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

G市,法庭。

陳小果坐在西裝革履的嚴靖曦身邊,“嚴大狀,你腦子抽了?”

“你才五行欠抽啊!”嚴靖曦白了她一眼。

“不然你這個守財奴怎麼會接這個案子。”陳小果嘟着嘴,把筆桿放脣上。

“你說誰是守財奴?”嚴靖曦奪下她的筆,“信不信我把你炒了!三天不罵你就上房掀瓦啦!”

“信!絕對相信!”陳小果低下頭作扭捏狀,“老闆,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少的份上,別炒我。”

“放屁,你纔剛畢業!”嚴靖曦用筆桿敲了她一記,“別鬧了,開庭。”

“嗯。”陳小果偷看了眼一臉嚴肅地正襟危坐的嚴靖,平時她可不敢隨便跟嚴大律師開玩笑,也許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買了房子的嚴靖曦心情特別好,陳小果的膽兒才肥了。

檢察官陳青劍呈上資料,“被告李曉月,於20XX年6月11日晚上11點在案發地人民西路888 號之二,把她的丈夫捅成重傷,公訴人現以故意傷害罪對李曉月進行起訴。”

嚴靖曦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襟,從陳小果手中接過資料呈上去由法警交給審判長,“這是李曉月結婚三年以來,在派出所的報案記錄。”

審判長花玲翻閱着卷宗,眉頭微微皺起,包括婚內強女幹、家暴、XING虐,足足數十起,基本上都是證據不足無法立案,又或者僅僅是治安拘留罰款了事。

“有證據表明,李曉月長期活在她丈夫的YIN威之下,心理壓力極大。”

“我反對。”陳青劍提出反對意見,“即使她丈夫有虐待她,但是與這單案子沒有直接關係,作爲一個成年人應該知道用刀捅人帶來的後果,懇請判被告故意傷害罪成立。 ”

“怎會沒有關係?”嚴靖曦反擊道:“有跡象表明我的當事人長期受到虐待和恐嚇,事發時她丈夫也有出言恐嚇她,並曾經毆打了她,她有理由相信她會受到嚴重迫害,揮刀反擊只是一種自衛本能的反應。”

“一個具備民事行爲能力的人捅對方十幾刀也能算自衛嗎?”

“如果她是限制民事行爲能力的人呢?”嚴靖曦嘴角微微上揚。

很明顯,陳青劍沒有料到他這一招,顯然微愣了一下。

嚴靖曦呈上醫學報告,“我當事人的母親是精神病患者,衆所周知,精神病是有遺傳的可能性。”

“李曉月並沒有精神病史。”陳青劍冷靜下來回應道。

“但我的當事人有應激性精神障礙,在特殊環境下會出現補害妄想,可伴幻覺和錯覺。 ”嚴靖曦補充道:“至於要在什麼特殊環境下,我們也能猜到,李曉月結婚以來被她的丈夫虐【和】待、毆打,甚至婚內強女幹,有證據表明當天李曉月也遭受了她丈夫的暴行,所以纔會作出過激的反應。”

“根據刑法第二十條第一款規定,爲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採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爲,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屬於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嚴靖曦面向審判長:“懇請判我的當事人正當防衛,無罪釋放。”

“被告明知自己的行爲會造成損害他人身體健康的結果,而希望或放任這種結果的發生,根據刑法規定第二百三十四條,故意非法損害他人身體的行爲爲故意傷害罪。”小劍也轉向審判長:“雖然被告的經歷的確令人痛惜,但不能作爲逃避法律制裁的理由,法醫也曾給被告做過精神鑑定,不被認定爲精神病患者,所以懇請判被告故意傷害罪成立。”

“休庭。”花玲宣佈:“稍後會宣佈審判結果。”

羈留室,嚴靖曦交握着手坐在李曉月的對面。

“對不起,情況不太樂觀。”

“謝謝你!嚴律師,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那個人渣爲什麼就死不了。”戴着手拷的李曉月抹了一把眼淚,手按着腹部,剛做完人流手術的她還有點虛弱,“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你服農藥自殺,雖然搶救過來,但胎兒會畸形的。”嚴靖曦細心地遞上紙巾。

“我當時要是知道懷孕,就絕不做傻事。”李曉月接過紙巾邊擦拭邊抽泣着,“嚴律師,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嚴靖曦擡起眼眸,“可以。”

“你明知道我沒錢付律師費,爲什麼還願意幫我打這場官司?”李曉月真的想不通這位G市赫赫有名的大律師願意免費打這個官司。

“因爲...”嚴靖曦的眼神飄向遠方,漂亮的桃花眼映着鐵欄柵外天上的白雲,“那些人渣該死。”

“無論最終結果是怎麼樣,我都認命了。”李曉月緊握着嚴靖曦的手,痛哭流涕道,“嚴律師,謝謝你!”

嚴靖曦沒有說出真話,其實是因爲她像一個故人,而那個故人就是他的媽媽。

休庭結束。

“被告李曉月把她的丈夫捅成重傷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鑑於被告當時處的環境狀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作處不理智的傷害他人的行爲,現宣判被告屬於防衛過當。”審判長花玲作出宣判:“根據刑法第20條第2款,正當防衛明顯超過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損害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應減輕或者免除處罰,現判處李曉月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

聽到宣判結果,不是自己預期的,但至少不是最壞的,嚴靖曦雖然笑不起來,總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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