。

方俊城也感覺到鄒文無力地往下墜,停下腳步把人放地上,慘白的臉上灰敗的脣乾裂滲血,趙捷飛指尖壓在鄒文的頸上感覺不到脈膊,方俊城用頭燈照他的瞳孔也沒有反應。

兩人對視了一下搖了搖頭,片刻後過女人淒厲的嚎哭響徹山野。

Z市,解剖室。

助手劉星推門進來沒關嚴,咒罵聲從縫隙裡傳進來,徐強聽着覺得分外刺耳,“把門關好。”

“強哥,樓下那潑婦是誰?”

“他的老媽。”徐強指了指解剖臺上的屍體,“不同意屍檢。”

“這個由不得她同不同意吧?”劉星換過解剖服走到臺前。

“非正常死亡,強制屍檢。”徐強剖開死者鄒文的腹部,剪開胃囊取出餘下的少量胃容物放到U型盤中,“劉星,送去做檢驗。”

天井下幾名警員不遠不近地圍着中間坐在地上的老婦人,兒媳婦桂芝抽泣勸說着,女警送來茶水被老婦人用肘子打翻。

樓上的局長羅輝揚負手探頭往下看了兩眼,又折回辦公室拿起話筒給刑警隊打了個電話,“趙捷飛,你趕緊把事情給處理好!”

趙捷飛放下話筒揉了揉眉心,隔着窗戶依稀能聽到鄒文老媽的咒罵聲和嚎哭聲。

“老大。”韓睿往外看了眼,回頭說道,“我們都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纔開槍的。”

“沒事,問心無愧就行了。”趙捷飛有點疲憊地擡起眼眸,“桂芝把事情交待了嗎?”

“嗯,說了。”韓睿把口供交給趙捷飛。

鄒武從事裝修生意,他並不住在Z市,採購瓷磚路過順道探望哥哥鄒文一家。

午飯時分,鄒文兩眼呆滯地坐在木凳抽着水煙,桌上的殘羹剩飯還沒收拾,剛把發燒的孩子從學校接回來的桂芝看到這攤子心裡就來氣,“你吃完也不把碗碟給洗了。”

鄒文木無表情地說道,“老婆,別洗啦!”

“不洗等着發黴長菌嗎?”老婆桂芝繫上圍裙吃過的碗筷碟疊起拿進廚房,鄒文的工作是三班倒,今天恰好是中班,下午兩點才上班,自個兒在家吃午飯,桂芝接了學校的電話說女兒發燒了,趕緊帶她回家休息。

“行李收拾好了。”鄒文從房間裡拎出紅白藍編織袋,“等你們回來就立馬走。”

“爲毛要走?上哪去?”桂芝越發不明白,瞥了眼掛鐘,“快一點半,你還不去上班。”

“噓!”鄒文的手指放在嘴邊,眼睛從眼角滑到眼尾,又由眼尾滑回眼角,“小聲點。”

“爸。”讀小學的女兒撓着頭,“你神秘兮兮作什麼?”

鄒文沒答話,踮着腳走去把窗戶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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