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苦女銀雁

掌櫃的連說帶比劃之下,徐潤總算是弄清楚了,那女子名叫李銀雁,父母早亡,由叔叔撫養長大。

李銀雁的叔叔名爲李十九,頗有家產,與地師杜香草交好。杜香草精通青鳥術,李十九的父親亡故後,杜香草爲之走山谷、覓寶地,加厚的草鞋差不多都被磨穿了,尋了近三年,終得一穴。

此穴距李宅三十餘里,在城邑的東山,沙水分明,山谷幽僻,樹木蔥蘢。而且,西山就座落於前,有如屏障,蒼翠溢眸,爲難得的風水寶地。

杜香草找到這個吉壤後,得意非常,對李十九道:“這是個福地,令尊爲人古道熱腸,名重鄉里,葬在這裡,想必無愧。只願公等多修德積福,則子孫後代之富貴難有人及!”

不日,杜香草爲李十九的父親點穴,李家兄弟幾個擡棺、遷墳,再次下葬。事後,杜香草應別處貴人之聘,向李十九辭別遠行,李十九給了他一大筆錢,長亭相送,殷殷惜別。

可是,說來也怪,自從李父葬在了這個風水寶地之後,李家的家道反而還不如以前,接連死了好幾口人,李十九的兄長和嫂子,李十八兩夫婦也一同死了,留下一個女兒,就是李銀雁。

李十八兩夫婦彌留時,把李銀雁託付給李十九照顧,哭着道:“我夫婦二人如今沒有其他的拋舍不了,惟勞親弟看在我們的面上,照顧好銀兒,我們死後就能瞑目九泉之下了……”

李十九也哭着領受了李十八兩夫婦的遺言。

日子一天天繼續過,李銀雁轉眼就十五歲了,容貌體態,頗有可觀。她的嬸子翁氏,爲李十九髮妻亡故後娶的繼室,心黑手辣,常常給李十九吹枕頭風,說李銀雁又懶又饞,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什麼活都不幹,也幹不來。時間一久,李十九也就信了。

李銀雁由此不再受寵,沒有丫鬟婆子照看,漸漸蓬頭垢面,有如乞丐。李銀

雁開始先前只是伏在枕頭上小泣,之後就對着父母的牌位大哭。翁氏知道後,大怒,用鞭子沒輕沒重地全身抽打。

李銀雁受不住了,跑去告訴叔叔李十九,誰知反而被李十九綁住手腳,結結實實地毒打了一頓。

旁邊的丫鬟們看的都抹眼淚,跪在地上請求李十九,代李銀雁受家法,李十九堅決不許。

李銀雁捱了這一頓毒打,全身上下皮開肉綻,沒有一處好地方,血流如注,奄奄一息。就這樣,翁氏還不解氣,下死手繼續接着鞭撻,打的“啪啪”直響,這下李銀雁連哼都哼不出來了,眼看着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萬幸早先有個老尼姑,被翁氏請來念經,得知了宅裡的大動靜,適時出來爲李銀雁說話求情,這才鬆了綁、放了人,保下了一命。

第二天,翁氏要禮佛,命李銀雁端溫水來洗手,李銀雁剛捱了毒打,有些神志不清,錯端了一盆冷水,翁氏一下就怒氣沖天,又要拿鞭子打人。

李銀雁害怕極了,跑到門外,就要投水自盡。

說到這,那掌櫃的指了指溪水道:“她家門前的那條河,跟這裡是通的,水比這裡要深,年年都淹死過人。不知道是那路神仙鬼怪,可能見小姑娘身受太慘了點,看不過眼,居然顯了靈,不讓李銀雁尋死路,還指了一條活路,就是隨那老尼姑遁入空門。”

“那神仙鬼怪話一說完,李銀雁就聽到家門裡喧喧嚷嚷,原來是翁氏一巴掌一巴掌地死命抽自己臉,嘴裡還大罵:‘狗jian根,有什麼血海深仇,硬要折磨死這個小姑娘?!’”

“李十九這時也趕來了,翁氏一看他,馬上就呸他的臉,數落一通他對李銀雁的不管不顧,以李十八夫婦生前的遺言責難李十九。李十九這才心中有愧,想起沒有看到李銀雁,急忙去找,在門外找到了,見李銀雁要投水自盡的樣子,連忙拉進了門裡。”

“翁氏一見到李銀雁,立即報住她,失聲痛哭。翁氏剛哭一會兒,又拿起一根木棍,使勁搗自己的xiati,血淋淋一片,還流到了褲子外面。衆人一起制止,不料翁氏力猛如虎,反倒把衆人一起推到在地,一下吃痛,人人都大叫出聲,雞犬皆驚,左鄰右舍紛紛登牆看熱鬧。”

“那老尼姑聽到這大的動靜,以爲又像昨天一樣,在折磨李銀雁,趕到一看,才知道情勢完全反了過來。那老尼也有些見識,看出翁氏是被什麼東西附了體,身受比昨天李銀雁遭毒打還慘,明顯是在幫李銀雁討回公道,但方式非常暴虐,有些過了,那老尼又動了惻隱之心,合掌道:‘善哉!善哉!爾何其暴也!老身爲證,囑翁氏改過,善視銀姑,可否?’”

“那被附體的翁氏搖頭不許,老尼又說:‘早點爲銀姑覓個佳婿,可否?’翁氏仍然不許。”

“‘寄養到別的親戚家裡去,可否?’翁氏還是不許。老尼姑沒辦法了,靈機一動道:‘難道要老身把銀姑帶去做我的弟子嗎?’。翁氏一聽到這話,馬上稽首拜在地上,說:‘如此甚好!煩大師接引!’”

“老尼姑又問李銀雁是否願意跟她去,李銀雁想也不想,立即就答應了。李十九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聽任李銀雁隨那老尼姑出家了。”

“第二天,李十九親自送李銀雁到了尼姑庵,走的時候,叮囑李銀雁道:‘雁兒需要什麼東西,就告訴你師父,讓她來家裡取……只是你別再輕生了,不然我死了都沒法向你父母交待啊!”

“李銀雁牽着李十九的衣裾失聲痛哭,那老尼姑大喝道:‘癡兒!既已皈依三寶,還作什麼嬰兒戀ru的那一套,快快就收起來!’”

“老尼姑即刻就把李十九送出了庵外,把尼姑庵的大門都緊緊扣死了。至此以後,李銀雁在尼姑庵掃地焚香、鍾魚梵唄,老尼姑也逐漸向她傳授禪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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