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發完電報,本傑明·戈德伯格說:“師父,如今漢陽鐵廠,共計有6個大廠,4個小廠,2座煉爐。新成立的漢冶萍煤鐵廠,欲合併沒有日本股份的1廠2礦,加以擴充。目前承辦股資,共計120萬餘兩銀子。但其中的萍鄉煤礦,曾向德國的禮和洋行借款400萬馬克,如今還有200多萬馬克沒還完。而禮和洋行,主要經營德國克虜伯鍊鋼廠……”
隨着徒弟的敘述,趙傳薪越聽越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旁邊的盛恩頤急於表功:“是我帶他去看的賬目,只是沒想到本傑明如此博聞強記,僅一目十行的掃一眼就全都記下!”
說完,他滿臉你快誇我並收我爲徒的樣子。
趙傳薪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盛老四,堪稱二十世紀初的超級英雄典範,我願稱你爲——滅爸!果然很強很坑爹!”
有了這份數據能在股份談判中佔據先機。
徒弟必須記一功!
盛老四這坑爹玩意兒就算了。
盛恩頤砸吧砸吧嘴,怎麼聽着不是味兒呢?
他說:“趙先生,既然我如此優秀,不如收我爲徒?”
趙傳薪眨眨眼,這貨盛家繼承人的身份、加上坑爹和敗家的本性,如果真教他了些許本事,也不過是屎上雕花,搞不好將來還做了漢奸。
但是呢,目前多少還是有利可圖的。
趙傳薪矜持的沉聲說:“暫且是記名弟子吧!”
“大善!”盛恩頤興奮道:“師父,不如先教我水遁之術吧?”
“你他媽沒聽懂?記名弟子,顧名思義,就是先記住你名字,能不能成爲我趙傳薪弟子,還要看你表現!”
“記名弟子是這樣嗎?”盛恩頤有些傻眼。
胡立眼巴巴的看着趙傳薪,趙傳薪怒道:“瞅啥瞅?你爹摳搜的,纔拿出十萬入股,一看你們家風就不正,一點沒有豪擲千金的魄力,兜裡有倆大子兒都他媽的撒在了女人肚皮上!”
胡立被噴的體無完膚,趕忙重整旗鼓振奮精神:“趙先生,我會努力的,我一定能頓悟,到時候再來拜你爲師!”
“嘎哈啊?還要回去對着竹子叨逼叨?笑掉大牙不算,你難道還要把貧僧數百年的功德都笑沒?”
“……”
“好了。”趙傳薪說:“你倆去給我找個住的地兒,抽空再去給汽車公司選址,最好在煤鐵廠附近。遇到不給面子的,盛老四你就說你爹叫盛宣懷。”
盛恩頤拍着胸脯:“這我在行!”
不多時,盛恩頤回來說:“師父,我爹說,如今住哪都不合適。但他可以疏通關係,進入俄租界大巴公的洋樓裡。”
……
巴公分大小,大巴公式J.K.巴諾夫,小巴公是奇諾·巴諾夫。
簡稱,大巴諾夫和小巴諾夫。
此二人,是沙皇尼古拉一世的親戚,妥妥的貴族。
他們經營茶葉生意,做的很大,分店遍佈中、俄、西疆還有蒙古的重要城市。
他們的這座洋樓還沒完全建成,但已經可以住人,因爲這是單元式房子,看起來有點像具有摩登範的筒子樓。
他們管這個叫——“豪宅”。
磚木結構,地下一層,地上三層。
廊檐、露臺、曲欄、拱券和立柱都造的很精緻,這是個精緻的筒子樓……
進入其中,拼木地板、木裙牆,有壁爐可以採暖。
一個禿頂的俄人,帶着趙傳薪他們上樓。
這人是盛恩頤找的,盛宣懷不讓盛恩頤近來和趙傳薪交從過密,怕惹火燒身。所以聯繫好人,提前離開了。
趙傳薪說:“要最頂層,我看尖閣三樓上面的閣樓,應該是個廳室吧?就要那一間了。”
俄人搖頭:“那不是你能住的。”
“行,我們就住那一間。”
俄人不悅:“我說了,那裡只有貴族才能住!”
趙傳薪一把將他扒拉開:“老子就是貴族。”
他帶着徒弟、趙一仙和乾飯徑直上樓。
到了樓頂,精靈刻刀一撥,門鎖便斷開。
剛進門,就聽見腳步聲。
那俄人追了上來,身後還跟着一條狗。
這狗通體雪白,毛很長很順,狗臉略顯長了些,鼻頭很黑。
這算是中大型犬,比干飯看起來健壯的多,是一條公狗。
俄人指着趙傳薪:“巴爾沃斯,咬他!”
這條狗還挺聽話,齜牙就衝了上來。
然而,俄人沒有在趙傳薪臉上看到恐懼,反而玩味的看着巴爾沃斯。
就在要抵達趙傳薪面前的時候,乾飯從旁躍起,跳了近一米高,後腿一蹬,恰好蹬在了巴爾沃斯的狗頭上。
明明看着也沒怎麼用力,巴爾沃斯卻翻了個跟頭,直撥楞狗頭。
它大怒,張口朝乾飯咬去。
乾飯落地後就沒動,靜靜地等着它。
等巴爾沃斯靠近後,乾飯輕描淡寫的側移,輕鬆躲過,擡起前爪一扒拉,巴爾沃斯被掀的原地轉圈。
乾飯好像絕世高手那樣淡然——都他媽小兒科,老孃從小打遍鹿崗鎮無敵手!
