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和荷蘭皇家殼牌石油合作,除了垂涎他們的技術和設備、運輸系統和儲運點的運作外,還想要他們提供物美價廉的瀝青和汽油。
瀝青等雪化後就要用來鋪路,汽油則要晚些用。
今天亨利·迪特丁是來籤合同的。
龍飛鳳舞簽上自己的大名,趙傳薪按了個手印,將合同遞給亨利·迪特丁。
亨利·迪特丁說:“趙先生,看在女王的面子上,你會遵守這份合約的,對嗎?”
“誰的面子也不好使。”趙傳薪抽了一口雪茄,插好鋼筆筆帽:“權利在劍鋒取,契約在槍炮射程內。今日說好,明天你若出爾反爾……”
趙傳薪一齜牙:“那你連棺材板都不必準備,我不會給你留全屍。”
冷汗唰的在亨利·迪特丁額頭流下:“聽上去,對我不是很有利的樣子。”
趙傳薪樂了:“是的,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但沒機會的時候我勸你千萬別瞎準備。”
“……”
緊接着是傑拉德·飛利浦。
燈泡生意,讓愛迪生髮了大財。
歐洲不甘人後,做燈泡生意的比比皆是。
飛利浦靠着精良的產品和可靠的信譽,算是其中佼佼者。
從“海上馬車伕”那會,荷蘭人就會做生意一直到今天,他們不可能放棄這塊蛋糕。
但趙傳薪對燈泡不感興趣,除了想用技術分他們蛋糕外,趙傳薪還想讓飛利浦坐大,從真空管到二極管,從收音機到通信領域,到時候讓他們大力鋪設基站,在電信電氣的路上策馬狂奔。
另外,尼古拉·特斯拉的實驗材料,今後也可以從飛利浦公司取得。
趙傳薪還有個終極目標:荷蘭未來的光刻機。
ASML的前身是飛利浦公司的物理實驗室。
趙傳薪不急,未來他有兩手打算。
如果飛利浦像原歷史那般陷入財務困境,ASML成爲棄兒,他就直接摘桃子。
如果飛利浦因爲他的介入,沒有陷入財務困境,到時候用股份換,或者用拳腳棍棒奪過來,反正他們起初並不重視光刻機領域。
趙傳薪也不怕損失,那會兒他早賺的盆滿鉢滿。
傑拉德·飛利浦拿着趙傳薪簽字的合同,和亨利·迪特丁同樣不放心:“趙先生,金屬絲燈泡和收音機前景非常可觀,我會立刻遣人遠赴清國組建實驗室。您說的那些條件,今年就能達成對嗎?一旦實驗室出成果,就必須立即搭建工廠。”
“我們要做的搶佔技術專利,技術密集型產業升級。我至少讓你在六月份之前看到金屬絲燈泡。”趙傳薪信誓旦旦的說。“至於工廠,那好辦。漢口、澳島、臚濱府,你看好哪裡,便在哪裡建廠,我說了算。”
一家又一家企業拿着合同離開努爾登堡。
趙傳薪抱着趙靈均出門,《每日新聞》記者守株待兔。
“趙先生,我能採訪您麼?”
“好的。”趙傳薪連珠炮說:“我叫趙傳薪,男,來自於中國,今年3000歲整,6英尺1英寸高,愛好和平,脾氣溫和,行事紳士,待人接物友好。總結來說,就四個詞——團結,緊張,嚴肅,活潑。”
記者:“……”
趙靈均嘻嘻的笑着。
趙傳薪不等記者反應,說:“再見。”
抱着女兒扭頭就走。
記者無語又無奈,有心去追,可到了走廊盡頭,已經不見那對父女的身影。
……
巴嘎諾爾。
自從得知趙傳薪不但沒有受傷,反而在德國柏林大開殺戒,將威廉二世嚇的屁滾尿流服軟後,陶克陶胡、海山兩人坐臥難安。
陶克陶胡自我安慰:“此處有庫倫大臣坐鎮,趙傳薪一定不敢亂來,否則就是與朝廷作對。”
海山捋了捋鬍子:“你未曾參與其中,怕什麼?”
