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動靜之大,好像有人用手槍開了一槍。
星月趕忙說:“別慌,一點小狀況。”
趙傳薪點點頭,繼續寫寫畫畫。
然後:砰。
星月:“這……”
趙傳薪放下紙筆:“少廢話,說說怎麼回事。聰明人,不止你一個。”
星月不屑道:“怎麼?還有你?”
趙傳薪說:“還有我徒弟本傑明·戈德伯格。”
星月:“……”
趙傳薪繼續道:“還有尼古拉·特斯拉,還有中土大陸的怪人……當然,趙某慚愧,勉強也能算是一個。”
星月說:“既然你覺得自己聰明,那好。我將靈魂定子固定,讓靈魂轉子圍繞靈魂定子運動。但是我發現,靈魂定子與靈魂轉子互相排斥。我種金屬包裹,先用銅,爆了。再用鋼,爆的更厲害。”
然後給趙傳薪回放剛剛的畫面。
趙傳薪大致明白,似乎必須讓靈魂轉子靠近靈魂定子,靈魂引擎才能工作。
但是一靠近就排斥,力道之大,以至於想用金屬固定都不行。
金屬薄了,固定不住。金屬厚了,爆炸威力更大……
星月說:“難道要用一米厚的鋼鐵筒子固定嗎?我覺得不妥。再說萬一爆炸,爆炸威力能炸燬這裡。”
趙傳薪下頜的鬍子又密集又長,他捋了一把,不屑道:“趙某的天才你不懂。這個很好解決嘛!”
星月提高了音調:“拋開吹噓的成分,請說乾貨。”
趙傳薪抱着膀子,攤開腿,樂呵呵說:“咱們不是還有個秩序符文碎片麼?將秩序符文碎片的子母碎片分別加裝到靈魂定子和靈魂轉子上,無非是浪費一塊低等級能量寶石的事。”
星月驚呼:“我焯,還真叫你給想出了辦法。”
趙傳薪傲睨自若:“小意思。”
星月立刻操縱黑色傀儡工匠給靈魂定子和靈魂轉子加裝秩序符文碎片。
裝好後,剛啓動。
嗖……
靈魂轉子和靈魂定子再次彈開,然後秩序符文碎片啓動重新靠近,之後再被彈開。
星月無語:“看來,你還是沒有那麼天才。”
趙傳薪是那種越挫越勇的性格,立即說:“肯定是因爲靈魂定子和靈魂轉子太大了,就好像磁鐵,兩塊體格大的磁鐵,吸引力和排斥力肯定就會更大。”
星月不得不服:“言之有理。”
它用氣旋廚刀一再縮小靈魂轉子和靈魂定子的尺寸,果然排斥力越來越小,但直到壓縮到很小很小的兩個短短的圓柱體,這才能夠固定。
星月做了個類似錶盤的裝置,背面是金屬,正面是熔融石英玻璃罩,掛個錶帶,戴在腕上與手錶無異。
剛做好,黑色傀儡工匠周圍忽然一陣扭曲。
就好像天氣太熱,曬的柏油路路面空氣扭曲一樣。
星月說:“剛剛你看見了嗎?”
趙傳薪:“我又不瞎,這是什麼情況?”
詛咒體,靠吸收靈魂開啓混沌之境的大門。
所以,趙傳薪和星月猜測,靈魂轉子和靈魂定子組成的裝置,應當是與空間有關,或者是類似聖光通道的存在。
趙傳薪見起了一點點反應,後續就沒動靜了,趕忙問:“是不是開啓了什麼通道?或許是比聖光通道更便捷的空間通道?”
星月否定:“我確定不是聖光通道。至於沒反應,應該是缺乏穩定的靈魂來輸出。”
趙傳薪剛想說話,星月又說:“外面來了一羣人,帶頭的是烏爾基迪·戈麥斯留下的孤兒寡母。”
趙傳薪還尋思忙活完回去睡覺呢,結果苦主找上了門。
外面阿居雷·伊達他們面對哭爹喊孃的場面,一時間手足無措。
畢竟他們確實殺了人。
尤其是胡斯蒂諾,是他扣動的扳機,打碎了烏爾基迪·戈麥斯的腦袋。
“憑什麼,憑什麼殺了烏爾基迪?”
“留下我們孤兒寡母,要怎麼活下去?”
“你們這些冷血的劊子手。”
“虧得還是同一個鎮子上的鄉親!”
“伱們怎麼下得去手?”
