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慶塘又豈是易與之輩?
什麼都沒有承諾,反而給劉天佑好一通拷打,嚴刑逼供,劉天佑便什麼都招了。
聽完後,孫慶塘和信勤面面相覷。
孫慶塘不確定道:“難道那人真是日本人,殺洋人是爲了挑撥離間?”
“休得胡言。”信勤瞪了他一眼:“此事蹊蹺的很,令人帶劉天佑回綏遠城,押入大牢,好生看管,我們先去追緝兇手,容後再細細審問。”
官兵多年剿殺未果的土匪劉天佑,在這個招惹了趙傳薪的下午終於落入法網。
而信勤則兵分三路,一路向南,穿過呂梁山餘脈,順着村莊小路嚴查;一路前往廟溝門;最後一路,則迂迴大青山下的大同營,前往BLZQ。
趙傳薪和巴雅爾孛額兩人走的哪條路?
他們沒走這三條路中的任何一條,在巴雅爾孛額帶領下,順着山溝走,路兩旁全是乾巴巴的麥子田。翻過了泉子樑,順着二龍石臺小路走了半個小時抵達太平寨,一路向東。
經過一座山,但見山石嶙峋,山水林木,繽紛花草。
花團錦簇中,竟然還有噴泉汩汩流出。
趙傳薪將馬放在下游飲水,自己則跑去到噴泉處捧了一捧嚐嚐,泉水甘冽,沁人心脾。
他問:“這是哪裡?”
這要是放後世,妥妥的網紅打卡地。
巴雅爾孛額想了想說:“應當是蘇木山。”
“這裡的樹都哪去了?”
周圍山頭,林木稀少,多爲白樺。
倒是漫山遍野全是青草。
“明洪武年間,朱元璋在此屯兵,擔心林中藏敵,便放火燒林。到了康熙年間,西征葛爾丹大軍受阻,又大量砍伐林木,所以如今只見草,不見樹。”
不愧是活地圖,走到哪都能白話兩句。
給馬飲完了水,兩人繼續趕路。
待下了山。
趙傳薪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因爲前面有一面湖泊。
這片湖泊很大很大,一眼難以望到頭,在塞外,是所有被稱爲“海子”的湖泊中,最名副其實的一個。
濱湖草原鬱鬱蔥蔥,水岸相接,橢圓形的湖泊彷彿蓮葉初露翠色喜人。
草原上牛羊成羣,牧民騎馬悠閒的揮着草棍,打量兩個從山上下來的不速之客。
趙傳薪在湖岸深吸一口氣,連趕路的疲憊感都減輕不少。
巴雅爾孛額這次主動給介紹:“此爲岱海,可謂塞外明珠。”
此時的岱海,比後世要大出許多,因爲水位高。
往後水位逐漸降低,縮水到了還沒有青海湖面積大。
趙傳薪開始脫衣服,脫光了跳湖裡,一個猛子紮下去,濺起巨大的水花,然後人影就消失了。
巴雅爾孛額等了半晌,也不見人影。
那個牧民騎馬過來,淡淡說:“你的同伴應該是淹死了。”
草原上的百姓,基本都不會游泳。
或許因而覺得其他人也應該不會游泳纔是。
巴雅爾孛額起初不信,可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心裡開始有些發毛。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我焯……這或許真是淹死了。
他開始在岸邊踱步,看看這,瞅瞅那,卻也不敢下水,只能乾着急,因爲他也是旱鴨子。
牧民說:“別找了,他肯定已經淹死了,按照漢人說法,你這叫大海撈針。”
他以爲大海撈針所說的大海,就是眼前這種湖泊。
此時,就聽一個聲音說:“錯了,漢人說的是大針撈海。”
“……”
兩人循聲望去,見趙傳薪悄無聲息的浮出水面,手裡還拎着一條一米多長的胖頭魚。
牧民和巴雅爾孛額都看呆了。
那魚被扣住了鰓,還在不停的掙扎,從幅度能看出它的力氣非常大。
顯然,和趙傳薪力氣相比就相形見絀了。
“好大一條魚。”牧民嘖嘖稱奇。
趙傳薪齜牙:“在水下,我剛剛還看到一條比門框還要大的魚,我們也吃不完,就放它一馬。”
聽說比門框還要大,那就有些嚇人了。
巴雅爾孛額:“想必那魚會吃人,還是不要驚擾爲好。”
“呵呵。”趙傳薪一刀刺入大魚腦門,等它不掙扎了再丟上岸:“不要擅自修改我們人類在大自然中的地位,哪怕二十米長的大魚,也是我吃它,不會反過來。”
實力,讓他克服了深海恐懼症。
人爲何會有深海恐懼症?無非幾個原因。
第一,怕黑。第二,怕未知。第三,怕大海本身以及深海中有可能出現的巨物。
人有巨物崇拜,比如強大的力量,比如高大的神像,高大的泰山,高大的樹木,若再接地氣些,比如大肌肉塊,再比如雄性的巨大的……
但大到認知以外,人就會心生恐懼。
比如一條巨大到幾十米的魚,巨大的章魚,巨大的……
只是當趙傳薪對自己在地球食物鏈地位有了明晰的認知以後,他的深海恐懼症就消失了。
什麼巨魚,什麼怪物,現在趙傳薪敢讓它們排隊出現,還要點着它們的腦門問一句:還有誰?
