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雜着惡臭的氣息,楊旭又說道:“拿上來的銀子怎麼分成?”薛成章對這個熟悉,上前說道:“賦稅交上來,歸朝廷,徭役的銀子基本上歸縣衙。”然後小聲了些,“大頭基本上被縣丞拿了。”縣令不懂多少人服徭役,縣丞和主簿說多少就是多少,縣令只有乾瞪眼的份,除非你有手段,像海瑞一樣的狠人,從底層一步一個腳印的爬上了的,對於賬目精通的高手,而且自身清廉,所謂公生明,廉生威,說話做事底下莫敢不從,你自身都不清白,再加上不懂賬目,那就是被矇蔽的對象了,你以爲找一個會看賬本的師爺就行了,那說明你太年輕了,底下敢作假就不怕你找茬,縣丞、主簿都是當地人,和下面的地主鄉紳都是穿一條褲子的人,打個招呼,你今年的賦稅就收不上來,賦稅收不上來上官就會問你的罪,兩次交不上脫官服走人吧。
薛成章合計了一下,估計得四十兩銀子,倒是楊旭的心放了下來,四十兩銀子拿的出,但是讓這些人寫欠條簽字畫押,同時要求自願,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讓薛成章辦理一下,隨後分別給兩人二兩銀子,初來乍到想把事情辦妥沒有銀子開道那是不行的。
剛回到內宅就看到趙江和趙河兄弟倆在院子裡說話呢,楊旭大感意外問道:“趙江來了!”
趙江看到楊旭略顯得緊張,結結巴巴的說道:“六叔,出大事了!”楊旭不明就裡,問道:“啥事把你嚇成這樣?”
趙江回頭看看大哥,趙河有些氣惱的訓道:“都是自家人還有啥事不能和六叔說的。”接着自己來說:“是這樣,剛纔二子心急火燎的從趙家甸跑來,說村裡來了一夥人打聽六叔的事,村裡的人怕是歹人就圍住了,誰知道這夥人竟是縣裡的捕快。”
趙江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嘶啞着嗓子說道:“六叔,咱那事不是讓衙門查出來了吧!”楊旭想了想如果真的查出來,楊鵬早就帶人過來抓自己,這麼好的機會他是不會放棄的,沒來就說明只是有點線索或者就是想找茬,自己這夥人大手大腳的花錢,真查下去難保查不出點四五六來。
楊旭問道:“村裡人說什麼了沒有?”趙江苦拉着臉,慢慢的說道:“那都是沒說什麼,就是村裡人說你花錢大手大腳的,還說你能耐大,村頭的快嘴說你是外鄉來的,我就想到這些。”別說都是一個村的,這嘴是夠碎的,這下查下去楊旭還真有點怵。
主要的人,趙家兄弟,何二虎兄弟倆和權三不說,其他的都不太重要,趙家兄弟鐵定跟自己一樣的鐵嘴,再加上在自己身邊護着還好,權三人很機靈也是沒說的,都是何家兄弟倆跟自己怎麼樣?楊旭心理始終疙疙瘩瘩的,就憑這何三虎對自己的態度,楊旭就知道一旦林鵬咋呼一下何三虎,真沒準能知道點什麼。“這王八蛋想整我,看你楊爺怎麼治你!”楊旭恨得牙根癢癢。
何家兄弟對於自己這個外來的人,到了原本是何二虎地盤的縣城裡吆五喝六,指手畫腳,何二虎心理雖然膈應,但畢竟楊旭給了自己好大的一份家業,有了這個吃喝不愁誰還想着混街面上,關上門過好日子就行了,但是何三虎卻不是那樣想,以前二哥不在就是自己在街面上做主,哪個混的地痞流氓不得敬着自己,好大的威風。現在錢是有了,但是街面自己的話都不管用了,有事沒事的往姓楊的家裡跑,自己好端端出力掙得五千兩,被楊旭生生剋扣一千兩,更可氣的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表哥張樂就因爲泄漏點事被楊旭殺了,何三虎直接記恨在心裡,暗暗發誓到只要有機會一定讓楊旭得到報應。
楊旭對於權三都是放心,這是一個利己主義的滑頭,這樣的人反而能拿得起放得下。楊旭走到前院讓宋大明幫忙找一下權三,讓他來見自己,宋大明應了轉身出去。
不到二刻鐘的時間,權三就小跑着進了院子,楊旭把他領到自己的書房,開門見山的說道:“最近林鵬再查我們,這事你知道嗎?”權三臉色一緊,“查到什麼沒有?”
“真查出來,我們就不在這裡見面了。”楊旭看着權三,沉聲說道:“我這裡我都是不擔心,關鍵是何家兄弟倆跟你的關係匪淺啊?”