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妻子和親戚譴責討伐。
他們深知衆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上來別的不說,扮可憐和哭訴加討伐就行了。
這種話說得多了,正的變成邪的,邪的變成正的。
一羣人在旁邊看熱鬧。
阿居雷·伊達、胡斯蒂諾和米格爾·埃斯特萬三人如芒在背。
畢竟,無論烏爾基迪·戈麥斯怎麼樣,至少他的妻子從來笑臉對人,沒有欺負別人。
這時候,白房子酒館的門被打開。
外面風很大,陽光毒辣。
趙傳薪掏出墨鏡戴上,雙手插進魚尾風衣兜裡,面無表情來到那些人面前,靜靜地看着他們。
他們還在繼續:“你這個冷血的屠夫,劊子手,沒有人性的畜生……”
“上帝詛咒你……”
他們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
可趙傳薪始終面無表情,逐漸的,聲音小了下去。
趙傳薪揶揄的笑了笑:“說完了?”
對方不說話。
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妻子,趙傳薪見過。
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兒子,這是第一次見,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長的還挺壯實。
他仇恨的瞪着趙傳薪。
見他們不說話,趙傳薪忽然往前邁了一步:“說他媽完了嗎?”
那羣人嚇得後退一步。
趙傳薪又進了一步:“問他媽你們話呢?”
“……”
見烏爾基迪·戈麥斯家的小崽子一直瞪着自己,趙傳薪盯着他說:“你要是再瞪我,我他媽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烏爾基迪·戈麥斯妻子趕忙伸手,捂住了兒子的眼睛。
趙傳薪擡頭看看天,找了一根木棍插進土裡,在木棍的陰影外劃了一條線。
他告訴阿居雷·伊達:“等陰影到這個位置,如果有誰還沒離開,直接以逃脫法當逃犯處理,就地射殺!”
說完,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等待。
阿居雷·伊達他們,唯趙傳薪馬首是瞻。
有了主心骨,便無所顧忌,當即拉栓。
這些人聽了,想起鄉村騎巡隊的兇殘,一股腦的散去。
趙傳薪對阿居雷·伊達他們說:“慢慢來,別急,早晚你們會習慣當一個惡人。俗話說,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但一口一口又一口可以。”
“……”
趙傳薪靈光一閃:“不對,咱們走,去烏爾基迪家裡,他弟弟死了還在做格里高利彌撒,這會兒烏爾基迪也死了,呵呵……”
呵呵,那不就是靈魂麼?
趙傳薪要去超度亡魂。
胡斯蒂諾欲言又止。
但他根本不敢違背趙傳薪意願,只能隨他而去。
吉娃娃在後面跟着瘋跑。
一行人途徑五金商店的時候,趙傳薪下馬。
商店老闆叫梅里東·貝尼託,是個禿頂老頭,據說他子侄在美國工作,所以他經常賣一些稀罕物,都是從美國運來的好東西。
趙傳薪進店搖鈴。
“您好,堂約翰·康斯坦丁。”
“梅里東,給我來一打蒙德拉貢步槍的子彈。”
梅里東·貝尼託看了看,搖頭說:“抱歉,堂約翰·康斯坦丁,這種子彈沒有賣的。”
趙傳薪轉身要走。
梅里東·貝尼託又說:“不過,我可以打通關係,看看能不能找人從軍方訂購少量的子彈。當然,這純粹是爲了您才費這種力氣。”
意思是說,你要領情。
趙傳薪衝他笑了笑:“我欠你個人情。”
其實星月就能造7×57mm毛瑟彈,他不過是想找個藉口,不然子彈總打不完,別人好該起疑了。
以後有人問,就說從梅里東·貝尼託這買的子彈就行了。
趙傳薪出門,帶人去了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家裡。
果然,靈堂如今放了兩個棺材。
不像米格爾·埃斯特萬埋葬妻兒那麼寒酸,人家的棺材打造的厚實而精美。
看見趙傳薪出現,在場的人勃然色變。
神父何塞·特雷羅斯正在做彌撒,他女兒薩爾瑪在旁邊幫忙。
趙傳薪戴着墨鏡走上前去,伸手拍拍薩爾瑪的屁-股。
嗯,手感恰到好處。
薩爾瑪嗔怪的翻了個白眼,卻沒有躲。
當初,烏爾基迪·戈麥斯想要強暴她,還是趙傳薪幫的忙。
不料,轉眼,烏爾基迪·戈麥斯就被這個外鄉人打死。
果然應了那句話——最愚蠢的獵人往往以獵物形式出現。趙傳薪走到棺材前,手指頭敲擊棺材板。
他手腕上的山度士手錶,已經換成了微型靈魂引擎。
趙傳薪小聲問星月:“怎麼樣,有反應麼?”
