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潤想不明白金方丈有何妙法,能讓石春翠、孫侏儒、李秀才、羅沙、祝編等九個人守口如瓶,不泄露自己得了“玄牝珠”的秘密,既然想不通,徐潤也就不鑽牛角尖了。
羣魔因“玄牝珠”進犯金竹寺,金方丈說對金竹寺的上上下下都是一次難得的考驗,這個徐潤倒是猜出了一點頭緒。
因爲修行的法門雖是五花八門,大致說來,不外嚴刑峻法或自由任性,前者可以得一體面的外表,後者則見人之真章。
金方丈有意讓金竹寺的上下人等自行覺悟,一些小過錯便忽略不計,等到他們劣習漸深,再來清理門戶。在這個過程中,真正向道的修行人,一定不會同流合污,修爲自必更上層樓。
那個跟石春翠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喇嘛,就在清理之例。披盡狂沙始見金,真金不怕火煉,如是而已。
可這樣顯得有點無情了,被篩選出局的人,難免會有怨言。
羣魔來犯,正是難得一遇的契機,因自己修爲不足,而爲魔所乘,最終被清理出寺,則怨不得別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平時修行不努力了。
可以說,這是最合情合理的方式了,有如道門中人下山修積外功,凡心未盡者,就此羈留於萬丈紅塵,再也沒臉回山門了。
徐潤從這金方丈治寺的方法中,得到啓示,隱約把握到了逍遙子讓自己一路西行,探尋天月湖的源頭,爲的是什麼了。
很簡單,如果沒有最切身的親身經歷,就沒有最徹底的覺悟,只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塵世之中,纔有徹底了斷塵緣的可能!而且,一路上經歷的人、事、物,同樣也是對心xing非同一般的磨鍊——這是道心的築基,遠比身體上的築基難,而且,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輪迴,比天魔侵擾還要兇險百倍、千倍!
徐潤想到這裡,心中一懍,逍遙子雖然沒有表現出對自己有多大的期望,甚至可以說有些敷衍了事。逍遙子沒有讓盧晴跟自己一起
上路,而是讓盧晴替自己照顧雙親,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全心全意地接受考驗,心無掛礙,自己能到何種程度,在這麼長時間和大範圍內,必定能考驗出來。
徐潤覺得自己真的像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有一點行差踏錯,就是溺入深淵的下場。
於是,徐潤下定決心,等把奚大瘤的事弄清楚,就全力趕路,不再沾惹其他了。
徐潤走上一條山野小徑,行不多久,看見一方廣達數裡的梯田,幾個漢子捲起褲管和袖子,在田間忙碌。
此時正值午後,幾個漢子俱都戴着圓頂的竹笠,竹帽邊緣又寬又大,遮擋毒辣的烈日非常合用。
這幾個農漢甩起膀子在田裡勞作,徐潤於一旁就那麼看着,直到有個漢子直起腰來,徐潤這纔開口,問那漢子道:“這位大哥,借問一聲,精沙山怎麼走?”
“精沙山吶……離這裡大概二十里吧……小哥兒去哪兒幹什麼?聽人說精沙山古怪的很,有人在山裡親眼看到過妖怪,那妖怪長了一對大翅膀,飛起來比老鷹還快,爪子比老虎還大,專逮進到山裡面的人,抓住了就從天上拋到沼澤地裡不管,是死是活就看個人造化了……”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徐潤覺得精沙山可能真有妖怪出沒,他心裡越發着緊奚大瘤的安危,不欲多說,擡手致謝,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徐潤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原安樂莊“迎風客棧”的掌櫃,此人開黑店、作惡事,被徐潤斷了一指,徐潤萬想不到,會在這裡再次遇到他。
那掌櫃的一看到徐潤,頓時目瞪口呆,一雙老眼轉都不敢轉一下,那被徐潤折斷了手指頭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整個人像傻了一樣。
徐潤不管那麼多,立即騰挪到那掌櫃的面前,站定了看着他,開口就道:“這裡相隔安樂莊有多遠?”
那掌櫃的被驚醒了一樣,連忙道:“這兒到安
樂莊有一百四十多里路,公子不妨走水路,省時省力,不耽誤事……”
這掌櫃的眼力還在,絲毫不減當初。
徐潤按那掌櫃的話,盤算了一下,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的大概位置。
在飛鴻鑾座上,就一會兒的功夫,居然遠遁到了百里之外,那個叫方秀芙的小女孩並沒有誇大其辭,飛鴻車能日行萬里,果然不假。
於是,徐潤又繼續問了一個關心的問題:“這裡離大江還有多遠?”
“不遠,北上三、四里,就能看到大江了……公子爺,你是要去安樂莊嗎?那沒必要走大江啊,順着東面的白沙河,可到天星湖,再行十多里路,就到安樂莊了。這是最短的行程了,又快又好走,我以前經常走這條線,從沒誤過事……”
這掌櫃的可能怕了徐潤了,只想徐潤趕緊離開,就差求徐潤走了。
徐潤這會兒偏不急着趕路了,他看看了那掌櫃的,道:“這兒就是你養老的地方?看來你的田地不少,那幾個漢子都是你的佃戶?”
那掌櫃的急忙道:“這都是我祖上留下的家當,纔不到八畝地,有個天災人禍的,一家人都得餓肚子,所以我纔會到安樂莊去討生活……他們幾個不是佃戶,是我請來幫忙的,我家那小子也去了安樂莊,現在王狗子手下做事……”
徐潤想了一想,這才記起來,原來這王狗子就是“迎風客棧”的店小二,於是又問道:“那店小二還在‘迎風客棧’?”
那掌櫃的神情一黯,道:“風水輪流轉,王狗子現在不比以前了,他的堂叔王銳,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做了安樂莊的莊主,王狗子也跟着當了道,做了個管事,我家那小子原本就跟王狗子走的近,得了消息馬上就去投靠王狗子了,我勸都勸不住……”
徐潤這纔想起來,先前跟安樂莊的老莊主,周政見面的時候,聽周政提起過王銳這個人,周政對此人十分不屑,還罵人是天生的奴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