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盯上了獵物的紅隼,忽然爲炮聲驚擾,聲波將它推送到高空。
在它深褐色的眼中,漢城城巷驟然縮小。
它銳利的眸光倒影中,巷子裡突出出現了石牆,石牆出現了洞,炮筒架在洞中,一股白煙在炮口飄散。
從天空到地面,景物逐漸放大……
趙傳薪剛放了一炮,炮彈歪的厲害。
侍衛隊紛紛自掩體中望向這邊,這位戰神有些水啊。
趙傳薪朝他們尷尬一笑:“校準而已。”
炮畢竟和槍不同,此前趙傳薪使用過兩次,第一次目標體積大,只要轟到慈寧宮就行;第二次貼臉打,沒給他發揮的餘地。
所以儘管他用過,但這次需要比較高的精準度,他還是要校準魔鬼水晶眼鏡。
然而,
沒他媽舉動刀子……
登時就有些發懵:“他們吃錯藥了?”
他不知道,除了死去的這兩口子,在屋檐下樸齊純還有個妾室。
趙傳薪無奈道:“你這人過於膚淺了,只看見了我們戰無不勝的能力。我其實想說的是,我和蘭陵王一樣英俊的令人髮指,所以需要戴上面罩來嚇唬敵人,懂了吧?”
這羣比崽子,和小鬼子拼刺刀,瘋了嗎?
所以,除了能保證精準度外,換炮彈和發炮的速度,比起他的槍法就慢了許多。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特色。比如老一輩,他們對日本鬼子的戰鬥力有清晰的認知。比如趙傳薪這一代人,經歷過美國鬼子最強盛的時代,知道雙方差距。
旁邊一個侍衛隊士兵詫異道:“趙先生,你爲何戴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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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圍亂糟糟的,趙傳薪默默地戴上了面罩。
他的槍法也很好,只是因爲指揮戰鬥,他手裡拿着的是手槍。
“是!”
他戴上泥抹子手套,擡手,地上沙子打着旋凝聚。
趙傳薪找了個制高點,四處瞭望,發現日軍朝一個方向聚集。
精準的槍法,在他射殺第五人後得到了日軍的重視。
屋脊另一頭的院裡,走出來個頭發稀疏的小老頭。
“看來是我這個教官不稱職,沒將他們教導好。”
可戰神的架子不能倒,他需要這個名頭來震懾侍衛隊。
“我?我這種無雙猛將,自然要衝陣了。”
趙傳薪不願意搭理這種膚淺的人,對樸升烈道:“升烈,你指揮戰鬥,我從後面包抄日軍。”
就多了個趙傳薪,戰場上卻連連吃癟。
眼前這些傻缺就是根源,稍微有點成績就飄了起來。
胸口中彈了。
趙傳薪沒用麥德森機槍,反而拿出了李恩菲德爾步槍,進行精準射殺,否則容易傷到自己人。
那邊,梶原義久忽然發現侍衛隊不要命的向前衝鋒。
大家一想,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於是士氣大振:“阿西吧乾死日軍!”
饒是如此,也足以讓侍衛隊振奮。
果然衆人聽了,心裡又燃起了希望。
砰,砰,砰……
梶原義久低頭看了看,愕然發現巨大的岩石,將他的指揮刀包裹住。
既然活擰了,就該成全他們纔是。
李熙死活,關趙傳薪什麼事。
笑聲未停,
砰!
趙傳薪身體震了震。
“阿西吧,這是什麼法術?”
“知道,蘭陵王也被人稱作戰神。”
邪門的很!
轟!
梶原義久的附近,炮彈炸響,幾個日本兵遭殃,死的相當慘烈。
法術+戰鬥素養=無敵。
趙傳薪齜牙一樂:“借你們家院子的沙子用用。”
趙傳薪的殺戮,不但沒能讓梶原義久畏懼,反而愈發瘋狂。
但讓他指揮作戰,他則完全是門外漢。
趙傳薪來到他們院子裡的沙堆旁,除了沙子,還有紅泥,石灰塊。這是準備蓋房子呢。
兵荒馬亂的,人命如草芥。
樸升烈眼瞅着幾個礙事的日軍被趙傳薪射殺,發出指令:“向右前方推進,趙先生已經爲我們掃清障礙。”
樸升烈好奇問:“趙先生,那你呢?”