星月說:“相信我,有反應你會發現的。”
“那怎麼回事?”
“應該是,人死亡後,靈魂就消散了,不會留在屍體附近。反而是在白房子酒館,還有殘餘的能量,所以被捕捉到了。”
趙傳薪大失所望。
周圍人都看着他。
覺得這人是來找茬的。
人死了,都不放過,這風格很鄉村騎巡隊。
察覺靈魂引擎沒反應,趙傳薪不再停留,轉身想走。
這時候,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兒子不知從什麼地方,手持一把短刀,朝趙傳薪後腰刺了過去。
“啊……”
衆人失聲驚呼。
胡斯蒂諾、米格爾·埃斯特萬和阿居雷·伊達反應過來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卻見趙傳薪不慌不忙,微微側身,手肘向後,手腕外翻下壓,精準握住烏爾基迪·戈麥斯兒子的手腕。
回身之際,因爲手腕外翻,正好向裡窩。
烏爾基迪·戈麥斯兒子的手腕被趙傳薪內扣,刀尖對準他自己。
趙傳薪也沒用多少力氣,往裡一推。
噗嗤……
烏爾基迪·戈麥斯兒子不可置信的看看刺入自己肚子裡的刀,再看看趙傳薪。
這人怕不是魔鬼?
這都能看見?這都能躲的過去?這都能反擊?
其餘人,想法大抵和他類似。
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妻子,被這變故驚呆了,旋即紅着眼睛朝趙傳薪撲了過來,想要去抓撓他的臉。
趙傳薪淡淡一笑,甩手。
啪……
一巴掌,將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妻子扇飛。
“啊……tui!”趙傳薪啐了一口:“烏爾基迪是個他媽什麼東西,你們不知道?還他媽有臉上門討說法?米格爾的妻兒就是他殺的,要不讓米格爾將你們也殺了,好報仇雪恨?”
烏爾基迪·戈麥斯的妻子倒在地上愣住了。
這時,趙傳薪忽然迴旋踢,一腳踢在烏爾基迪·戈麥斯兒子肚子的上刀把上。
噗嗤……
本來重傷,這會兒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刀幾乎沒柄而入。
“焯尼瑪的,本來他還有救,你非得玩潑婦那一套,現在他的死都是因爲你。”趙傳薪朝倒地上的潑婦臉上啐了一口。
烏爾基迪·戈麥斯妻子大哭,沒幾下就哭暈過去。
趙傳薪對米格爾·埃斯特萬說:“好了,現在她感受到你的感受了。”
米格爾·埃斯特萬神色變幻。
趙傳薪鷹視狼顧,對周圍人道:“還有誰想報仇,可以,隨時歡迎來白房子酒館。來一個殺一個,丈夫死了妻子來,妻子死了兒子來,老子殺到你們服氣爲止!”
周圍人被這股殺氣逼退了三五步。
薩爾瑪看着氣質大變的約翰·康斯坦丁,覺得很陌生。
神父何塞·特雷羅斯連連在胸前比劃十字,似乎想說點什麼。
趙傳薪帶人翻身上馬,盯着他道:“最好閉上你的鳥嘴,敢說一句就死,聖母瑪利亞也保不住你,我說的。”
何塞·特雷羅斯譴責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嚇得跌倒在一旁。
趙傳薪打馬而去。
回白房子酒館後,趙傳薪取出一個銅眼掛墜遞給阿居雷·伊達。
“這個,你要戴在衣服外面,一定要露出來。”趙傳薪看着阿居雷·伊達:“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到?”
真視水晶,現在他有不少存貨,短暫實現了真眼自由。
別看阿居雷·伊達年輕氣盛,但真的不敢不聽趙傳薪的話。
他只是年輕氣盛,不氣盛那還叫年輕人麼?但堂約翰·康斯坦丁真殺人不眨眼!
什麼老人小孩婦女,惹他的全都得死。
這纔來了幾天,便殺的血流成河。
“能做到。”他大聲說。
趙傳薪又囑咐他們:“如果,巴勃羅來通知去上帝之路,你們就跟着去,我隨後會追上你們,記得給我留個紙條。”
胡斯蒂諾怯怯的問:“堂約翰·康斯坦丁,您不是不識字麼?”
