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貴早早的便帶隊,遠涉重洋抵達倫敦。
他對保險隊成員很有信心,但畢竟術業有專攻,所以央求塞繆爾·戈德伯格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向美國的參賽選手打探倫敦奧運會的項目及規則。
並由塞繆爾·戈德伯格出面,租賃了場地,進行臨時訓練。
曾跟隨雙喜去南方“造反”的王隆,赫然就在隊伍當中。
王隆說:“寶貴哥,昨日俺看見了波西米亞的選手,連飯都吃不上,這還咋得獎牌?”
來參賽的一共有23個國家,富的多,窮的少,選手本職更是五花八門,難免有濫竽充數者。
按說大清要參加,估計選手的待遇不會很好,但架不住鹿崗鎮出錢,來的都是保險隊成員,無論集體還是個人都不缺錢。
吃好住好不在話下,哪怕和英、美選手比,他們也要更勝一籌。
“焯!”劉寶貴狠狠抽了一口劣質煙:“爲了這次奧運會,老子連雪茄都抽不起了,你小子最好能奪得金牌揚眉吐氣,否則回去都不知該如何跟忠義交代了。”
倫敦天氣很惡劣,每天起霧,讓人覺得肺子裡都是水汽。
每逢下雨,溼冷溼冷的,令人難受至極。
更甭提來自於世界各國白人的白眼。
保險隊訓練很有意思,比如王隆,他既訓練撐杆跳,也訓練短跑,還要訓練馬拉松,射擊訓練也沒停下……
因爲人少,所以準備報名多個項目,企圖靠數量堆積拿獎牌。
值得一提的是,隊伍中還有兩個女人——苗翠花和劉佳慧。
劉佳慧和苗翠花報名了女子射箭,本來還要報名射擊,但是組委會不允許。
多半比賽項目,都只能由男人蔘與。
劉佳慧和苗翠花沒玩過網球,自覺臨陣磨槍難以建功,只好息了那個心思。
要說劉佳慧有備而來,苗翠花純粹是打醬油的,更多的是陪同劉佳慧。
一行人訓練了一天,拖着疲憊的身體往場外走。
這時,一個叫克爾的加拿大人和一個叫斯泰爾斯的美國人,聯袂在場外觀摩,嘻嘻哈哈談笑風生,絲毫沒將這羣黃皮膚的亞洲人放在眼裡。
等劉寶貴帶着衆人離場的時候,克爾還挑釁的說:“中國佬,你們爲什麼不留辮子?哦,原來還兩位女士,你們該學學這兩位女士……”
苗翠花和劉佳慧的髮型一模一樣,以歐式並排六股編髮方式扎的麻花辮,姐妹花一個比一個漂亮,無論氣質還是外貌都不輸於他國女子。
而保險隊從來都是短髮,而且一個比一個能浪,背頭、側分、碎蓋、前刺、紋理、長髮……應有盡有。
他們同樣英俊有型,與時下旅居海外的華胞迥然不同。
只因這次奧運會贊助商之一是張大全的弟弟張大柱,張大柱帶着連鎖理髮店的兩個理髮師隨行,專門爲運動員理髮。
王隆脾氣暴躁,自從跟雙喜去南方回來後,殺氣日重:“法克魷,焯尼瑪的找死!”
克爾面色一變:“伱說什麼?”