巴爾沃斯穩住身體後,把齜着的牙收了回去,嘴角一彎,看着竟然像是在笑,討好的笑。
俄人:“……”
他憤怒道:“巴爾沃斯,咬它,咬它……”
巴爾沃斯擡頭看看他,不爲所動,伸着舌頭趴在了地板上。
趙一仙看的驚奇不已,乾飯果真是牛逼,他好奇道:“乾飯,你怎麼不咬呢?”
乾飯:“汪汪汪……”
“說了什麼?”
本傑明·戈德伯格翻譯:“狗咬狗,一嘴毛。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埋汰,不講衛生。”
趙一仙:“……”
趙傳薪來到俄人面前,不輕不重的拍了俄人臉頰兩下:“滾!”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俄人憤怒道:“中國人,你會爲你的魯莽付出代價。”趙傳薪掀起棉襖,露出淤青的肋骨處:“你的這個願望已經滿足了,還有嗎?”
這是他冒然上橫濱正金銀行樓頂,被埋伏的日本人步槍子彈打的。
“……”
俄人氣沖沖的召喚:“巴爾沃斯,我們走。”
他還能怎樣?將狗帶來,給這人一點教訓就是極限了,因爲大巴諾夫說了,這幾個人要認真對待,因爲是清國貴族盛宣懷的客人。
然而,巴爾沃斯傻乎乎的咧嘴笑,趴在地板上動也不動。
俄人大怒:“蠢狗,再不走,我要用鞭子抽你!”
說着,就要上前。
乾飯擡頭,齜牙:“Zr……”
俄人面對這條還沒有巴爾沃斯大的狗,覺得頭皮一緊,莫名生出不可匹敵的念頭。
他瞪了巴爾沃斯一樣,又惡狠狠對趙傳薪說:“這可是大巴公的狗,我是大巴公的養狗人,還不趕緊放了它?”
趙傳薪看向乾飯,乾飯:“汪汪汪……”
趙傳薪笑了笑:“狗留在這,你滾蛋。”
俄人想要指趙傳薪威脅,但不知怎地心裡有些不安,彷彿伸出手指就有厄運降臨一般,愣生生忍住了。
幸好他沒指,因爲他的直覺是對的……
俄人轉身下樓,前去告狀了。
關門後,乾飯走到巴爾沃斯面前嗅了嗅。
“汪汪汪……”
說着,一巴掌拍在巴爾沃斯狗頭上。
巴爾沃斯還在傻笑,被打後狗臉變得委屈巴巴。
趙傳薪就說:“要行苟且之事回房間幹,現在可是文明社會。”
乾飯:“汪汪汪……”
“焯!”趙傳薪怒了:“還他媽得我伺候?”
雖說如此,還是取出水,給巴爾沃斯洗刷身體。
巴爾沃斯見趙傳薪靠近,一點不給面子,齜牙咧嘴想咬人。
趙傳薪迅疾出手,直接給了它一巴掌:“你媽隔壁的,欠抽!”
乾飯看上了這小白臉了,得給它個下馬威。
乾飯:“汪汪汪……”
“行,看你面子上,今天不燉狗肉!”
巴爾沃斯被打的腦袋暈乎乎的,徹底慫了,趙傳薪可比干飯下手重的多。它嗚咽一聲,任憑趙傳薪用冰冷的水打上肥皂搓洗狗毛!
沖洗後,趙傳薪彈指間將水汽蒸發。
巴爾沃斯狗臉驚奇。
趙一仙看它的傻樣,就笑着說:“在狗當中,它也算是英俊了。”
本傑明·戈德伯格趕忙豎起食指:“噓……但凡是公的生物,無論種羣,無論何處,你都要說俺師父是最英俊的,否則別怪他抽你!”
“……”
趙傳薪換了一身衣服,說:“剛纔來的時候,我看見旁邊有一家俄式餐廳,咱們去吃個飯。”
巴爾沃斯正在乾飯後頭嗅的正歡,還好沒有白日宣淫。
乾飯對趙傳薪來說,真的已經不算是一條狗了。
從小奶狗到現在,就好像家人一般。
智商和情商到了乾飯這個地步,趙傳薪斷然不接受它們在自己眼前幹那些齷齪事。
來到餐廳,人還挺多,僅剩下一個空位。空氣裡飄蕩着大列巴和羅宋湯的香味。
二十一世紀,趙傳薪去過馬克西姆酒吧。曾有段時間,在中國北邊境開的馬克西姆酒吧,卻不讓中國人進。
有段時間把毛子們牛逼壞了。
後來落寞了,又開始跪舔國人去捧場,否則他們自己人消費不起。
其實,有很多事,遠不是大家想的那般美好。有很多事,別太當真,當真你就輸了。
此時的俄餐廳也差不多,看見趙傳薪他們進來,一個侍應生上前說:“這裡不對中國人開放。”
趙傳薪覺得不可思議,他歪歪頭:“你知道這片土地屬於誰麼?”
侍應生高傲的昂起頭顱:“這裡是俄租界!”
趙傳薪笑了:“再確認一遍,我能坐在這吃飯麼?”
“不能!”侍應生斷然拒絕。
趙傳薪回頭:“趙一仙,去關門!”
趙一仙打了個寒戰。
他太熟悉趙傳薪的這個表情了。
等門關上,侍應生瞪大眼睛:“你們幹什麼?這裡是俄租界!”
趙傳薪沒理會他,攤開手掌,發聲器響徹全場:“今天,我要在這裡吃飯,誰同意,誰反對?”
隨身帶麥,走哪都拉風!
現場靜了靜,有個俄人壯漢起身,擺手道:“滾出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趙傳薪又看向了其他人,沒人發表相反意見。
趙傳薪齜牙,鏗鏘有力字正腔圓道:“我焯尼瑪!”
“今天老子讓你們知道,誰纔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