趙傳薪淡淡道:“我是不識字,難道我還不會連猜帶蒙麼?”
這也行?
趙傳薪隨後傳送回山腰小屋。
太累了,需要睡覺。
一覺到天光大亮。
都沒來得及吃早飯,就跑去臚濱府上值,駱駝已經在外面等待多時。
駱駝抱怨道:“怎麼纔來?耽誤我喝水了,駱駝早上必須喝水。”
趙傳薪跳上兩個駝峰間,納悶說:“不是說駱駝的駝峰能儲水,幾天不喝水都沒事麼?怎麼你就得天天喝?”
駱駝說:“廢話,人兩天不吃飯也餓不死,但你兩天不吃飯難道不會難受麼?”
“……”
說得好有道理,趙傳薪竟無言以對。
到了臚濱府,趙傳薪下駱駝,楊桑達喜早就拎着水桶等待多時,趕忙去給駱駝飲水。
怪不得,原來是他在伺候駱駝大爺。
“大人,早。”
“都他媽日上三竿了還早?”
得,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趙傳薪趕忙去辦公室處理公務。
他看見案頭上,有崔鳳華給準備的報紙。
其中有一份《臚濱府晚報》赫然在列。
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見上面有關於退耕還牧的報道:時局維艱,內憂外患,各地度支竭蹶,朝廷乃以草原放墾填補兵費賠款。臚濱府之地,地方曠衍,甲於朔陲,環阻大河,灌溉便利,以各區幅員計之,廣袤不下三四千裡,墾之十之五六,當可得田上百萬頃。若操作得當,僅賦稅一途,十年間可收千百萬兩白銀……然臚濱府知府大人設諮議局,有女議員吳香凝者,提退耕還牧議案,無論漢、旗,以五之三四票通過,臚濱府推行之……
這應當是昨天剛趕出來的稿子,臚濱府小範圍發行,今天才會波及到臚濱府四面八方。
否則趙傳薪會感受到這一波熱度帶來的紅利。
趙傳薪以最快的速度,和星月完成了當天的公務後,照例穿衣服出門。
門口,崔鳳華欲言又止,但最終沒說什麼。
趙傳薪沒在意,匆匆離開。
他要先吃飯,然後散步消食,隨後還要練平衡術,練劍,練光刃符文。
剛吃完飯,就發現有一戶進進出出的人皆如喪考妣。
趙傳薪這人嘴不懶,且臉厚心黑。
他一點不認生的上前抓住一人:“老鐵,這是咋地了一個個哭喪着臉。”
“老爺子啊,不行了!正準備後事,順帶着通知親朋。”
趙傳薪眼睛一亮,將這人放走。
他施施然進了這戶人家。
院子裡架着鍋,正在燒水。
屋裡的廚房也冒着熱氣。
這戶人家子弟衆多,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忙忙叨叨。
有人疑惑的問趙傳薪:“你是誰?”
趙傳薪哎了一聲:“這不聽老爺子不行了,我就來看看,隨個分子。當年那會,我們還一起擺攤賣珍珠奶茶來着,真是歲月不饒人。”
那人一聽,我焯,你別以爲你鬍子一大把就能扮老成!
而且,珍珠還能摻奶茶裡賣麼?沒聽說過呀!
但既然人家是來隨份子的,也就沒說啥。
趙傳薪樂呵呵……不,繃着臉進了裡屋。
炕上,瘦骨嶙峋的老頭,果然到了彌留之際,一口氣吊着馬上要走的樣子。
半晌,老頭還活着。
趙傳薪取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忍不住在人羣外圍說:“爺們,要沒什麼事兒,就快去那邊報道吧。”
大家不禁轉頭,朝趙傳薪怒目而視。
哪有這樣盼着人死的?
趙傳薪不以爲意,他就等超度亡魂呢。
又來了一句:“咱關外老頭老太,大多都在冬天走,你還等啥呢?”
他說的這個沒錯,關外天寒地凍,老人確實在冬天死的多。
能過個年,就算是享福的。過不了年,就很遺憾了。
這家有個後生,脾氣暴躁,當即吼了一嗓子:“你說啥?”
誒,對嘍,就是這一嗓子,炕上老頭聽了,眼睛一亮,旋即渙散暗淡。
彷彿被嚇死了。
趙傳薪一咧嘴。
忙低頭看手腕處,透過玻璃蒙子,只見手腕上戴着的靈魂引擎的轉子快速旋轉,外面支棱起一圈無形的扭曲的好像盾牌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