王隆是保險隊中佼佼者,堪稱殺人如麻。
他額頭青筋一跳,眼神變得冷冽,邁步向前,準備徒手一擊必殺。
劉寶貴深知保險隊都是些什麼選手,當初僅有他、趙忠義和趙傳薪的時候,三人就敢在路邊拿着冷兵器截殺全副武裝的綹子。
這種瘋狂,一代代繼承了下來。
他趕忙攔住王隆。
然後雙手插褲袋,來到比他高半頭的克爾面前。
劉寶貴慢條斯理的伸手,替克爾撫平了西裝衣領褶皺,笑吟吟的用類似趙傳薪口音的英文說:“粗呢料,圓角領,報童帽,莫非這套行頭給了你優越感?” 克爾本來帶着很強的優越感,可劉寶貴的動作,和他調侃的語氣,莫名的將克爾氣勢壓了下去。
劉寶貴穿着暗紋粗呢大衣,裡面是絲毛混紡的魚骨紋西服,脣上和下巴鬍子修剪的整齊,中發燙了紋理,前額頭髮長及與耳垂平行。
原本他長得有些猥瑣,可人靠衣裳馬靠鞍,他的穿搭加上他的中長旁分燙髮造型,讓他的猥瑣之氣消失,反而看起來多了幾分狠厲。
偏偏劉寶貴舉手投足間很儒雅,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分明比克爾矮半頭,可劉寶貴卻彷彿將陰影投射克爾全身,讓他說不出話來。
劉寶貴掏出煙,身後有人給他點上。
後方的人,包括苗翠花和劉佳慧,都虎視眈眈的看着兩人,那目光彷彿聚衆狩獵的羣狼,讓克爾和斯泰爾斯不寒而慄。
他們忽然有種惹錯了人的感覺,但優越感迫使他們不肯低頭。
劉寶貴噴薄煙霧,淡淡問:“怎麼稱呼?”
“羅伯特·克爾……”克爾不由自主的自報家門。
劉寶貴說:“克爾,是這樣,你或許對我們中國人有所誤解。”
他掐着煙,回首指着身後的衆人說:“你看,這個人,你可以稱他王,他曾隻身進山,靠一把短刀,獵殺一頭黑熊;這個人,你可以稱他爲李,他一夜之間,連拔了三個日本陸軍的據點,單槍匹馬摸黑殺了12個正規日本陸軍士兵;這個人……就算這位劉女士,她精通格鬥,能熟練的使用轉輪、擼子、步槍、重機槍、霰彈槍。這位苗女士,她親眼目睹了屍山血海,她的男人殺的人,比你們二位所有親朋好友加一起還多,連你們西方的路西法見了他怕是也要顫抖。
所以,或許少數中國人給你的印象是軟弱可欺,但千萬別以爲中國人的脊樑都是彎的,別以爲中國人都是軟柿子。”
克爾張張嘴,什麼都沒說,臉色多少有些蒼白。
斯泰爾斯剛想說話,劉寶貴掐着煙的手指頭點了點他的胸口:“雖然你是美國人,但你此時敢口出不遜,我能保證讓你立刻去死,勿謂言之不預!”
斯泰爾斯臉色漲紅,但當他望向劉寶貴身後,發現那些人腰背挺直保持微微前傾,腳步不丁不八,姿勢統一的嚇人。
這些人不像是運動員,更像是——軍人。
他知道,但凡眼前這個男人下令,那些人就會將他們二人撕成碎片。
所以,他也不敢說話了。
劉寶貴儒雅的氣質忽然消失,將菸頭扔掉,分別拍打兩人的面頰,惡狠狠道:“焯尼瑪的,記住,老子敢漂洋過海,就做好了埋骨他鄉的準備。我,包括他們,棺材都已經打造好了,你們呢?”
兩人面色蒼白的可怕,諾諾不敢言。
劉寶貴輕蔑一笑,啐了一口,吐在了克爾的鞋面上。
他擺擺手:“走!”
衆人從兩人身側魚貫而過,一個個挺胸擡頭,但目光陰鷙。
兩人大氣不敢出。
走遠了,劉佳慧鬆口氣:“艾瑪,寶貴哥,你可真行,英文說的越來越好。”
劉寶貴齜牙,牙有點黃:“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這算什麼,想當年,甭管什麼四樑八柱,我帶着忠義和傳薪連挑數座山頭的綹子,眼睛都不帶眨的。倆外強中乾的洋鬼子,老子分分鐘嚇尿他們!”
這些年劉寶貴根本不參與打打殺殺,而鹿崗鎮附近的綹子業已絕跡。大家都以爲他在吹牛,今日的事情,讓大家有所改觀,或許是真的也說不定……
但劉寶貴卻絕口不提他拎着柴刀、拖着尿跡閉眼睛砍人的往事!
但剛回到住處,就聽塞繆爾·戈德伯格說:“寶貴,奧運會組委會說,要審查參賽選手的業餘身份。”
劉寶貴傻眼:“這……”
沒法說啊,都是比正規軍更專業的戰場殺才。
苗翠花眼睛一轉:“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