陶克陶胡焦躁道:“此次我未曾參與,可我與趙賊有隙已久,且如今我安置青木宣純……我倒是不怕,大不了一死。然,尚有未竟之功,如何能死?”
其實說白了,他還是怕了。
起初是不怕的,如他所言,大不了一死。
可等死的時間線太長,誰也受不了。
須知趙傳薪睚眥必報。
海山眼珠子轉了轉:“我陪同伱去尋那日本人,看看他如何說?”
“好。”
兩人在日俄聯合獵虎小隊潰兵營地,見了青木宣純,道明來意。
老謀深算的青木宣純臉上絲毫不見慌張。
他淡定道:“俄國的武器,即將從車臣汗部北境運到。你所顧慮者,無非趙傳薪尋蛛絲馬跡找上門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既然要殺趙傳薪,進攻也是殺,防守也是殺,我們原地駐防,佈置天羅地網,有地利人和之優勢。這個世界上,沒人擁有不死之軀,一切全憑謀劃。”
旁邊靜靜聽着的海山忽然插嘴:“左有庫倫,右有車臣汗部,若是趙賊來襲,朝廷斷不會坐視。草原各王公擔驚受怕已久,不如我趁機聯絡各處,出兵協助。青木先生儘管向沙俄討要武器,武裝隊伍,教那趙賊有來無回!”
草原各部王公,最怕的就是朝廷新政。
趙傳薪任臚濱府知府後,玩的比朝廷還狠還急。
就說剛成立的諮議局,亂七八糟,什麼人都招,就是不招王公貴族進入。
這些草民賤民,居然還能參與立法,真是豈有此理,罔顧綱常。
關鍵趙傳薪就在他們旁邊虎視眈眈,彷彿隨時就要衝殺過來一般。
那人比綹子貪婪,比馬匪嗜血。
他們能不怕麼?
這幾年,海山在草原上四處遊說,對各地王公貴族的心理洞若觀火。
他們的權力和財富正在被層層扒去,早已有了火氣,但敢怒不敢言。
趙傳薪要是敢率軍前來,無異於點了火藥桶。
有青木宣純和陶克陶胡做先鋒,讓其餘人敲邊鼓再好不過,還能白白得到沙俄一批武器彈藥。
海山還有更深一層目的——讓各部王公徹底和趙傳薪對立。
陶克陶胡感激的看了海山一眼,認爲海山爲他着想才這樣積極謀劃。
青木宣純卻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他有一些作爲特務的良好習慣。
譬如每到一地,學習當地方言,繪製地圖,瞭解風土人情等等。
來巴嘎諾爾也不例外。
他從別人口中知道了陶克陶胡的事蹟,打聽到海山這兩年的作爲。
他慣會用局外者的眼光看待事物。
他知道海山目的不單純。
但這無關緊要。
“我會說服俄人給你武器。”青木宣純看着海山,揚了揚下巴:“但你的人,要聽我號令。”
海山不大情願。
但最終要是咬牙同意:“可!但事成之後,武器彈藥留下。”
青木宣純頷首:“可!”
這個年代的人比較軸。
日本人和毛子打仗的時候,鍥而不捨、孜孜不倦的搞情報工作,直到細緻入微,將每個環節都用上。
孫公武反清,同樣宵衣旰食,滴水穿石。
不是說誰把誰打怕了,就一勞永逸讓敵人永不再犯。
趙傳薪也不行。
……
趙傳薪給趙靈均打造了個嬰兒車。
四個帶橡膠胎的萬向輪,羊毛填充軟包座椅,上面帶折迭傘棚,前面有扶手。
這東西能讓瑪格特節省體力,推着總比抱着輕省。
趙傳薪帶着趙靈均在海牙街頭逛了倆小時,去了一趟海邊在淺海處潛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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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綠洲的璀璨之星,將趙傳薪的聖靈之心剝離,歸還後趙傳薪一直沒用。
在回努爾登堡,趙傳薪將聖靈之心給了趙靈均。
威廉明娜回來了。
威廉明娜見趙傳薪沒走,大鬆口氣。
她試探道:“伊森,留在荷蘭好嗎?”趙傳薪鐵石心腸:“我不。”
威廉明娜:“當王夫不好麼?”