權三緊張道:“這六哥就太不瞭解我,我從來都是以強者爲尊的,既然向六哥磕了頭那就是六哥的人。”楊旭知道這話都是扯淡,但還是笑着說道:“咱們都是兄弟,既然是兄弟我也不外道,我對何三虎不放心,你得盯緊點,萬一林鵬從他身上打開缺口,咱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權三知曉事情輕重,六哥放心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我都報六哥知曉。”楊旭只能期盼着權三真的瞭解處境真的幫自己,權三上前靠近楊旭小聲的說道:“能不能想辦法作了他。”楊旭擺擺手,“捕快查我都是林鵬授意的,林鵬一死,這黃泥巴肯定落我身上,那我還能在鄉寧混嘛!”
待權三走後,楊旭叫來趙河兄弟倆說道:“咱們明天回鄉,把傢伙事都帶回去,好好操練一番,萬一哪天不幸東窗事發,咱們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第二天天還未亮,楊旭把朱志遠和劉正燁留下來,劉三炮,趙河兄弟倆駕着兩個驢車,楊旭自己騎的馬便趕回趙家甸。
馬蹄“咣咣”跨過鄂水河橋,水量比平時少了很多,今年的雨水較少,過去書裡描述的綠油油的莊稼,現在看到就會說綠中帶着些褐色,雨降不濡物、良田起黃埃,這不是一件好事,說明莊稼缺水,即使莊稼靠近鄂水,那河裡的水也不是你想打就打上來的。趙河看了看,嘆息道:“今年的莊稼收成不會太好,恐怕又有饑荒了。”而楊旭心理也在琢磨,山西都缺水那陝西不用說了,種莊稼就是老天爺賞飯吃,但是老天爺翻臉無常啊!
其實剛到這裡,楊旭就想拉起一支武裝,不僅用於自保,更是壯大自己的有力保證。但是話說的好,名正言順!一個農民拉起武裝無論多小,在官府的眼裡總歸是造反的勾當,所以要想名正言順就是依附朝廷,拿朝廷的手練自己的兵,雖是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不易。沒有大的權就沒有多的錢,練多少都是無根之萍。
到了趙家甸,在一片寒暄和招呼聲中回到了家裡,留守的幾個人迎了上來,幫忙牽馬架車,楊旭先去了趙老漢家裡打聲招呼,問候幾句,順便談起趙江的婚事如何,趙老漢嘆了口氣說道:“如今的人吶,看不得別人好,總想着能從其他身上咬下一口來。”楊旭猜到可能有變故,着急的趕路也沒來的及問趙江。“怎麼了?那家人彩禮沒少要。”“不僅沒有少要,還讓媒婆帶口信來說,要是家裡有錢原來定的親就不認了,那老李頭就要去四鄉八村的說叨說叨,讓大夥來評評理。”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就是把你名聲搞臭。趙河也是一籌莫展,忽然想到什麼,“要麼讓六叔去說和一下,六叔是縣裡的典史,這個面子他得給吧。”
“啥?”趙老漢站了起來,“啥典史?”
趙河一看老爹有些發火的模樣,嚇得顫顫巍巍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還是咋的,“我六叔,剛……剛,前幾天當……縣裡的典史了。”
“典史是啥官啊?”趙老漢沒接觸過縣裡的官員,也不知道典史管什麼的,“是多大的官啊?”
楊旭看老漢急了,“不是多大的官,只是縣裡管牢房和緝捕的管事的。”“那感情好啊,那感情好,老大你去找媒婆就說你六叔是那個……典史,我看那老李頭還敢不敢鬧了?”說完拉着楊旭的說手說道:“哎呀,我都不好意思叫六弟了,你是真有出息啊!老漢我也是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也算是老天爺開眼了,這大事得讓全甸子的人知道。”說罷,讓趙河請村裡的長輩們過來到家吃飯,請客擺席。
倒是楊旭感覺有些唐突,隨即心理暗想算了,趙老漢這家子在村裡不拔尖不冒泡的,好不容易有這麼個由頭,隨它去了。
上次全村的長輩聚在一起是楊旭入繼的事情,今天的喜事是趙老漢家裡祖墳冒青煙了,出了一個官,衆人都圍在老漢的身邊打聽這典史的作用,趙老漢一介紹,衆人不停的點頭讚歎,彷彿那是了不得的大官,楊旭從家裡走出來,過去見到長輩得先拱手問好,現在反過來了見了楊旭趕緊問聲“大人好!”幸好都是山村鄉民,在縣城州府真會被嘲諷。
擺席買菜不能讓老漢和大娘操持,畢竟兩個老人,楊旭讓趙河把持指揮朱成、朱顧兄弟倆和馮氏夫婦,採買做飯,整個一派熱熱鬧鬧的慶典場面,趙河的女兒小丫,可是高興壞了帶着小夥伴蹦蹦跳跳的在人羣裡左瞅瞅又看看,給小朋友們介紹自己的六爺爺,以前嫌棄六爺爺懶得嫌棄嘴臉,現在大眼睛裡盡是崇拜的目光。