營救個屁的陛下。
趙傳薪在屋頂偷襲了數處,才終於有人向梶原義久報告。
自然是會的。
只見他屈膝,彈跳。
在沒有炮的情況下,目前趙傳薪是無解的。
可惜,現在還沒有研發出衝鋒槍。
樸升烈在掩體後振奮道:“日軍撤了,他被我們擊退了。”
一聽樸齊純這個名字,趙傳薪剎那想起來,這不是和李完用穿一條褲子的大韓國賊麼?
我曹,這些韓奸也是瘋了,主人不在,還這麼積極的跳出來“汪汪”兩聲表忠心。
如果只是侍衛隊,梶原義久並不放在眼裡。
趙傳薪推着石牆,很快吸引了日軍的注意力。
此時能有個帶頭大哥爲他們出謀劃策就不錯了。
他一個人,如何有那麼多的槍械,那麼多的彈藥?
果然是妖神。
侍衛隊儼然把趙傳薪當成了上官。
他利用魔鬼水晶眼鏡的粗糙透視功能,勉強穿過石牆看着前方,在不露臉的情況下扣動了扳機。
轟……
趙傳薪不理會他們的尬吹,趕忙打開後膛,將炮殼取出隨手丟掉,換上新彈。他推着炮車調整方位,同時用泥抹子手套,改變石牆的炮窗,將炮管固定。
他吼道:“撤退,如果他們追擊,我們與他們進行巷戰。”
因爲他們衝的太快,趙傳薪都不敢用麥德森機槍了。
都被趙傳薪射殺!
“趙無敵!”
日軍方面來得急迫,沒拿炮,甚至連機關炮都沒有。
因爲趙傳薪停火,梶原義久同樣抓住了這個機會,吼道:“上刺刀,衝上去刺殺趙傳薪!”
梶原義久笑容凝固:“隱蔽,主意隱蔽……”
忽然一發炮彈打來,依然咧着嘴的日本兵,整個上半身消失不見。
小妾看着院子裡倒在血泊中的兩人,嚇得瑟瑟發抖。
被裹挾着血腥氣的風吹過面頰,小妾打了個冷戰,然後收拾東西出門,慌亂朝統監府的方向跑去,企圖找主人庇護去了。
趙傳薪向侍衛隊招招手:“追!”
“屋頂?屋頂?”梶原義久似乎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八嘎,是趙傳薪。我們這點人手不夠打,快去搬救兵!”
這纔是正常百姓該有的反應,否則就是找死。
梶原義久憋屈的不行。
石牆有個口子,剛好讓趙傳薪將麥德森機槍的槍管伸出去。
塔塔塔塔……
趙傳薪沒工夫陪他們扯淡,順着屋脊,朝前面形同鬼魅般的飄飄蕩蕩而去。
別看日本人個頭矮小,可拼起刺刀,雄壯的毛子也佔不到多少好處。
梶原義久身邊只剩下了寥寥五人。
侍衛隊還沒齊呢,更何況還有鎮衛隊,還有民間的義兵組織,以及李秀吉招攬的人手。
他就這樣推着石牆大步向前。
這邊趙傳薪給日軍施加壓力,樸升烈抓住時機猛攻。
有人還在槍上裝了刺刀,準備突擊進行白刃戰。
“……”
然後,他露出獰笑,想要舉刀來個終極絕殺!
這算是膚淺麼?
說完,趙傳薪擡手又是一槍!
砰!
這女人也倒了。
這些日本人身高一米五,裝刺刀後步槍一米六。
這讓本不如日軍素質過硬的侍衛隊,打起仗來似有神助,勇猛精進。
跳也就罷了,說的還是漢語。
可趙傳薪嘴上決計不會承認,他淡淡道:“聽說過蘭陵王嗎?”
趙傳薪飄然到屋脊的另一側,來到房子的大山,猛地躍起。
小老頭指着屋頂的趙傳薪:“當真有辱斯文,還不快快從我家屋頂下來!老夫是樸齊純,朝廷命官,何方賊子如此大膽?”
屋頂戰神之名如雷貫耳。
趙傳薪見士氣有些低落,趕忙又說:“伱們別想着現在去救李……陛下,我們先點將聚兵,人齊了再反攻不遲。放心,有我在,長谷川好道他們沒有好果汁吃。”
能活着就不錯了。
雖然有剛毅甲而沒受傷,可也驚出了冷汗,立刻收槍隱蔽。
樸升烈卻是興奮道:“看吧,趙先生被人稱爲屋頂戰神。只要上了屋頂,他就是無敵的。”
眼睜睜看着他們和日軍超近距離戰鬥。
她臨死,都不敢相信趙傳薪連女人都不放過。
砰!
