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知道第八世哲布尊丹巴,就一草原上沽名釣譽的大混子。
他不需要殺他粘一手屎,更好的選擇是曝光他,宣揚他的事蹟。
哲布尊丹巴目光陰森,下巴微擡,並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甚至還有些挑釁的看着趙傳薪。
似乎在說:我是哲布尊丹巴,你奈我何?
卻見趙傳薪擡手。
“啪!”
掌摑活着的佛。
哲布尊丹巴腦袋被打的一撥楞,臉上多出黑紅黑紅的五指印。
全場震驚。
趙傳薪同一隻手,再出手打哲布尊丹巴同一側臉。
“啪!”
“啪!”
哲布尊丹巴一捱打一後退。
延祉“哎呦”一聲,原來是踩到他腳了。
“住手!”
“趙傳薪你不得好死……”
草原上的信衆,多有虔誠者。
此時見哲布尊丹巴受辱,當真是心如刀絞。
趙傳薪聞言,掄圓了胳膊,最後一嘴巴子扇過去。
PIA……
哲布尊丹巴被扇的一個跟頭摔倒在地上,可見力道之重。
他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耳邊似有蟬鳴,尖銳,持續的響。
這一巴掌,似乎將他一隻耳朵鼓膜打出問題了。
星月發出警告:“有人帶着槍。”
趙傳薪看着眼鏡上密密麻麻光點中的紅點,他膝蓋微曲,踩着實木桌子躍起,身體後仰,雙手抓住房樑,向後一蕩。
砰砰砰……
幾槍全部落空。
他腰腹扭轉,有了片刻的滯空,卻是掏出莫辛納甘轉輪,右手持槍扣扳機,左手下壓擊錘。
砰砰砰……
一連六發子彈,射速快到了人的視網膜沒辦法捕捉的地步。
六個持槍的喇嘛倒地,全部額頭中彈。
趙傳薪落地,還發熱的槍管被他懟進第七個持槍的喇嘛眼裡。
“嗷……”
趙傳薪轉身鞭拳。
啪!
那喇嘛直愣愣倒地,眼白一翻,暈死過去。
沒有一個粗壯的脖頸,別想挨趙傳薪這麼一下子。
趙傳薪擡腿,猛跺,莫辛納甘轉輪被踩到眼眶更深處。
昏死過去的喇嘛身體一陣抽搐,然後動也不動。
嘶……
其餘人瘋狂後退。
這是出於本能。
可當哲布尊丹巴指着趙傳薪:“殺了他!”
當他說完這句以後,有虔誠牧民掏出彎刀、短刀不顧死活的衝上來,要跟趙傳薪拼命。
信仰的力量,或者洗-腦的力量還是挺強的。
趙傳薪掏出春光劍,扭了扭脖子。
沙比衙門的首腦,巴特瑪多爾濟目眥欲裂:“趙傳薪,你敢在佛爺寺廟裡大開殺戒?我一定會上報朝廷!”
趙傳薪哈哈一笑:“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我還有一套完整的刑法。我是在剿匪,我剿匪寸草不留。”
巴特瑪多爾濟先是一愣,然後臉色慘白。
春光劍劍柄內彈出數道紅芒,那是光刃。
擡手輕輕一拉。
嗤啦。
兩人同時被分成兩段。
輕鬆的好像刀切豆腐,甭管骨頭還是肉,都毫無阻礙。
還伴隨着一點羽毛燒焦味。
大量的血液匯聚、噴濺,周圍人被澆了滿頭滿臉,形同在煉獄中剛爬出來的厲鬼。
旋風抹頸,左右雲抹,探海屠龍……
春光劍真是怎麼用怎麼有。
哪怕趙傳薪簡單的剪腕花,也能攪動一片腥風血雨。
誰讓光刃犀利呢?