“我現在是臚濱府知府,未來可能還要競選加州牧,實在抽不開身。”
“……”威廉明娜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要多回來,每個月最好來荷蘭待半個月。”
“額,雖然這很難,但我也做不到。”
半個月那豈非癡心妄想,信仰之力不同意。
見他油鹽不進,威廉明娜祭出了殺器:“難道你不想多陪陪我們女兒嗎?”
趙傳薪沉默五秒:“要不我打包帶走吧。”
威廉明娜:“……”
帶走是不可能讓他帶走的。
這獨苗是要繼承王位的。
威廉明娜眨眨眼,將懷裡趙靈均遞給瑪格特,然後拉着趙傳薪的手,做了個重大的決定:“伊森,你跟我來,你臨走前我找你有點事。”
趙傳薪跟他進臥室:“啥事?”
“造孩子。”
“……”
趙傳薪終歸是走了。
符文之城帶來的巨量信仰之力,直接給他報銷了回程的票錢,算是額外收穫。
他回到臚濱府山腰小屋的時候,京城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
他沒有打攪別人,先點上一竈爐火,並用舊神坩堝烙印給小屋升溫。
按照星月給的時間調了手錶。
他需要調整時差,這麼早睡不着,於是發動能量漲落趨同符文碎片,開啓聖光通道傳送到奎特沙蘭白房子。
奎特沙蘭時間是早上七點,陽光剛出。
下午,晚上,早上,趙傳薪多少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
他也不吃飯了,戴上泥抹子手套,修繕內牆,鋪設地面,打造立柱,儘可能讓自己疲憊困頓。
白房子的臥室拆除了,如今沒臥室,只有個小庫房,藏着通往地下堡壘的通道,其餘全是廳。
挖掘出的土石堆在院內院外,趙傳薪沒動。
這些土,要留着傳送到無畏先鋒的先鋒夥伴避風港種花種草。
烏爾基迪·戈麥斯牙疼。
連根拔起的那顆門牙已經不疼了,但是磕掉半截的門牙疼的要死。
趙傳薪畢竟不是專業牙醫,根本就沒殺死牙神經。
伴隨着牙疼的是高燒不退,幾乎要了烏爾基迪·戈麥斯半條命。
他去找土郎中,土郎中給他開了些土方子藥,吃了後暈乎乎了一陣,然後絲毫不見效果。
正疼着呢,卡米洛·托裡克派人來找他,說鎮子上來了一夥兒人鼓吹立憲派。
墨西哥歷史上每次社會變革,都與農村動盪有關。
上次動盪,是獨立戰爭期間的農民運動。
其根源在於18世紀後半期以來的農村商品經濟的發展以及由此引起的農村社會關係的變革。
獨立戰爭期間的農民運動雖然被鎮壓,但大大沖擊了獨立前的大莊園經濟,增強了農民的地位,爲19世紀上半期墨西哥類似於小農制的發展模式的確立創造了條件。
卡米洛·托裡克認爲最近颳起了一陣歪風邪氣,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
他派人去找烏爾基迪·戈麥斯無果,憤怒的親自去了手下第一打手的家裡。
然後見烏爾基迪·戈麥斯慘兮兮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身體發抖。
烏爾基迪·戈麥斯見老闆來了,想要起身,但眼前發黑,最終沒能起來。
“堂卡米洛·托裡克,原諒我沒辦法起身。”烏爾基迪·戈麥斯虛弱的說。
卡米洛·托裡克本來怒氣衝衝,見他如此,眉頭一皺:“怎麼鬧成這樣?”