趙傳薪收槍。
然而,當他這決心愈發凝練、結實的時候。
一個五大三粗的娘們,哭嚎着指着趙傳薪說:“亂臣賊子,你可敢報上名來?”
棒子是自大,鬼子是瘋狂。
要問趙傳薪會不會打仗?
“可千萬不要連累我們。”
樸齊純臉上帶着錯愕,眉心多了個彈孔,死不瞑目。
塔塔塔塔……
侍衛隊看見趙傳薪大發神威,他們上頭了。
“傻逼娘們,老子叫趙傳薪。”
趙傳薪重新爬上屋脊。
這是炮神來了嗎?
以趙傳薪的性子,對發炮自然是疏於訓練的。
距離趙傳薪只有五米了。
那對夫婦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只是目光驚恐的望着他。
你麻痹,刀我是吧?
你完了!
趙傳習躺在瓦片上,休息片刻,喘勻了氣,身體向下滑去。
趙傳薪確實不會指揮戰鬥,但是他對戰機的把握非常精準。
不能讓石牆擋路。
這次便沒有顧忌了,趙傳薪拿出麥德森機槍,朝下面猛然掃射。
日軍背後遭到襲擊,再次首尾不相顧。
那一對夫婦都看傻眼了。
他一口回絕:“我是呂布,不是李靖。是百人敵,不是萬人敵。長谷川好道在慶運宮門口了,要去你去吧,我沒本事打上萬鬼子兵。”
兩槍胸一槍頭,確保死透。
可以想象,一座移動的火力碉堡,朝日軍碾壓過去,他們的內心壓力是有多大?
“阿西吧,掩護趙先生,我們衝鋒!”
整個人竟然跳了三四米高,輕飄飄的上了屋頂。
衆人都喜歡將“阿西吧”掛在嘴上。
趙傳薪一愣。
我曹……
帶兵能力是沒有的,但“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這點趙傳薪倒是得到了真傳。
侍衛隊看向他的目光,飽含敬畏。
“大尉,有人在屋頂偷襲我們,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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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槍子彈打在石牆上,會留下個白點。步槍子彈打石牆,彈頭會嵌入石牆。
這貨沒有拿上刺刀的步槍,他拎着一把指揮刀,躲在人羣中,指揮刀刀尖斜指向下。
有點像毛子吼“烏拉”陷陣的意思。
喏,今天他們就見到了。
雖然被打的石屑翻飛,但趙傳薪只是感受到了震動,他是絕對安全的。
趙傳薪看着衝過來的,包括梶原義久在內的日本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媽的制杖!”
手槍子彈連射連中,幾個在房屋下的日軍被射倒在地。
換成是別人,大家難免譏諷兩句。
是以,當樸升烈他們追來後,趙傳薪說:“一會兒,你指揮戰鬥。”
熱武器時代,竟然還有人要去衝陣……
右手持馬牌擼子,左手握着舊神的夜壺,將自己掛在半空。
“戰神名不虛傳!”
那些火星代表了他今日必殺妖神趙傳薪的決心。
屋頂,趙傳薪開啓了蔚藍幽靈甲,尋找附近日軍分佈。
當他們調轉槍口前,趙傳薪停止搖動,舊神的夜壺垂落,他跟着一起掉到了瓦片上。
應當是聽見了趙傳薪和樸升烈的對話,知道自己不是韓國人。
旁邊的日本兵捧臭腳的跟着大笑。
連連縱躍,在蔚藍幽靈甲能量耗空前,到了日軍的後方。
他的家人趕忙哭喪。
衆人懵逼:沒聽說過一個人包抄一羣人的。
趙傳薪在這戶有錢人家的屋頂黛瓦上滑落到屋檐,朝下道:“升烈,日軍朝那個方向聚集了。你們在下面,我在上面,咱們雙管齊下將這股日軍吃掉。”
七八個人都沒反應過來,被打成了篩子。
因爲身高矮的問題,刀尖觸及地面,碰撞到石子還會迸濺出火星。
這個人創造了許多堪稱是軍事史上的奇蹟。
驟然聽見炮聲,梶原義久先嚇了一跳,旋即發現炮彈錯位的離譜,於是輕蔑的哈哈大笑。
帶衆人追擊到前面的城巷,槍聲陡然響起,有個侍衛隊士兵應聲而倒。
躲開之前,他看見了放冷槍的梶原義久。
他們眼睜睜看着趙傳薪將這股子沙旋“拖着”,一路拖到了他們院子外。
戰鬥中的站位他能站的很準,制高點更是能拿捏的死死的,槍法如神,身法鬼魅,讓敵人防不勝防。
趙傳薪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冷汗涔涔。
泥抹子手套聚沙成塔,凝聚的石牆比之普通岩石更加結實。
近了,更近了。
他們靠自身性命,想要爲梶原義久爭取必殺的一擊。
“看着不像妖怪,倒像是神仙。難道外面是妖怪和神仙打架嗎?”