眨眼間,喇嘛、牧民死了三十多個。
廟門前血流成河。
延祉已經在後面嚇的有口不能言,只是一味的發抖。
趙傳薪從屋裡殺到了屋外。
這些狗東西,身份顯貴的都沒上,衝鋒陷陣的,以虔誠的牧民居多,而更多的喇嘛去倉庫中取槍。
等他們迴轉時,已經再也看不到敢在趙傳薪面前攫其鋒芒的人了。
巴特瑪多爾濟、車林齊密特、德木楚克多爾濟、杭達多爾濟等人退避三舍,生怕被那紅光斬的一刀兩斷。
這些人叫的歡,但身體卻很誠實。
而那羣去取槍的喇嘛已經回來了,趙傳薪閃現。
趙傳薪突然的消失,讓拿着快槍而來的喇嘛們不知所措。
他們就算拿了槍,相比對職業士兵而言也是個業餘射擊愛好者罷了。
趙傳薪出現在他們身後,從其側面攥住槍把,硬生生將槍口掰過去,對準了旁邊的喇嘛。
砰。
旁邊喇嘛胸口中彈倒地。
其餘人一哆嗦,茫然四顧尋找敵人。
趙傳薪按住這喇嘛肩膀,腰腹用力蕩起,雙腿夾住後面喇嘛脖頸,猛地下壓,那喇嘛不由自主彎腰,根本反抗不得。
他用快槍支地,想要支住身體,趙傳薪膝蓋一壓,抵住槍管,彎腰一擡扳機。
砰。
支撐身體的槍口斜着洞穿另一人下巴。
順勢站在彎腰趴地喇嘛的背後,空中一百八十度轉體。
春光劍光刃一面橫掃兩人。
光刃收回,反面精靈刻刀彈出又斬斷兩人身體。
動作優雅,優雅,永不過時。
遠處,巴特瑪多爾濟、杭達多爾濟、車林齊密特、德木楚克多爾濟等人張大了嘴,一如離了水缺氧的魚。
都說趙傳薪是戰神,是屠夫,但今日見了他各種武器無縫連接,戰鬥時行雲流水,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正所謂——你的槍,就是我的槍。
你的劍,就是我的劍。
你的刀,就是我的刀。
殺人如殺雞!
人命如草芥。
一轉眼,那些取快槍回來的喇嘛,就被趙傳薪屠戮一空。
趙傳薪拄着一杆老舊的莫辛納甘,身上、臉上也難免濺上了血跡。
唯有一排整潔密集的牙齒是白的。
他齜牙:“重義輕生一劍知,白虹貫日報仇歸。當真以爲我不知你們和沙俄間的齷齪?”
巴特瑪多爾濟矢口狡辯:“趙傳薪,你血口噴人。”
趙傳薪閃現,下一刻出現巴特瑪多爾濟面前:“嗯?伱說啥?”
“我,我……”
趙傳薪盯着他的眼睛,巴特瑪多爾濟被看的錯開目光,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趙傳薪說:“日俄聯合獵虎小隊,獵的是哪頭虎?獵虎不成,躲進草原,躲進的又是哪座廟?”
巴特瑪多爾濟訥訥不語。
趙傳薪擡手一巴掌。
啪!
巴特瑪多爾濟被扇飛。
年紀大覺還那麼好,倒頭就睡。
他來到德木楚克多爾濟面前:“你有話說?”
“我,我……我無話可說。”
“你呢?”趙傳薪又問車林齊密特。
“我亦無話可說。”
“你呢?要治我罪嗎?”趙傳薪問杭達多爾濟。
杭達多爾濟吞了吞口水:“沒……”
哲布尊丹巴踉蹌着從屋裡走出,看見滿院子的斷肢殘骸後,倒吸一口涼氣。
他終於怕了。
而延祉躲在屋裡裝縮頭烏龜。
趙傳薪卻沒打算放過他,朝屋裡一指:“你,出來!”
延祉怕極了,身子卻不聽使喚,兩股戰戰而出。
“你是哪個?”趙傳薪問。
“本官……我是延祉,庫倫辦事大臣。滿人庫倫辦事大臣。”
“延祉,我問你,草原有沒有匪患?”
“有的!”
“我是不是在剿匪?”
“是,正是!”
“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是否窩藏馬匪?與俄人勾結?”“啊這……”
別看延祉威脅哲布尊丹巴,說要奏明理藩院。
實際上,在原本歷史軌跡中,到最後他也沒有上報朝廷。
但他確實向哲布尊丹巴借過快槍,準備對付在卓爾罷賽和桑貝子一帶劫掠漢人商賈的陶克陶胡來着。
這說明他是知道一切的。
見他支支吾吾,趙傳薪眯起了眼睛:“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哲布尊丹巴,是否窩藏馬匪,與俄人勾結?”
“是……有的,他勾結俄人窩藏馬匪。”延祉一咬牙,覺得英雄不吃眼前虧。
畢竟性命要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哲布尊丹巴狂怒,指着延祉吼道:“你可想好了再說!”