岱海平均水深3到5米,但趙傳薪剛剛下去潛游了一圈,發現最深處可達20米深。
這算是個鹹水湖,可卻不是死水,水生物挺豐富的,也不知道這些魚蝦如何在鹹水中生存。
他取出澡巾,搓洗掉魚鱗片和粘液後,聞了聞沒有腥味後才上岸。
然後對那牧民笑了笑:“針撈海,這魚夠大,晚上一起對付口吃吧。”
針撈海,即那牧民,他趕忙搖頭:“不吃,不吃,我也不叫針撈海。”
“針撈海,別外道,來這跟自己家一樣。”
“……”
針撈海看看還在低頭吃草的牛羊羣,心說我可不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嗎?
架不住趙傳薪熱情,針撈海還是決定留下來看看。
趙傳薪刮鱗,掏內臟,切下魚頭,將魚肉剁成塊。
兩人見他搗鼓搗鼓,不知從哪就弄出一個大盆,待會又取出了鍋、菜刀、菜板。
麪粉、雞蛋、胡椒粉、鹽、糖、辣椒麪,再加些燒刀子酒進去,開始和起了魚塊。
起鍋入寬油,油溫七成,趙傳薪夾着裹了面的魚塊下鍋炸制。
塞外亦苦寒之地,濃油赤醬的做法再合適不過。
曾經總有廣東的朋友吹噓自己比關外人耐寒,呵呵,光看飲食結構,那就顯然不可能。
長期清湯寡水,熱量跟不上,脂肪不夠厚,如何耐寒?
沒有集中供暖,在數九隆冬之際,或許南方確實陰冷,但也和關外以及草原上零下幾十度沒法比。
炸魚出鍋,做法簡單粗暴卻香氣四溢。
怎麼說呢?
或許對沒吃過魚的針撈海來說,魚肉太腥了。
但經過趙傳薪醃製去腥,再加上油鍋裡炸過,腥味已經微乎其微。
針撈海嘴上說不吃,身體卻很誠實。
當巴雅爾孛額遞給他一塊,他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過去塞進了嘴裡。
主要是油脂的味道讓人慾罷不能。
這和羊油、牛油又不同。
撈出一塊,沒一塊。
兩人吃了大半條魚,也不知那肚量有多大才能裝得下。
趙傳薪多聰明,他是從魚尾開始炸,最後剩下的是肚腩和魚脖子下的肉,脂肪多,口感好,他炸了自己吃……
偏偏兩人還不知道,以爲趙傳薪好心。
胖頭魚的魚頭,趙傳薪又用有限的食材,做了個“剁椒魚頭”。
或許因爲只有幹辣椒,趙傳薪做出來後,總覺得這道菜缺少靈魂。
他招呼兩人動筷子,這次針撈海說什麼都不吃。
趙傳薪和巴雅爾孛額大快朵頤,吃了個肚圓。
飯後,針撈海從馬背的行囊裡,取出了茶磚煮茶。
三人圍着篝火喝茶。
針撈海席地而坐,問趙傳薪:“你種田嗎?”
趙傳薪搖頭:“不種。”
“伱放牧嗎?”
“不放牧。”
針撈海沒好意思問趙傳薪,遊手好閒要怎麼過活。
在草原上,除了貴人老爺外,大家都要幹活才能勉強度日。
他感慨說:“放牧使我快樂,你也該放牧。”
“不。”趙傳薪搖頭:“做人不能貪圖享樂,所以我不放牧也不種田。”
旁邊聽着的巴雅爾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