前方已經短兵相接。
可到了更新的一代,國家國力蒸蒸日上,內心的驕傲和自豪都快溢出來了,覺得全天下都不過如此,所有文明都是假的,全天下都是華夏大地文明繁衍出來的產物。就差點着別人腦門問一句:誰贊成,誰反對。
是的,梶原義久對趙傳薪戰神之名不以爲意,反而覺得他使用的是妖術,這妖術通神,便叫他妖神。
趙傳薪居高臨下,取出麥德森機槍朝下面開火。
巷戰用步槍差了點意思,要是有衝鋒槍最好。
真是好狗!
他猛地一擡頭,我曹……
後世還有人拿巴雷特重狙射擊岩石試驗,照樣無法將岩石擊穿。
樸升烈吼道:“日軍有埋伏,快散開。”
這五人也有必殺趙傳薪的決心,所以他們自發的排成縱列,保護住梶原義久。
有人提議:“趙先生,不如我們去慶運宮,營救陛下吧。”
房檐下,一對夫婦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此時,他心裡發了狠,從近衛手裡奪過三十式,疾步跑到趙傳薪射擊扇形範圍外,擡槍瞄準。
另一邊,侍衛隊見趙傳薪第二發炮彈精準擊中日軍陣地,爆發陣陣喝彩。
正好,在下方,樸升烈等人因爲趙傳薪的火力輔助,仗打的特潤特順滑,已經攻到了這裡。
當然是怕死。
噼裡啪啦一陣槍響,日軍很看得起他,對他進行了集火。
日軍連躺數人。
樸升烈和趙傳薪默契十足。
不敢用麥德森機槍,不代表他不可以用手槍。
妻子問:“他是妖怪嗎?”
身邊好像沒什麼人了。
梶原義久瞪大眼睛:“都朝他射擊!”
然後,“沙旋”化爲一堵石牆,正好將趙傳薪遮起來。
七八個日本兵,在一堵牆後面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等獵物上門。
趙傳薪吼:“阿西吧不拉多,今日殺的日軍血流成河!”
至少這人的名氣能服衆。
一邊跑着還一邊高呼“阿西吧”。
等他背影消失,夫婦相顧。
那人頹然。
但趙傳薪說了之後,“阿西吧”在侍衛隊中傳開了。
其實“阿西”這個詞,目前只出現了個類似發音的雛形,多用來表示驚歎,暫時還不算髒話,而且沒有普及。
然後肆無忌憚的開槍,以火力壓制對面的侍衛隊。
“趙先生莫非是神仙?”
可這人是戰神趙無敵,那另當別論。
面前,最後一個手下也倒地了。
梶原義久目瞪口呆。
當開第四炮,梶原義久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但是有趙傳薪那就不同了。
本來是趙傳薪吸引了日軍注意力,但樸升烈的補位,讓趙傳薪得以喘息,他助跑幾步,越過街道,橫跳六七米外抵達對面房頂。
梶原義久覺得可能是心情沉重的原因,導致他感受到連刀子都變得沉重起來。
耳朵聾?
外面叮咣的打仗,你還敢出來跳?
到了房檐,他用蔚藍幽靈甲減速,落地。
有人擡頭:“是趙傳薪,他在屋頂。”
他站在屋頂,單手扶腰,笑了笑說:“老東西,你不跳出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那我就送你先下去等着李完用和伊藤博文。”
棒子也有那個階段,覺得他們是宇宙中心。而且現在趙傳薪看來,棒子的那種自大也是有根源的。
這大抵就是偶像的影響力。
既然日軍上了刺刀,趙傳薪便從石牆後閃身而出。
趙傳薪收起克虜伯野戰炮,揮揮手,將面前的石牆化了。
怪不得覺得沉重,原來他拖着一塊岩石在跑。
虧得還能跑這麼久。
前面,趙傳薪揭開了面罩,笑嘻嘻的看着梶原義久:“挺牛逼啊,體力真的強,拖這麼大一塊石頭,竟然還能跑那麼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