“對,你想好了再說。”趙傳薪也淡淡的說。
延祉天人交戰,一跺腳:“佛爺,你乾的那些好事,當真以爲我不知道嗎?”
哲布尊丹巴內心生出無力感,而趙傳薪笑了:“你知道最好,現在去取紙筆,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簽字畫押,按上你的官印,同時奏明理藩院,上報朝廷。交代的罪狀給我。記住,事無鉅細,全都交代清楚。但凡我從別人口中印證的消息不同,我他媽剮了你!”
延祉打了個哆嗦。
他真的怕了趙傳薪,他也真的相信趙傳薪能剮了他。
這人殺人根本不眨眼。
這幾十口子人,說殺也就殺了,還掌摑哲布尊丹巴,膽子比天都大。
“一定一定!”延祉滿口答應,哪裡敢反駁?
趙傳薪又對其餘人說:“你們一人寫一份,權當免死金牌。這也叫納投名狀。”
衆人看看哲布尊丹巴,如喪考妣。
“我看誰敢?”別人都不敢反駁眼前的殺神,可哲布尊丹巴卻敢。
趙傳薪僅邁了一步,一步十來米,到了哲布尊丹巴面前:“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殺你?”
哲布尊丹巴抿着嘴,不說話:“……”
趙傳薪取出西班牙托萊多大馬士革嵌金工藝短劍,在哲布尊丹巴臉上輕輕劃了一道。
鋒利的烏茲鋼劍身,輕鬆讓哲布尊丹巴臉上皮開肉綻。
哪怕如此,他甚至都不敢躲。
或許他明白,躲也躲不過去。
趙傳薪嘿嘿的笑道:“你仔細看看,我這想要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沒死,是因爲草原百姓需要認識到他們敬仰的佛,究竟是個什麼德行。”
外-蒙後來獨立,哲布尊丹巴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清廷拉胯,但後世宣揚的那些“草原英雄”,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傳薪對藏傳佛教、草原上的黃教等殊無好感。
這夥人道貌岸然,實則殘忍敗類。
都說趙傳薪殘忍嗜殺,但趙傳薪卻覺得他還比不上這些做人-皮鼓、腿骨槌的和尚。
這讓趙傳薪忍不住看了看哲布尊丹巴的天靈蓋:“呵呵,你的腦袋給我留着,將來我也用它做一套嘎巴拉盤着玩。生,我要你畏懼我。死,成了厲鬼你也要被我拿捏!”
我焯!
哲布尊丹巴真的有些怕了。
趙傳薪拉出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坐在寺院裡等待,等待他們寫哲布尊丹巴的罪狀。
在他的淫威之下,沒人敢反抗。
趙傳薪取出黑色傀儡工匠放進屋裡,每有人寫完,他就讓星月以印刷體謄寫兩份。
從這些訴狀中,趙傳薪得知了許多密辛。
他看到了一個名字——伯顏鐵木林·海山。
他看到了許多王公的名字,譬如三音諾顏汗那木那蘇倫。
看到了俄人的名字——廓索維慈。
看到了哲布尊丹巴收受俄人贈送的禮品,好傢伙,除了槍還有金銀珠寶,各種西洋物件應有盡有。
這是個愛財愛色又暴力的喇嘛。
尤其是其中寫明有男色後,趙傳薪忍不住擡手給了哲布尊丹巴一巴掌:“去你嗎的,狗一樣的東西。”
衆人看的心驚肉跳。
哲布尊丹巴對趙傳薪怒目而視,卻無可奈何,還好奇趙傳薪爲何打他。
趙傳薪啐道:“啊……tui!還他媽活着的佛,你聽說過焯-男人的佛嗎?”
哲布尊丹巴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除此外,還有哲布尊丹巴偷摸的鼓動信衆反對新政。
有一件事,引起了趙傳薪的注意。
在巴特瑪多爾濟的描述中,有許多逃旗的牧民。
後世的人,不大明白爲什麼旗人會反清,以爲所有旗人都是養尊處優,所以罪大惡極。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清廷對旗人的要求,本質上是——既要又要。
八旗制核心是——利出一孔。
八旗不能種地,不能經商,不能做漢人做的一切工作,避免歷史上常見的軍戶平民化,導致戰力流失。
這種思維,和明朝時期的傳承製軍戶一樣。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八旗子弟,想要活着,唯一出路是上戰場打仗。不打仗時,有職務去當差,沒職務就去練武,等待打仗的路上。
但是沒職務,沒工資,窮文富武,沒錢怎麼練武?