“這……”烏爾基迪·戈麥斯不敢說他是因爲想要強暴薩爾瑪,自己摔成這逼樣。
一來丟人,二來這種醜事做則做矣,但不能宣揚。
他最後含糊其辭說:“不小心磕碰到了。”
卡米洛·托裡克在烏爾基迪·戈麥斯的病牀前來回踱步:“這該死的世道,沒有王法了。立憲派公然來咱們鎮上游說那些賤民,他們真是膽大妄爲。我聽說,國家在三十年前,外債總額只有不到兩億比索,而如今已經漲到了六七億……”
墨西哥如今有三個派別,薩帕塔派、比利亞派和立憲派。
斗的最歡的是比利亞派和立憲派。
烏爾基迪·戈麥斯根本聽不懂這些。
他有氣無力道:“堂卡米洛,事情總會慢慢變好的,您別太擔心了。”
卡米洛·托裡克也知道這個臥在病榻上的大老粗字都不能識一籮筐,多說無益。
他說:“納奇託·戈麥斯呢?既然你病了,就讓他來,幫我趕走那些立憲派的狗腿子,不能讓他們肆意在咱們鎮子上胡說八道。另外,阿方索一家不識擡舉,不賣土地,我要你們兄弟帶人上門,給他點顏色看看!”
18世紀後期,墨西哥礦業重新繁榮起來。
從風險大利潤高的礦業獲取財富,投資利潤低風險小的農牧業地區,是墨西哥精英集團的傳統。
卡米洛·托裡克就是這麼崛起的。
墨西哥不是長子繼承製,許多小農場主,因爲子女太多而且分散,土地分化嚴重支離破碎,就會被卡米洛·托裡克這等有錢人買下。
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大地主土地愈發的多,小農場主土地日益稀少,失去土地的小農場主往往淪爲大莊園上的租佃農或常年僱工。
阿方索祖上就是小農場主,到他這一輩,土地所剩無幾。
早就被卡米洛·托裡克惦記上,但阿方索咬緊牙關就是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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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賣?
呵呵。
大地主卡米洛·托裡克慣會用暴力和各種陰謀來驅逐和吞併小土地擁有者。
養活戈麥斯兄弟當打手,目的主要就是吞併土地。
烏爾基迪·戈麥斯掙扎起身,靠在牀頭無奈道:“堂卡米洛,納奇託不知去了哪裡,還沒有回來。我正準備用外鄉人買房子的錢,給他再蓋一座新房子。但你看,我現在病的厲害。”
卡米洛·托裡克冷哼一聲:“外鄉人?我看他也不像個好人。你派人盯着點,說不定你弟弟的失蹤就與他有關呢。你快些好起來,不然會耽誤我的大事。”
……
趙傳薪收拾的差不多了,出去鎖門的時候,地主家傻兒子胡文西奧·托裡克又又又來了。
他好像不會走,只會跑。
小胖子跑的氣喘吁吁,手裡掐着那本《動物大全》:“康斯坦丁先生,這是您的書,我來還書了。您還有這種有意思的書嗎?”
趙傳薪接過書,從秘境空間裡又取了一本《怪奇鳥獸圖卷》,這是近些年出版的一本《山海經》手繪彩色圖卷。
將書遞給胡文西奧·托裡克,趙傳薪說:“別弄壞了,這書值老鼻子銀子了。”
“放心吧,先生,我一定好好保存。等我看完,我就還給你。”胡文西奧·托裡克擦了擦鼻子說。
趙傳薪親眼目睹了胡文西奧·托裡克的鼻涕蹭到了書皮上。
“……”
等胡文西奧·托裡克帶着書跑回家,趙傳薪才傳送回山腰小屋。
而這時候,京城時間晚10點半。
趙傳薪終於有了一絲睏意。
他空腹睡下,早上醒來,習慣性想要刷新《舊神法典》。
但轉念一想,他在國內的習慣是晚上刷新。
於是強忍住翻書的衝動,起身出去練了一段平衡術,讓傀儡奴僕做飯打掃一下衛生。
洗漱吃飯後,趙傳薪套上一件棉衣,傳送回臚濱府的房子。
麗貝卡·萊維看見趙傳薪後兩眼放光:“大人,你回來啦。”
趙傳薪咳嗽一聲,先瞄了瞄麗貝卡·萊維的肚子,發現很平坦。
“是啊,回來了,臚濱府沒發生什麼事吧?”
“倒也沒啥大事。”麗貝卡·萊維說:“就是前段時間,聖誕節慶典的時候,有人來攻打一回,被大小兩位胡總辦打退。”
“啥玩意兒?”趙傳薪眼睛支棱起來:“這還叫沒啥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