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村口的狗開始狂吠,來人就知道可能驚動了裡面的人。
來者是小金字兒手下四大金剛之一的“托鉢僧”。
此人剃着光頭,下巴留着老長的鬍鬚,眉角下有一顆痣。他個頭不高,騎着一匹矮馬,看着地上的死狗默然不語。
“人還沒回來?”他淡淡開口。
語調有些奇特。
聽起來不像是本地人,甚至不像北方任何地方的語調。
不過此時的東北地區魚龍混雜,也沒人在意。
“沒有,要不要繼續派人?”
托鉢僧冷笑:“派人去送死嗎?明顯,我們已經暴露了!既如此,殺過去吧。”
說着,擺擺手。
後面一羣人打馬前行。
他們一邊騎馬跑着,一邊打着呼哨。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綹子。
按照經驗,別人越是知道他們是綹子,心裡就越害怕。
十來個人一起吆喝,便可稱聲勢驚人。
此時,趙忠義夥同其他人也都趕到,趴在趙傳薪身邊。
趙傳薪道:“別出聲,都趴着,一會兒到了跟前就放槍。練的拉栓動作都熟練了吧?他們若是放槍回擊,不要怕,繼續拉動槍栓繼續幹,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
說着,他把魔鬼藤丟了出去,丟在了路上。
首當其衝的綹子到了近前,趙傳薪吹動鷹骨哨。
馬腿登時被絆住,直接往前跌倒。
後面一匹馬沒剎住車,被前面馬絆倒。
“開槍!”
砰砰砰……
火光閃耀,硝煙瀰漫。
咔咔咔的拉動槍栓聲響起。
這次,所有人都很熟練,但是趙傳薪是第一個開第二槍的。
砰砰砰……
又一輪槍響!
對方的槍也響了。
砰砰砰……
怎麼說呢,槍開的很熱鬧。但是,一個人沒打到。
臥倒是最有效的陣地戰手段。
沒經過正八經軍事訓練的人,對於這點認知不清晰,這些綹子就吃虧在這上面。
趙傳薪發揮了一貫的專注精神,哪怕槍就在眼前不遠地方響起,依然不爲所動,繼續拉槍栓,繼續開槍。
其他人心臟快跳出了胸腔,可見趙傳薪不動,他們也不動。
連趙半仙都不怕,說明再危險也危險不到哪去。趙半仙說懟着臉開槍,那準沒錯。
他們這邊不動如山,綹子那邊剩下的活口懵了!
印象裡,只有正規的沙俄軍隊,能有這種軍事素養吧。
他們直接開跑。
“停!”
趙傳薪喊了一聲,然後把明燈花丟了出去,丟在路中央,唸了幾句咒語,明燈花亮了起來。
每當這會兒,大家都有種興奮感。
看吧,這就是我們鹿崗嶺村的法師——趙傳薪!
法師趙傳薪看看地上的綹子,有的徹底變成屍體,有的還沒死透。
他偏過頭,看着旁邊臉色煞白的俘虜:“你不是好奇我叫關外一點紅嗎?我現在讓你明白明白。”
說着,起身,貓腰到外面,拿出刻刀,照着一個在地上呻吟的綹子腦袋就是一下。
那人立刻不動了,腦袋多出一個很細小的紅點,正汩汩流血。
俘虜嚇傻了!
給幾個綹子屍體補刀後,趙傳薪對乾飯招招手。乾飯跑過來,趙傳薪問:“你聽聽,他們跑了沒有?”
“汪汪汪……”
趙傳薪這才放心站起身來:“快,
都出來,收拾武器,把那四匹好馬先牽回去。”
四匹活馬,地上還有一匹中彈死馬。
這次,賺大發了!
那個俘虜身上全是被魔鬼藤扎出來的細小傷口,抗血凝的成分還沒失效,依然流血。
看着趙傳薪,他一動不敢動。
這人的手段,只能用倆字形容——邪性!
趙傳薪卻回頭對他說:“裝死呢?起來,跟我們走。”
諸人齊聚趙傳薪家門外。
俘虜跪地瑟瑟發抖。
“說吧,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趙傳薪大馬金刀的倒坐在椅子上,下巴枕着椅背。
俘虜:“我們是小金字兒的人馬。這次是小金字兒手底下四大金剛之一的托鉢僧帶隊。一共有十七個人。被你們打死了八個,加上托鉢僧還剩八個。”
劉寶貴喝道:“胡說八道。十七個人,打死八個,怎麼能還剩下八個人呢?另外一個人呢?”