所以有一部分旗人,什麼都不幹,就天天閒着。
爲何提籠架鳥?
焯,幹啥都是罪,那就這個是合法合規的。
清初,旗人的收入根據編制來,有編制的男人有收入,寡婦也有贍養金。
本來清初按3個男丁來定崗和餉銀,發展至今,恐怕30個都擋不住,剩下的人怎麼辦?沒辦法。
這就是典型的馬爾薩斯陷阱,無法克服,無法繞過。
就像京城人,罵人的時候不會攻擊嫡系,而是說:焯你大爺的。
大爺是伯父,父親的兄長。
家族中,爺爺退休,編制就要傳給大伯,其餘沒編,一大家子都靠大伯度日,大伯就是家庭頂樑柱。
所以罵這個更有力度。
放墾,一開始是清廷允許草原當地王公自己放墾。
其實清廷放墾,和王公貴族放墾,對牧民的傷害都是一樣的。
現在反對新政,只不過是因爲清廷將銀子拿走了,王公貴族開始和牧民同仇敵愾罷了。
沒了草場,便開始有牧民離開駐地。
在清廷律法中,旗人離開駐地就算逃旗,就是犯法。
哲布尊丹巴有時候會讓巴特瑪多爾濟處理這些事,逃旗的人多了,也會影響沙比衙門和哲布尊丹巴的佈施利益,所以他對這類逃旗的人手段十分殘忍。
現在臚濱府沒人逃旗,因爲大家都能吃飽飯,所以他一直沒有重視這件事。
他轉動腦筋,思考了許多對策。
抵制和欺壓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反而疏導才能加快融合。
解除旗人高人一等的思想,廢除他們的各種權利,但也要讓他們吃飽飯,讓他們明白,他們只是關外芸芸衆生中最普通的一員,別一天到晚窮橫窮橫的,這纔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
等所有人寫完,黑色傀儡工匠也抄謄完。
趙傳薪將罪狀遞給這些人:“拿回去蓋章簽字,我便在此處等着,都記得來交作業。”
衆人聞言大喜。
剛要走,趙傳薪又說:“當初英國佬的特命全權公使朱爾典,我讓他三更死,閻王也留他不到五更。你們自己掂量,能不能逃走。”
此言一出,剛升起的僥倖心理全消。
陸陸續續,有人回來交作業。
趙傳薪算來算去,還差個車林齊密特沒來。
趙傳薪衆目睽睽下穿上混沌甲,背後內外翼“呼啦”展開,御風升空。
現在寺廟頂插了個臨時銅眼。
他在庫倫上空盤旋良久,星月發現了騎馬企圖逃走的車林齊密特身影。
趙傳薪俯衝下去。
車林齊密特邊策馬飛奔邊回頭看,生怕那活閻羅追上來。
這會兒,他感到頭頂生風,似乎有什麼呼嘯而來。
疑惑的擡頭,不由得亡魂大冒。
趙傳薪老鷹抓小雞一樣將車林齊密特撲下了馬背。
他踩着車林齊密特,將他的臉踩進了雪地中:“跑?你跑得了麼?”
車林齊密特心如死灰。
完了完了,全完了。
趙傳薪收攏內外翼,出了混沌甲,將車林齊密特踢的翻了個身。
之後他後挪一步,看準了車林齊密特的膝蓋,猛地一跺!
咔嚓!
“嗷……”
趙傳薪點上雪茄:“跑,繼續跑啊?”
車林齊密特高呼:“不跑了不跑了……”
趙傳薪過去將茫然失措的馬匹牽了回來:“自己上馬,怎麼跑的怎麼回去。”
車林齊密特的一條腿膝蓋廢了,徹骨的疼。
他吃力的上了馬背,疼的滿頭大汗。
之後策馬往回走,但有顛簸,就生不如死。
趙傳薪原地看着,等車林齊密特走遠,他傳送回寺廟。
衆人見他剛剛張開翅膀“飛”走,如今又突然回來,都嚇了一跳,放鬆的心再次緊張起來。
德木楚克多爾濟小心翼翼打探:“車林齊密特去哪了?”
“他本想逃跑,卻被趙某憂國憂民之心感化,正在回來的路上,稍後就到。”
“……”
然後,車林齊密特便到了。
只是腿斷了……
衆人頭皮發麻。
真的是——逃不脫此人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