衆人全都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俘虜訥訥道:“還有一個就是我……”
劉寶貴:“……”
趙傳薪問:“托鉢僧是什麼人?綽號挺別緻啊!”
俘虜猶豫了一下,說:“我懷疑,他是日本人!”
趙傳薪豁然起身:“啥?”
當地人,一般覺得沙俄人更可恨。
但是在趙傳薪心裡,小日本纔是最該殺的。
蓋因,他沒有時代眼光的侷限性。
可能再過很多年,人們就更恨小日本了!
俘虜嚇了一跳,趕忙說:“那啥,好些年前,我去花樓,聽過一個日本來的妓子說咱們漢話,就是托鉢僧那個調調,所以我才這麼猜測的。”
其實,大家也好奇,爲何趙傳薪反應這麼大。
“媽的,托鉢僧應該是個日本間諜。”趙傳薪忽然就來了邪火:“草特麼的小日本,到處發展漢奸,還敢來打老子的主意。那小金字兒,小金字兒,對了,小金字兒知道他是日本人嗎?”
俘虜點頭又搖頭:“我曾經跟他說過,但大當家的只是讓我別多管閒事。”
趙傳薪看看地上搜剿來的槍。
一把莫辛納甘步槍,三把小日本的三十式步槍,一把日本山寨的二六式左輪槍,一把納甘左輪手槍。
除此外,還有兩人拿大刀。
趙傳薪眉頭緊皺,又問:“爲什麼洋槍種類這麼駁雜?”
俘虜老老實實道:“有一些是托鉢僧託關係買的,這也是爲啥大當家的看重他的原因。還有幾把洋槍,是托鉢僧慫恿大當家的去破壞俄國鐵路,殺了他們的護路隊後搶來的。”
如此,全都說得通了。
此時小日本的間諜,組織綹子,大半是爲了破壞俄國的軍事行動。
蹲下身子,趙傳薪扒拉地上搜剿的彈藥。
然後對衆人說:“看好了,這種是三十式步槍的子彈,口徑要小一些。這種是莫辛納甘步槍的子彈,口徑大一點。這種密封彈頭的,是納甘單動轉輪的子彈。你們要記好,別整混了,否則很危險。”
多多少少,算是補充了點彈藥,否則接下來會面臨只有槍沒有子彈的局面。
俘虜暗自震驚。
他們很多綹子什麼都不懂,眼前這人似乎熟悉各種槍械。
趙忠義拿起地上的納甘轉輪,連着槍套,掛在腰帶上。
“莫辛納甘步槍子彈,大家分了。三十式步槍和子彈,等咱們保險隊再招募人手時候分配。小日本的手槍,兄長你帶着吧。錢財不多,在場一人一份,快點分,分完了咱們今晚上就守在村口了。”
分配完,趙傳薪扛着躺椅到村口。
他抱着乾飯,搖晃着半眯着眼休息。
其他人就沒這麼好了,隨便弄個板凳或者找塊石頭席地而坐。
俘虜也在,他還小聲的說:“他們不會回來了,他們沒有那個膽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村民壯着膽子出來查看情況,也沒見着小金字兒的手下有勇氣殺回馬槍。
綹子就是這樣,打不了逆風局。
趙傳薪被吵醒了。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
看着烏泱泱的人羣,清清嗓子大聲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人人害怕的綹子,現在像死狗一樣,躺在咱們鹿崗嶺村的村口。他們打不得逆風仗,一旦點子扎手,跑的比兔子都快。所以,你們在場的記住了,遇見綹子,若換成是我們被打個措手不及,你們就算害怕,也要給我撐住,不把他們打怕打跑,絕不算完!
村口的狗死了,它死的光榮,它給咱們鹿崗嶺村立了功。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吃它,一會兒把它給埋了。誰家有狗,機靈點的,再拿一條放村口。
分出人手,把這些綹子的屍體也埋到山上去,挖個坑隨便埋了就行。
另外,有願意加入保險隊的後生,可以找寶貴報名。說好,目前只要四個人。咱們也不是光拼命,這一戰,咱們得了四匹活馬,一匹死馬。死馬一會兒扒皮分肉,家家戶戶都分點回去吃。得了銀元五個,銀子大概二十兩,銅錢若干,金戒指兩枚,金耳環一對,銀鐲子兩副。餘者,不足道哉。繳獲一律平分。
好了,寶貴,你安排人,現在開始幹活。”
安排完,他就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